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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酒话-只愿西湖化为酒

(2007-01-28 22:55:48) 下一个

钱老雅,喜谈艺;糊涂俗,好谈酒色。正如念书时,前卫的少男少女们如火如荼谈恋爱,青春不开窍的那一群就乐得谈“谈恋爱”。前两天偶见电视片《中国酒文化》,赶紧捧回家,如饥似渴夜以继日地看,聊寄对早年丢失的那本《名酒诗话》的遥远思念。

其实糊涂说酒,不过如叶公好龙,实在没有亲身体会过“神仙爱酒不回家,醉倒景阳岗下”的豪放。原本也就是窄量小酒人一个,别说三碗烧刀子过不了景阳冈去打虎,一盏薄酒就能弄得头晕目眩似有风声鹤唳,说不定伏虎不成却引来河东狮吼。尤其是如今几乎天天锁定在九寸轮盘之后,更是不敢擅近酒色。不过是谈谈壶中日月、说说书里乾坤。

关于嗜酒,穷而兼济天下的济公和尚自述:“ 尼姑寺里讲禅机,人俱笑我颠倒;娼妓家中说因果,我却自认风(疯)狂。唱小词,声声般若;饮美酒,碗碗曹溪。坐不过,禅床上翻筋斗;戒难持,钵盂内供养屠儿。袈裟当于卢妇,尽知好酒颠僧;禅仗打倒庞婆,共道风流和尚。醉昏昏,偏有清头;忙碌碌,的无拘束。欲加其罪,和尚易欺;但不犯法,宣威难逞。请看佛面,稍动慈悲;拿出人心,从宽发落。”济公是真爱酒的,不然不至于“只愿西湖化为酒,一浪来时吞一口 。”

曹操深懂酒的好处,毫无保留地向朝廷奉献老家的酿造秘方。可他居然一面慷慨赋词“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自己高杯阔饮,一面却借口酒有亡国之虞,向全国发布酒禁。早年让梨的孔融也是懂酒的,说“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我愿足矣”。这位孔子后裔胆敢托表陈情,为好酒者辩,写就《与曹操论酒禁书》,并举证说,当年汉高祖就是仗酒德立国,可怜道德小圣人竟因此遭杀身之祸。仅凭这些就说曹操该担当虚伪奸诈之名,可能有失公允。因为仪狄造酒伊始,就有人说美酒误国,对仪狄敬而远之,恰如今天的父母教孩子远离吸毒者。历史上,远有夏桀和商纣发明长夜饮,聚众纵情酒池肉林,因酒亡国;近有曹操他自己那七步成诗的宝贝长子曹植,确实是因为烂醉贻误了战机,进而与太子、天子之位无缘。但是,在曹操嗜酒又禁酒这件事上,权术家和政客们自命不凡、自以为高于天下众生、法不责己的天骄心理还是昭然若揭。于酒如此,于色又何异?普罗大众一定要远离色诱,免于玩物丧志的危险,但“领袖”们对美色销魂蚀骨的副作用是有天赐娘生的免疫力的。他们面对酒色,如沐春风,只会激励更高的战斗意志和革命豪情! “酒气冲天飞鸟闻香化凤,糟粕落水游鱼得味成龙” —— 看到没有,于人为糟粕,于已则是化凤成龙的助剂神物。

唐朝时,有人雅称酒为“春”,当时有“剑南烧春”,今天大名鼎鼎的“剑南春”就是根源于此。传说中,国酒茅台起源于茅台村的土酒,酿酒的小伙子名叫“酿春”。与此呼应,洋人管烈酒叫“ spirits ”。中外对美酒的雅称都灵俊秀朗,颇富诗意。看来,遇到了酒,要想没有诗意都不行。酒的扬拔作用,古今皆然。就说那原本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小混子刘邦,衣锦还乡时,与乡亲痛饮数日后,豪兴大发,即兴作《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虽不拘格律,其浩荡气势倒也可圈可点。

五粮液之名道出了粮食美酒的真谛:五粮互济,多味勾兑,芳、冽、甘、醇,相得益彰。名酒靠多达八九十种微量香味成分适量配比。其中,微生物己酸菌在发酵、酯化、醇化等酝酿工序中起着关键作用。好酒常以仙泉、古井、老窖传盛名,如衡水老白干、扳倒井、泸州老窖。老窖富含大量微生物,是这些微生物生生不息、世代传承的家。据说张裕葡萄酒用的橡木桶要经过风吹雨淋,直到长出野生蘑菇才能启用装酒,在业内传为经典。光绪的私房先生翁同和亲笔题写的“张裕酿酒公司”,相比之下,还没有细菌微生物给这国字一号葡萄酒添彩来得多。认真想想,我们品评美酒,芳香四溢,薄醺半酣或酩酊大醉时诗兴大发,不过是吞了无数微生物的咳唾衍生物和它们的尸体,加上醇类对我们脆弱神经的麻痹或刺激! “怕就怕认真二字”,对世间万事万物,不能细解深究的。

好马配好鞍,好酒也要才人配。曹雪芹路过江苏洋河,停船三天畅饮“甜、绵、软、净、香”的洋河酒,临走买了满满一船酒继续赶路,留下“清风明月酒一船”的佳句佳话。下江南的乾隆,却是真正的酒色之徒,草包一个。乾隆贪杯洋河美酒,只憋出“酒味香醇,真佳酒也!”这样的俗赞,空占风流帝王之名。还不如附庸风雅的江泽民,为烟台张裕葡萄酒题词:“ 沧浪欲有诗味,酝酿才能芬芳。 ”

原来不知道,名酒如青岛啤酒、张裕葡萄酒,原先大多是洋人掌控着酿造和勾兑的技术关键,直到留日转留欧(比、法)专修酿造和生化发酵的朱梅先生学成“海归”以后,这些名牌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国货精品。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一来,糊涂耐不住寂寞,所以成不了什么圣贤正果;又不知礼数,从来拎不清什么“敬献报酬”和座次尊卑的酒礼,因此这辈子做不出什么象样的道德文章。二来,糊涂酒量有限,没有借口象“外坦荡内淳至”的阮籍那样,醉酒后就地卧倒,在“当垆卖酒”的邻家美妇的裙下酣睡,或者象刘伶醉死他乡,所以也没有指望以豪饮留名。糊涂更没有唐伯虎的画才,能够“ 闲来写幅青山卖 ,不使人间造孽钱。”糊涂也就是搬弄点儿酒文字,没事儿自己偷着穷乐而已。

说了这么多诗酒,糊涂心血来潮,腾挪李杜的诗工,也来一段劝君曲:

感时悲生度日空,

飞扬跋扈为谁雄?

得意尽欢千金散,

东篱搔首菊来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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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9)
评论
Stillh2orundeep 回复 悄悄话 晚到了,不过,看来“这身子骨”,没事儿!五毒还得都有点儿。
syblina 回复 悄悄话 酒是好东西,要不怎么能
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醒我独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好文章。
aircraft 回复 悄悄话 我只会俗赞这篇文章了,真是不错的文笔。:))
旁白 回复 悄悄话 from my blog:
http://blog.wenxuecity.com/blogview.php?date=200611&postID=29980
想起了郑板桥的戏言:
道家认为酒能成仙,故而饮之;
佛家认为酒能乱性,故而戒之,
我郑某人有酒学道,无酒学佛。

也想起了在香港时,去看朋友欧阳教授,在他的办公室里见到的:
为名忙, 为利忙, 忙里偷闲, 且喝一杯茶去
劳心苦, 劳力苦, 苦中作乐, 再打二两酒来
巴黎来的MM 回复 悄悄话
你看你, 又是酒又是色的, 把楼下的红颜美眉们都侃迷糊了吧,
少喝点儿, 多写几篇文章, 挺好看的.

tchin tchin~
天寺 回复 悄悄话 冰儿:有消息说糊涂是五毒教的代言人,他教偶们怎么吸烟、品酒、论色……偶估计他下一篇要教我们怎么豪赌了!哈哈哈,期待期待啊!
山菊花 回复 悄悄话 送网络诗人西部小王七绝一首给糊涂助酒兴吧:

醉卧
醉卧风尘不觉寒,苍茫天地任飞旋。
有人问我家何在,远处高楼明月边。

*_*
ice3 回复 悄悄话 糊涂: 又烟又酒的,你这身子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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