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霜

秋去霜叶红似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正文

留学生小说原创连载-说好不分手 十五

(2005-01-27 13:02:57) 下一个

虽然有过那样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寒梅和春江仍然要在一个屋檐下继续过沉闷的日子。春江上班,寒梅晚上打工,白天去听课学语言。和前一段不同的是,他们有时会共同参加公开场合的活动,寒梅开始想出去散散心了。

那天寒梅和春江一起驾车去参加他所里一个同事的婚礼,新娘从事时装模特儿职业,新娘和新郎的姓里都有一个冯字,两家是世交。虽然在德国已经是过了气的贵族,但新郎家里还拥有一座十八世纪末的城堡,在N城北面的200多公里的一个小镇上。婚礼就在这里举办,当晚古堡里高朋满座,灯火辉煌,上百号人的规模,连当地新闻媒介都来采访。


婚礼上他们俩人按照主人的安排坐在一起,宴会结束后,大厅里响起欢乐的舞曲,新娘新郎领头先跳了一段,其他人也跟着上场。春江和同事去聊天说话了,寒梅坐在那里没一会儿就被一个年轻人邀去跳舞。寒梅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自己了,虽然那个年轻人不断地说着“很好,不错”来鼓励她,寒梅还是觉得笨手笨脚跳不开。

“这件连衣裙穿在你身上很漂亮。”舞曲由桑巴换成慢三步了,他看着寒梅的眼睛轻声说。他的右手轻轻地拢着她的腰背,左手微微地托着她的右手。

“谢谢。”因为春江同事说最好穿礼服,今天这件轻纱连袖的香槟色连衫裙的确是她跑了几处才挑中的。虽然觉得他恭维的客套,寒梅心里还是高兴的。

“您也在大学念书吗?我叫托马斯。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我叫寒梅。”

“很…美…?” 托马斯尽力模仿她的发音。

“不是hen,是han。寒冷的意思。你那么一说,变成“非常”了。美和梅的音不同,意思也不一样的。”

“寒风中开放的梅花…很有诗意呢。”听了她的简单解释,托马斯感叹地说。

寒梅很久没有这样和人交谈了,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看见寒梅的微笑,那个托马斯话更多了。

“我们都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可以称呼你,不用称您了。你也在大学读书吗?我是学医的,对中医也很有兴趣。”一曲终了,托马斯转身先给寒梅端了一杯香槟和橘汁兑成的饮料,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杯,笑着对寒梅举了一下,三两口就喝完了。

“我还没注册,先要学语言呢。”寒梅转动着手里的杯子,但没有喝。

“你的德文说得比我的中文好多了,不过我们可以互相帮助啊。”

“谢谢。”寒梅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

“寒梅,我们该走了吧,不然到家就快天亮了。”这时春江走过来说。

“对不起,我们得走了。”寒梅对 托马斯打了一个招呼。

回来时已经是半夜了。寒梅头靠在座椅背上,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事情。

“寒梅,你今天穿上这件连衣裙挺漂亮的,真的。”春江眼睛盯着前方的公路,一边开车一边说。自从小秦公开和韩醒非同一般的关系以后,春江对寒梅似乎温和多了。

“是吗,谢谢。”寒梅说得很平淡,眼睛并没有看他。

“我和同事已经说好了,准备下个月初我们四个人一起举办庆祝典礼。你看想请哪些人写个名单吧。还有这次搬家我们可以找好点的房子了,你说是单独的好还是楼房好?”

“单独的好。”寒梅仍然很平淡。

“那我们还不如买个房子划算呢,德国人有我们一半的收入都敢贷款买房了。寒梅,你说呢?”

“我是说单身宿舍。”这次寒梅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意思?”春江手上一晃,车身也跟着扭了一下。

“没什么意思,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寒梅闭上了眼睛。

“别睡啊,说话我才不悃,要不…”春江还在琢磨刚才她说的话。

“听收音机…”寒梅说着把音量开大,歌手正在唱“who let the dogs out?who?who?who?…”

本来寒梅挺烦这种单调重复的音乐,今天却觉得没什么不好。她为自己终于说对春江出了那句话而感到一阵轻松。

今后的路该怎样走,虽然还难以想像,但是不走,肯定是没有出路的。

收音机里面不厌其烦地又在重复另一首歌,汽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除了偶尔有车路过闪一下光亮,窗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春江同事婚礼过后的第二个星期,寒梅去大学图书馆看书做习题。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寒梅闻声抬头看见是个德国学生,觉得他有点面熟。

“哈罗,我们见过面,在我堂兄的婚礼上。”他马上就认出来了,寒梅也想起来他叫托马斯 。

“你准备读什么专业?”他很好奇。

“原来我是学材料的,现在得先过语言关再说了。”

“别急,听说可以考两次的。”

“上次说你学医还在学中文,也学中医吗?”寒梅觉得他挺朴实。

“我就要去实习了,是搞疼痛方面的治疗研究,中医在这方面是从人的整体出发的。我想假期去中国看看。”

“我还不知道以后能学什么,在哪里学都没想好…”寒梅觉得这个德国人很认真,想到自己不免有些触动。

“选你自己喜欢的,以后容易有发展。我父母要我学法律,但是我喜欢学医。治疗疼痛现在世界上还是一个难题,尤其是慢性疼痛,这是我今后的目标。”

“其实我很想当老师,可是我妈妈说当老师太辛苦,她自己就当了一辈子的老师。”

“当个好老师不容易,现在德国的好老师也不多。你只要想,就可以去做。你经常来图书馆吗?”托马斯要走了又转身问道。

“基本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下午就要去餐馆准备晚上打工了。”也许是因为距离的远,寒梅和他的交谈很轻松。她发现, 语言有时不一定是首要条件。


“北京酒家”中餐馆算是N市生意兴隆的一家了。其实店主并不是北京人而是香港人,来德国快二十年了,夫妻俩从跑堂,大厨做起直到有自己的餐馆。虽然老板书只读到初中,但管理饭店有自己的标准。寒梅去应聘时还有一个从前做过跑堂的女孩也在试工。

那天下午餐馆刚开张,老板一个电话拨到店里,听到里面懒洋洋地来一句“哈罗?…”寒梅当班的那天老板也同样拨了个电话,结果,就凭这个小小的测验,寒梅被录用,而那个女孩此后第二天就被老板退工了。老板说你哈罗什么,又不是私人电话,来的都是顾客,我交待过除了“你好!北京酒家…”别的都不行。

寒梅手脚本来就勤快,人也聪明,一个星期下来菜单就背齐了。虽然辛苦些,但小费也挣了不少。星期六晚上通常生意都特别好,不停地翻台有时还不够安排。寒梅就站在门口和刚进来的顾客打招呼,实在太满的时候还要让他们先出去转一圈再来。

“晚上好!几位?”看见两个德国人推门进来,寒梅走上前打招呼。

“四位。”客人话音还没落地,寒梅看见了他们身后的两个人,这两人她都认识。一个是韩醒,另一个是秦尔青。

“哟,寒梅你今天也在。正好我们请客,请关照一下啊。”韩醒还像往常一样随意。他身后的小秦也对寒梅笑了笑,却是十分的不自然。

“今天客满呢,你们待会儿再来吧。”寒梅不动声色地对客人说。

“要等多久呢?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帮个忙吧。”韩醒在试着套近乎。

“至少得半个小时以后。不过…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去把那个工作台铺一下给你们,四人还可以坐得下。”寒梅发现自己心情居然可以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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