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心玲珑剔透，把什么都看在眼里。我和太太说起我打游戏那段时间，不锻炼，头发油光光，锅底望头上抹一下，都可以用来烧菜。女儿插上一句：那时爸爸整天坐在电脑前，玩网络游戏。心下立马感到抱歉，给了女儿很不好的示范。玩网络游戏，除了股票全仓游戏股，了解一下游戏挣钱套路之外，主要原因是父亲过世，入世路已封闭，出世路已开，自己的心需要一个出口。
一年多未见，在父亲沉重呼吸的电话声中知道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好歹又要见面了，在动车哐当哐当的节奏声中，熟悉的画面扑面而来。小时候一家四口去外婆家要乘火车，那绝对是生命中的大事，心里又激动又开心。那时候的小候车站是如此的高大上，兴奋地跑出跑进，向父母报告着外面火车的状况，特别是看到绿皮火车昂首挺进时，一副不可思议的快乐模样，赶紧去喊父母做好准备，怕错过了最美好的生命之旅似的。
动车外的景色依稀如故，王杰《回家》的歌词跳入脑海：谁还记得当年我眼中的希望，谁又知道这段路是如此的漫长。一晃已是几十年。
到站，下车，打的，离家越近，心情却不能轻松起来。铁门关得牢牢的，使劲敲门，无人应声，不是说好我今天回来的吗？碰到了住在楼上的那位中学女同学，一如既往地对我好，也帮我使劲拍门，最后通过打电话，门从里面打开了！
谢过女同学，没有多余的寒暄，我进门之后，父亲又蹒跚地爬回床上去睡了。心情如同黑夜一样的暗，那个有着坚毅目光扛着重担的汉子，那个卖了血还满眼欢乐的汉子，被一个人的孤单和病魔折磨得不剩下什么了。
把叹息藏在心底，一早带父亲去医院，然后买菜做菜，一切过得淡淡静静。几天后，兄长回家，有姨夫过来一起吃饭，父亲连最喜欢的螃蟹都没有兴趣，饭吃到一半，大概又有些烧，又去睡了。我与兄长无语，气氛沉闷又沉默。
后来太太带孩子们与我汇合，父亲脸上也有了一些生气，特别是有一个早上，开始他熟练的用刀去莴苣皮，做了满满的一大碗凉拌莴苣，那是我看到的他的最好时光。
后来，姨夫开车过来要送我们一家人去机场，父亲蹒跚地出了家门口，哭着说了一句我永生难忘的话：我又要一个人了！那就是我在外几十年飘浮的代价！世间挣个生存容易，情却难留。
回美后一个多月，父亲就过世了。那天晚饭太太问起，我淡淡说了一句：我的父亲过世了，太太脸涨得通红，什么都没有说。对朋友也说起过，朋友事后告诉我，我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伤，横七竖八。父亲只是个平凡的人，只是在他儿子心里却是重分量的，纵然再次伤心，总要写下来的，以此纪念和父亲的最后一段时光！
6/17/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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