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房夜谈（四）香艳杂说
孔方兄
（一）
沈从文的栋丝ネ肌防镉懈鋈宋锵不抖痢段灏偌蚁阊奘?罚?庵种形氖椴恢?衷诨褂忻挥小?br>前不久到书店闲逛，倒是看到一本收集了古往今来世界各地香艳诗的英文书（The
Erotic Spirit: An Anthology of Poems of Sensuality,
Love, and Longing）。买回来从前言看到注解，感觉编者三摸·害迷惑
（Sam Hamill）花了很多工夫作收集和翻译，不过一百五十多首诗中能让我耳目
一新的只有一首半。
那半首出自十三世纪土耳其诗人吃了如癫·如迷（Jelaluddin Rumi）之手，由
可问·不可思（Coleman Barks）译成英文：
Like This
If anyone asks you
how the perfect satisfaction
of all our sexual wanting
will look, lift your face
and say,
Like this.
When someone mentions the gracefulness
of the nightsky, climb up on the roof
and dance and say,
Like this?
If anyone wants to know what “spirit” is,
or what “God's fragrance” means,
lean your head toward him or her.
Keep your face there close.
Like this.
When someone quotes the old poetic image
about clouds gradually uncovering the moon,
slowly loosen knot by knot the strings
of your robe.
Like this?
If anyone wonders how Jesus raised the dead,
don't try to explain the miracle.
Kiss me on the lips.
Like this. Like this.
我试着译成中文：
如此
倘若有人问
尽情欢爱后是个什么样子？
抬起你的脸儿说
如此。
当有人说起
夜空的雅致，
登上阳台且舞且问
如此？
倘若有人问
精灵或是天香的意思，
把你的脸儿凑向前说
如此。
当有人夸说
月儿如诗浮现云端，
缓解罗裳且松且问
如此？
倘若有人怀疑
神奇的起死回生，
默默地吻我的唇
如此。如此。
那完整的一首是美国当代女诗人多恋爱·老可死（Dorianne Laux）的：
The Thief
What is it when your man sits on the floor
in sweatpants, his latest project
set out in front of him like a small world, maps
and photographs, diagrams and plans, everything
he hopes to build, invent or create,
and you believe in him as you always have,
even after the failures, even more now
as you set your coffee down
and move toward him, to where he sits
oblivious to you, concentrating
in a square of sun ——
you step over the rulers and blue graph paper
to squat behind him, and he barely notices
though you're still in your robe
which falls open a little as you reach
around his chest, feel for the pink
wheel of each nipple, the slow beat
of his heart, your ear pressed to his back
to listen——and you are torn,
not wanting to interrupt his work
but unable to keep your fingers
from dipping into the ditch of his pants,
torn again with tenderness
for the way his flesh grows unwillingly
toward your curved palm, toward the light,
as if you had planted it, this sweet root,
your mouth already an echo of its shape——
you slip your tongue into his ear
and he hears you, calling him away
from his work, the angled lines of his thoughts,
into the shapeless place you are bound
to take him, over bridges of bone, beyond
borders of skin, climbing over him
into the world of the body, its labyrinth
of ladders and stairs——and you love him
like the first time you loved him,
with equal measures of expectancy
and fear and awe, taking him with you
into the soft geometry of the flesh, the earth
before its sidewalks and cities,
its glistening spires,
stealing him back from the world he loves
into this other world he cannot build without you.
男人的世界、男女两人的世界以及身外的世界在这首诗里交相辉映。
那些充满女人心性的爱抚与挑逗我无法译出，只想指出一点：“your
mouth already an echo of its shape”中的
“echo”用得妙，极尽“吞盼”之意。
（二）
Hamill选的二十六首中国诗词大多是唐宋时期的，由他自己译成英文，
其中我熟悉的是李白的《越女词》：
Women of Yueh
1
Southern women have alabaster skin,
and this one steers her boat for play.
Springtime dances in her eyes
when she picks water lilies
to give to romantic passer*****y.
吴儿多白皙，好为荡舟剧。卖眼掷春心，折花调行客。
2
Gathering lotuses by Yeh River,
she sings whenever someone passes,
then quickly hides her boat among the lilies——
so coy, pretending shyness.
耶溪采莲女，见客棹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
3
Mirror Lakes's waters are moon-clear,
and the woman from Yeh River
has a face pale as snow
that trembles in the ripples.
镜湖水如月，耶溪女如雪。新妆荡新波，光景两奇绝。
这些诗的英译不错，但从香艳的角度来看，远远不及李白的其他作品，比如：
对酒
蒲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最后一句我觉得可以译成：
Under the flowery curtain
covering the bed
She would not resist
but simply yield
Hamill还犯了个低级的错误，他把《红楼梦》（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说成是有关元稹生平的剧本，因此可以理解他选的元稹的诗为什么也
不够风情。元稹的自传体小说是《莺莺传》，后来由王实甫改为剧本《西厢记》（The
Romance of the Western Chamber）。《莺莺传》又名《会真记》，这是
因为里面有首《会真诗》，其中一段云：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羞偏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留连时有恨，缱绻意难终。
王实甫的剧本在艳情方面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最为人传诵的佳句是：
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北大许渊冲在他的《西厢记》英译本（Romance of the Western
Bower）里把最后一句译得很有韵味：
The dew drop drips;
the peony sips
with open lips.
据说有学中文的老外看了《西厢记》后向女友求欢时说：“亲爱的，我们来露滴
牡丹开吧。”真是令人绝倒！
（三）
中国真正香艳的东西应该在民间，其中著名的有明朝冯梦龙在吴地收集的
《桂枝儿》、《夹竹桃》和《山歌》。《桂枝儿》分私、欢、想等部，我挑几首看了
不会太上火的让大家欣赏：
调情
俏冤家扯奴在窗儿外，一口儿咬住奴粉香腮，双手就解香罗带。
哥哥等一等，只怕有人来；再一会无人也，裤带儿随你解。
男人大多有贼心没那个贼胆，这首诗中的“哥哥”可是色胆包天，正巧碰上
妹妹也是个妙人儿。
变
变一只绣鞋儿在你金莲上套，变一领汗衫儿与你贴肉相交，
变一个竹夫人在你怀儿里抱；变一个主腰儿拘束着你，
变一管玉箫儿在你指上调；再变上一块香茶也，不离你樱桃小。
这一首与王洛宾的《在那遥远的地方》可有一比，区别在于吴地无人放羊，
而且那里的男子尽想着赚女人便宜，不懂得欣赏细细的皮鞭打在身上的
受虐滋味。
揉枕
到三更，忽然间把枕儿揉碎。
一从枕了你，只做得半月夫妻，莫非是做时节时辰不利。
另拣个好日子，再做个利市的。
若得这个人来也，先把瘦腰儿犒赏你。
这一首末句最妙，我补充一个古代笑话提示一下。有人家的女儿嫁得远了
一点，回门时娘问女儿过得习惯否，女儿说其他都与家中差不多，只是那
里人睡觉把枕头垫在腰间。
与《桂枝儿》相比，《夹竹桃》要露骨得多，举例如下：
才了蚕桑
瓜甜藕嫩是炎天，小姐情郎趁少年。
纱橱鸳枕，双双交眠；颠鸾倒凤，千般万般。
小阿姐道：我搭情郎一夜做了十七八样风流阵，
好像才了蚕桑又插田。
网上的兄弟姐妹们，面对古人“一夜做了十七八样风流阵”，大家可有感慨？
看过蚕吃桑叶和水田里插秧的对末句应该另有体会。
（四）
到了近代，梁启超也曾召集人马搜罗民间艳情歌谣，所出的书我十多年前在
加州大学山地野沟（San Diego）的东亚图书馆看过，现在只记得一些零
星片断，如苏州一带的“阿妹好比出笼白馒头，付与情哥今夜尝”；客家的
《十八摸》；以及广东疍民的咸水歌：“阿妹有架小机器，好榨甘蔗粗和细。”
印象最深的是他们把《乐府诗集》里的《碧玉歌》也收录在内凑数：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诗中的碧玉据考是晋汝南王司马义的爱妾，成语“小家碧玉”想来出典于此。
诗中的“破瓜”古时用来指女子年满十六，因为把“瓜”分开就是两个“八”。
当然,“破瓜”现在另有所指。谭恩美（Amy Tan）的《喜乐会》（Joy Luck
Club）里有个情节，来自无锡的那位母亲年轻时很疯但很单纯，有个男客人
拿开瓜来调戏她，她还不懂；后来那家伙娶了她，在新婚之夜醉醺醺地说要开
瓜时她方才明白。《喜乐会》拍成电影时导演怕老外也不懂，特地让男演员用
手从开了的西瓜里掏一把瓤，再挤出鲜红的汁水来作提示。其实英语里也有
类似“开瓜”的说法：处女膜的俚语是充满红色汁水的cherry。所以洋妞
也有樱桃小口的，只是与中国姑娘的不同。
（小牛胡乱发）风月无边(和孔方兄）
孔方兄的帐房艳诗，非常有意思，可见孔方兄是个趣人！ 小牛就来凑个热闹， 也来谈谈虫二。
几年前小牛在哈佛教科书书店的时候， 发现有一门课叫中世纪的色情文学， 于是就停留看看， 并买了几本学生用过的旧书， 准备回家展灯夜读。 读了之后，发现确实相当直白，虽然也有很多隐喻和比喻， 大致的意思还是明白了， 也就那样，所以 最后还是没有读完。
中国古代的艳情诗是多得要命。 孔方兄引用的民歌,
俏冤家扯奴在窗儿外，一口儿咬住奴粉香腮，双手就解香罗带。哥哥等一等，只怕有人来；再一会无人也，裤带儿随你解。
其实是诗经里的翻版， 舒而蜕蜕兮（有误），勿使庞（龙加两撇）也吠，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哥哥啊，轻轻地脱我的衣裳， 不要把那可恨的大狗吵醒了瞎叫！ 这首诗在诗经中应当是国风，就是各地的民歌。 金庸在笑傲江湖中就剽窃了这个情节。令狐冲和任盈盈在大车养伤的时候，去农家偷了几件衣裳， 偷听得农夫农妇的谈话， 忆及当年偷情的时光，就是小心翼翼免得吵醒了狗。
至于以后的艳情诗人也是数不胜数， 尤其在宋代。他们的诗词， 大多言勾栏歌伎， 描情摹状，有时甜得发腻， 颇有你侬我侬的情境。这些词，穷聊阿姨可是熟悉得很，也借用了不少。这些诗词，你要说有什么艳情，还真的说不上。 真正的艳情诗，一般都是无意中写出来的。小牛试引用几首。
先说一首大家小学时学到的，城里孩子也许上幼儿园前就会的， 那就是孟浩然的名作：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这首诗当然是男女之情事，那是绝对错不了的。据说天地有一个叫梦晓方生的家伙，就是读了这首诗，有所感悟而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曲言男女之事对生理心理的好处，仿佛方生， 仿佛方死。
所以和大诗人相比较， 艳情派实在是小儿科。你若不相信， 小牛再举一例，那就是杜甫。 可能是著名的秋兴八首里的， 有一句：
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这分明说的是洞房花烛夜！
杜甫如此，李白也是， 而且更为了得，居然三人行。李老兄经常喝点酒，喝点小酒之后就装醉， 乱来，有诗为证：
举杯邀明yue
对影成三人
这可是明明白白地说是三个人呢！
李白还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圣人也是如此。 论语中孔老二就自我吹嘘自己的心得，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为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诸位哥哥妹妹不要以为男女之事是天然的， 是不学而会的， 圣人说了， 要学习别人的长处， 改正自己的短处， 尤其是三个人的时候，更加可以亲眼观摩纠正。 孔子还说了，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也就是要经常的练习， 这样才能够享受到乐趣。
孔老二其实挺不象话的， 他还搞网恋，会网友， 这也是铁证如山。 他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说的就是骗到了一个网上的妹妹， 千里迢迢来见他， 两人也快乐非常！
学而时习之， 以及要经常和别人一起练习纠正，这个道理是颠扑不破的。我记得九几年的时候，某省委的领导同志给某元老拜年， 向元老请教。 这位元老虽然是有名的老病号，可也颇有心得，写了人生的总结，其实也是孔老二的翻版。 他题词赠给某省委的同志说：
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
交换，反复，比较！
第一句讲的就是，不要老是高高在上，不要只遵从书本上说的，实践出真知，所以要多练习； 第二句就更进一层了， 要交换（太前卫了，不服不行！），多试几个，多试几次，这样才能知道好坏，才能提高。
现在大家都知道毛片，却不知毛字何来。这点真正体现了小牛的博学，非常人可及！ 这个毛，是从毛诗而来。有的哥哥妹妹开始瞎着墨了， 你说的是主席诗词？比如说，赠李进同志中的，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错了，我说的是诗经。大凡民歌民谣， 大多可以在毛诗中找到影子。举个例子，溯流从之， 道阻且长，可谓此间有真意， 欲辨已忘言。 或者秩秩斯干， 悠悠南山，都是非常隐晦的艳情诗。
不仅毛诗如此， 千字文也是一样。汤显祖在牡丹亭里就做了详尽的注解。故事中女道士出场的时候， 就用了千字文来详述了自己的新婚， 而且有不同寻常的行为。兹不再论。所以啊，真正的艳诗， 绝对不是小杜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姓名！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倒有点那个意思。真正的艳诗，一般是大白话，比如说，党的基本路线。
这些诗词，小牛到并不觉得如何了不起。小牛喜欢的有以下两句， 愿与诸妹妹共享。 一是古乐府的：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另外一句是元杂剧里的：
临去秋波那一转，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勾人魂魄！真要命！
孔方兄
（一）
沈从文的栋丝ネ肌防镉懈鋈宋锵不抖痢段灏偌蚁阊奘?罚?庵种形氖椴恢?衷诨褂忻挥小?br>前不久到书店闲逛，倒是看到一本收集了古往今来世界各地香艳诗的英文书（The
Erotic Spirit: An Anthology of Poems of Sensuality,
Love, and Longing）。买回来从前言看到注解，感觉编者三摸·害迷惑
（Sam Hamill）花了很多工夫作收集和翻译，不过一百五十多首诗中能让我耳目
一新的只有一首半。
那半首出自十三世纪土耳其诗人吃了如癫·如迷（Jelaluddin Rumi）之手，由
可问·不可思（Coleman Barks）译成英文：
Like This
If anyone asks you
how the perfect satisfaction
of all our sexual wanting
will look, lift your face
and say,
Like this.
When someone mentions the gracefulness
of the nightsky, climb up on the roof
and dance and say,
Like this?
If anyone wants to know what “spirit” is,
or what “God's fragrance” means,
lean your head toward him or her.
Keep your face there close.
Like this.
When someone quotes the old poetic image
about clouds gradually uncovering the moon,
slowly loosen knot by knot the strings
of your robe.
Like this?
If anyone wonders how Jesus raised the dead,
don't try to explain the miracle.
Kiss me on the lips.
Like this. Like this.
我试着译成中文：
如此
倘若有人问
尽情欢爱后是个什么样子？
抬起你的脸儿说
如此。
当有人说起
夜空的雅致，
登上阳台且舞且问
如此？
倘若有人问
精灵或是天香的意思，
把你的脸儿凑向前说
如此。
当有人夸说
月儿如诗浮现云端，
缓解罗裳且松且问
如此？
倘若有人怀疑
神奇的起死回生，
默默地吻我的唇
如此。如此。
那完整的一首是美国当代女诗人多恋爱·老可死（Dorianne Laux）的：
The Thief
What is it when your man sits on the floor
in sweatpants, his latest project
set out in front of him like a small world, maps
and photographs, diagrams and plans, everything
he hopes to build, invent or create,
and you believe in him as you always have,
even after the failures, even more now
as you set your coffee down
and move toward him, to where he sits
oblivious to you, concentrating
in a square of sun ——
you step over the rulers and blue graph paper
to squat behind him, and he barely notices
though you're still in your robe
which falls open a little as you reach
around his chest, feel for the pink
wheel of each nipple, the slow beat
of his heart, your ear pressed to his back
to listen——and you are torn,
not wanting to interrupt his work
but unable to keep your fingers
from dipping into the ditch of his pants,
torn again with tenderness
for the way his flesh grows unwillingly
toward your curved palm, toward the light,
as if you had planted it, this sweet root,
your mouth already an echo of its shape——
you slip your tongue into his ear
and he hears you, calling him away
from his work, the angled lines of his thoughts,
into the shapeless place you are bound
to take him, over bridges of bone, beyond
borders of skin, climbing over him
into the world of the body, its labyrinth
of ladders and stairs——and you love him
like the first time you loved him,
with equal measures of expectancy
and fear and awe, taking him with you
into the soft geometry of the flesh, the earth
before its sidewalks and cities,
its glistening spires,
stealing him back from the world he loves
into this other world he cannot build without you.
男人的世界、男女两人的世界以及身外的世界在这首诗里交相辉映。
那些充满女人心性的爱抚与挑逗我无法译出，只想指出一点：“your
mouth already an echo of its shape”中的
“echo”用得妙，极尽“吞盼”之意。
（二）
Hamill选的二十六首中国诗词大多是唐宋时期的，由他自己译成英文，
其中我熟悉的是李白的《越女词》：
Women of Yueh
1
Southern women have alabaster skin,
and this one steers her boat for play.
Springtime dances in her eyes
when she picks water lilies
to give to romantic passer*****y.
吴儿多白皙，好为荡舟剧。卖眼掷春心，折花调行客。
2
Gathering lotuses by Yeh River,
she sings whenever someone passes,
then quickly hides her boat among the lilies——
so coy, pretending shyness.
耶溪采莲女，见客棹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
3
Mirror Lakes's waters are moon-clear,
and the woman from Yeh River
has a face pale as snow
that trembles in the ripples.
镜湖水如月，耶溪女如雪。新妆荡新波，光景两奇绝。
这些诗的英译不错，但从香艳的角度来看，远远不及李白的其他作品，比如：
对酒
蒲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
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
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最后一句我觉得可以译成：
Under the flowery curtain
covering the bed
She would not resist
but simply yield
Hamill还犯了个低级的错误，他把《红楼梦》（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说成是有关元稹生平的剧本，因此可以理解他选的元稹的诗为什么也
不够风情。元稹的自传体小说是《莺莺传》，后来由王实甫改为剧本《西厢记》（The
Romance of the Western Chamber）。《莺莺传》又名《会真记》，这是
因为里面有首《会真诗》，其中一段云：
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
眉黛羞偏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
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留连时有恨，缱绻意难终。
王实甫的剧本在艳情方面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最为人传诵的佳句是：
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北大许渊冲在他的《西厢记》英译本（Romance of the Western
Bower）里把最后一句译得很有韵味：
The dew drop drips;
the peony sips
with open lips.
据说有学中文的老外看了《西厢记》后向女友求欢时说：“亲爱的，我们来露滴
牡丹开吧。”真是令人绝倒！
（三）
中国真正香艳的东西应该在民间，其中著名的有明朝冯梦龙在吴地收集的
《桂枝儿》、《夹竹桃》和《山歌》。《桂枝儿》分私、欢、想等部，我挑几首看了
不会太上火的让大家欣赏：
调情
俏冤家扯奴在窗儿外，一口儿咬住奴粉香腮，双手就解香罗带。
哥哥等一等，只怕有人来；再一会无人也，裤带儿随你解。
男人大多有贼心没那个贼胆，这首诗中的“哥哥”可是色胆包天，正巧碰上
妹妹也是个妙人儿。
变
变一只绣鞋儿在你金莲上套，变一领汗衫儿与你贴肉相交，
变一个竹夫人在你怀儿里抱；变一个主腰儿拘束着你，
变一管玉箫儿在你指上调；再变上一块香茶也，不离你樱桃小。
这一首与王洛宾的《在那遥远的地方》可有一比，区别在于吴地无人放羊，
而且那里的男子尽想着赚女人便宜，不懂得欣赏细细的皮鞭打在身上的
受虐滋味。
揉枕
到三更，忽然间把枕儿揉碎。
一从枕了你，只做得半月夫妻，莫非是做时节时辰不利。
另拣个好日子，再做个利市的。
若得这个人来也，先把瘦腰儿犒赏你。
这一首末句最妙，我补充一个古代笑话提示一下。有人家的女儿嫁得远了
一点，回门时娘问女儿过得习惯否，女儿说其他都与家中差不多，只是那
里人睡觉把枕头垫在腰间。
与《桂枝儿》相比，《夹竹桃》要露骨得多，举例如下：
才了蚕桑
瓜甜藕嫩是炎天，小姐情郎趁少年。
纱橱鸳枕，双双交眠；颠鸾倒凤，千般万般。
小阿姐道：我搭情郎一夜做了十七八样风流阵，
好像才了蚕桑又插田。
网上的兄弟姐妹们，面对古人“一夜做了十七八样风流阵”，大家可有感慨？
看过蚕吃桑叶和水田里插秧的对末句应该另有体会。
（四）
到了近代，梁启超也曾召集人马搜罗民间艳情歌谣，所出的书我十多年前在
加州大学山地野沟（San Diego）的东亚图书馆看过，现在只记得一些零
星片断，如苏州一带的“阿妹好比出笼白馒头，付与情哥今夜尝”；客家的
《十八摸》；以及广东疍民的咸水歌：“阿妹有架小机器，好榨甘蔗粗和细。”
印象最深的是他们把《乐府诗集》里的《碧玉歌》也收录在内凑数：
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
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诗中的碧玉据考是晋汝南王司马义的爱妾，成语“小家碧玉”想来出典于此。
诗中的“破瓜”古时用来指女子年满十六，因为把“瓜”分开就是两个“八”。
当然,“破瓜”现在另有所指。谭恩美（Amy Tan）的《喜乐会》（Joy Luck
Club）里有个情节，来自无锡的那位母亲年轻时很疯但很单纯，有个男客人
拿开瓜来调戏她，她还不懂；后来那家伙娶了她，在新婚之夜醉醺醺地说要开
瓜时她方才明白。《喜乐会》拍成电影时导演怕老外也不懂，特地让男演员用
手从开了的西瓜里掏一把瓤，再挤出鲜红的汁水来作提示。其实英语里也有
类似“开瓜”的说法：处女膜的俚语是充满红色汁水的cherry。所以洋妞
也有樱桃小口的，只是与中国姑娘的不同。
（小牛胡乱发）风月无边(和孔方兄）
孔方兄的帐房艳诗，非常有意思，可见孔方兄是个趣人！ 小牛就来凑个热闹， 也来谈谈虫二。
几年前小牛在哈佛教科书书店的时候， 发现有一门课叫中世纪的色情文学， 于是就停留看看， 并买了几本学生用过的旧书， 准备回家展灯夜读。 读了之后，发现确实相当直白，虽然也有很多隐喻和比喻， 大致的意思还是明白了， 也就那样，所以 最后还是没有读完。
中国古代的艳情诗是多得要命。 孔方兄引用的民歌,
俏冤家扯奴在窗儿外，一口儿咬住奴粉香腮，双手就解香罗带。哥哥等一等，只怕有人来；再一会无人也，裤带儿随你解。
其实是诗经里的翻版， 舒而蜕蜕兮（有误），勿使庞（龙加两撇）也吠，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哥哥啊，轻轻地脱我的衣裳， 不要把那可恨的大狗吵醒了瞎叫！ 这首诗在诗经中应当是国风，就是各地的民歌。 金庸在笑傲江湖中就剽窃了这个情节。令狐冲和任盈盈在大车养伤的时候，去农家偷了几件衣裳， 偷听得农夫农妇的谈话， 忆及当年偷情的时光，就是小心翼翼免得吵醒了狗。
至于以后的艳情诗人也是数不胜数， 尤其在宋代。他们的诗词， 大多言勾栏歌伎， 描情摹状，有时甜得发腻， 颇有你侬我侬的情境。这些词，穷聊阿姨可是熟悉得很，也借用了不少。这些诗词，你要说有什么艳情，还真的说不上。 真正的艳情诗，一般都是无意中写出来的。小牛试引用几首。
先说一首大家小学时学到的，城里孩子也许上幼儿园前就会的， 那就是孟浩然的名作：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
花落知多少
这首诗当然是男女之情事，那是绝对错不了的。据说天地有一个叫梦晓方生的家伙，就是读了这首诗，有所感悟而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曲言男女之事对生理心理的好处，仿佛方生， 仿佛方死。
所以和大诗人相比较， 艳情派实在是小儿科。你若不相信， 小牛再举一例，那就是杜甫。 可能是著名的秋兴八首里的， 有一句：
花径不曾缘客扫
蓬门今始为君开
这分明说的是洞房花烛夜！
杜甫如此，李白也是， 而且更为了得，居然三人行。李老兄经常喝点酒，喝点小酒之后就装醉， 乱来，有诗为证：
举杯邀明yue
对影成三人
这可是明明白白地说是三个人呢！
李白还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圣人也是如此。 论语中孔老二就自我吹嘘自己的心得，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为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诸位哥哥妹妹不要以为男女之事是天然的， 是不学而会的， 圣人说了， 要学习别人的长处， 改正自己的短处， 尤其是三个人的时候，更加可以亲眼观摩纠正。 孔子还说了，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也就是要经常的练习， 这样才能够享受到乐趣。
孔老二其实挺不象话的， 他还搞网恋，会网友， 这也是铁证如山。 他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说的就是骗到了一个网上的妹妹， 千里迢迢来见他， 两人也快乐非常！
学而时习之， 以及要经常和别人一起练习纠正，这个道理是颠扑不破的。我记得九几年的时候，某省委的领导同志给某元老拜年， 向元老请教。 这位元老虽然是有名的老病号，可也颇有心得，写了人生的总结，其实也是孔老二的翻版。 他题词赠给某省委的同志说：
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
交换，反复，比较！
第一句讲的就是，不要老是高高在上，不要只遵从书本上说的，实践出真知，所以要多练习； 第二句就更进一层了， 要交换（太前卫了，不服不行！），多试几个，多试几次，这样才能知道好坏，才能提高。
现在大家都知道毛片，却不知毛字何来。这点真正体现了小牛的博学，非常人可及！ 这个毛，是从毛诗而来。有的哥哥妹妹开始瞎着墨了， 你说的是主席诗词？比如说，赠李进同志中的，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错了，我说的是诗经。大凡民歌民谣， 大多可以在毛诗中找到影子。举个例子，溯流从之， 道阻且长，可谓此间有真意， 欲辨已忘言。 或者秩秩斯干， 悠悠南山，都是非常隐晦的艳情诗。
不仅毛诗如此， 千字文也是一样。汤显祖在牡丹亭里就做了详尽的注解。故事中女道士出场的时候， 就用了千字文来详述了自己的新婚， 而且有不同寻常的行为。兹不再论。所以啊，真正的艳诗， 绝对不是小杜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姓名！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倒有点那个意思。真正的艳诗，一般是大白话，比如说，党的基本路线。
这些诗词，小牛到并不觉得如何了不起。小牛喜欢的有以下两句， 愿与诸妹妹共享。 一是古乐府的：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另外一句是元杂剧里的：
临去秋波那一转，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勾人魂魄！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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