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了,可是闭上眼睛,还能浮现出她的长相。
皮肤很白,细腻,眼睛大大的。很漂亮,如果没有病的话。
她是半道插班进来的。听别的同学议论,她爸妈是近亲,所以,一生下来就有病。现在回想,似乎是不太严重的脑瘫。还可以走路,虽然歪歪扭扭。也能说话,就是不清楚。
那时候,小女孩都跳皮筋。她站在旁边看我们。看到她的眼神,不知道怎的,我就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羡慕和渴望,忍不住拉她一起玩。
虽然有人不愿意,可也不好直接反对。因为,跳的皮筋是我的。我的皮筋是用橡皮手套剪出来的,弹性好,还不容易断。大家都喜欢跳我的皮筋。
谁都不愿意跟她一帮儿,我只好带着她。
她很自觉,知道自己跳皮筋就是给我们捣乱,只比划一下,从不真碰皮筋。可就是这样,她也会拽我们的后腿。
跳皮筋的规则是,这一帮儿所有的人都必须跳完,才能升级。
她没跳完,跳完的人必须救她。就是用脚把皮筋压到地上,她需要蹦过压到地上的皮筋,再蹦回来。
我总是尽力把皮筋压到她的脚边,方便她蹦。可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对她都是极难的挑战。她经常做不到。于是,我们这帮儿就输了,只好去撑皮筋,让另一帮儿的人去跳。
都是小孩子,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她拖了后腿,我们这帮儿的人自然埋怨她。
后来,有人宁肯不跳皮筋,也不想跟她分在一帮儿,玩不尽兴。小孩子还没学会虚伪,怎么想就怎么说。不知道她什么感受。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拉她一起玩,是不是做错了。
那时候,大家都带午饭。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吃。忘了怎么开始的,我俩就一起吃午饭了。
她无法用手指拿勺子,手要扭曲成特殊的形状才能攥住勺柄。经常控制不住口水,流到桌子上。说话很费劲,也不清楚。所以我俩吃饭时就是默默的,都不说话。
她没上多长时间的学,好像不到一年。忽然,就不来了。
住在她家附近的同学说,她在家里可厉害,有时会大吵大闹。有一次,还拿菜刀要砍她的爸妈。
她在学校是极好的学生。学校的作业,都认真完成。无法像我们那样拿铅笔,就用整个手攥着笔写。老师常常表扬她。
跟我们在一起玩时,小心翼翼的,近乎讨好。
她在家里那样,一定是心里痛苦,只好对最亲近的人发泄。
以后,再也没听到她的任何消息。现在,连名字也记不起来了。
今天,忽然想起她,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如何。
希望她可以,找到自己心中根本的寂静快乐,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和看法,自己的心自己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