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上下学是同一方向,她大约骑行20几分钟到家,我的路程较她远10多分钟。
她蹬着小小的自行车,腰身笔直,披肩长发,十分恬静。我骑自行车时是极其淘气的,恨不能像小汽车一样快,在车水马龙的缝隙间穿行而过。遇到她,我就像一匹被驯服了的野马,一下子就安静了。
有时我能在学校的停车棚里遇到她,这是我唯一的近距离观察她的机会。她娟秀美丽,身高170+,像极了我心中的三毛形象。而且她总是那么的安静,一个人上学,下学,我几乎看不到她雀跃或活泼的时候。
高中的上下学时间表是很严格的,极其有规律。上学时,我会拼命地往前骑,只为能追上她;下学时,我远远的就会眺望车棚,看她是否在里面;每一次我都会记住她的停车位置,把我的自行车停靠在不远处。
这是我的小秘密。我以为没有人知道的小秘密。慢慢地,我感觉到她骑行时,似乎在有意无意地等待,却又从没有回首过。几次的左顾右盼后,我确定除了我之外没有别人在尾随;她知道了我的存在,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回望过,她又是怎么感受到我的存在呢?即使在车棚里,我们也从来没有对视过。这是我心里的一个谜。
管它呢。我知道她接受了我的存在,尾巴,或是影子。
她在高三年级,周末也要上学。于是我放弃了所有的周末,一个人来到教室里自习,只为在下学或课间时能多看她一眼。她大多时穿着仔裤,修长的腿,高挑的个子,又是如此的文静。我仅在鲜有的几次看见她穿上了裙子,一次是牛仔裙。另一次是在雨中,我看见她持着雨伞,行走在教学楼旁的甬道上。亮丽的百褶裙,上面是白色,裙摆是粉红色,飘在清新的空气里。这是我见她穿过的唯一一件艳丽的衣服,美极了。她的两条裙子都是过膝长裙。
春天,校园桃花开时,我见过她在教学楼旁打过几次羽毛球,桃花落后,就再没见过她外出活动。当然,我还是每天做她的跟随者。我想给她写一封信,夹在她的自行车里,待她放学时读;我想把自己喜欢的杂志送她一本,夹在她的自行车里,待她放学时看见。但我不想打扰到她,所以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默默地在放学的路上守候她的背影;或是上学时拼命地往前骑,追上她。
她快毕业了。那是最后一次见她。因为要让出教室做考场,所以我提前下学。我站在自行车棚里,远远地看见她站在教室旁的楼梯上,从四楼往空中丢纸叠的飞机。旁边陪着一位高大的男生。我能感到她很开心,也许因为压抑的高中生活终于要结束了。我确定她快乐地看着纸飞机在空中划行和飘落的轨迹,她没有看到我。
高考时,我来到学校门前,在拥挤的家长人群中,期待能再看她一眼。但人群太过拥挤,我终究看不见。只记得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雨。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