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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我的这个秘密的花园是在一座二十二层的大楼的楼顶。它的入口是一个蓝色的小房子。你要爬上一个大铁架子,打开一扇大铁门,才能上到楼顶。那都是些老厚的生铁刷着黑洞洞的漆。铁门上总是挂着一把大铁锁,沉甸甸的。谁也别想进去。
但我能。
[66]
那座楼是这片儿最高的了。珠穆朗玛峰!我二叔在这栋楼里干维修。他有那么大的一盘儿钥匙,提着当啷当啷的都费劲。你知道了吧!不过我只偷偷地配过一把。就这一次!我可不是坏孩子。
是啊,当你有了一把钥匙时,一个世界可能就会被你打。
当你第一次拥有一把钥匙时,激动了吗?我激动了,
在我把那扇门推开的那一刻……
[65]
我第一次踏上那个楼顶,二十二层的楼顶。
哇……
世界一下被我打开了。我仰着头,转了一圈,蓝天从我的瞳孔向着四方,一下子伸展出去。我都要哭了,他是那么宽广,而且还在继续向着更广大的空间扩展。周围流动的都是空空的空旷之气,只有远方可以看到一些矮矮的尘世的屋顶。我的心慌乱地跳着,有些恐惧,腿都感觉不稳了。
但我就立在这一片空旷之中,蓝天就在我的头顶之上,而风正呼呼地吹过来!
一个人呆在这里,真好。我把它叫做我的花园。谁也不知道。这是我的秘密。
我有时在这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看着蓝天楞神儿,有时也晚上爬上来,一个人数星星。
后来,这里就变成了我和离离的。
是啊,一个人拥有秘密并不快乐,只有当有人可以和你分享这秘密时,你才会感到快乐。所以守着秘密的人,都是孤独的人。而我现在很快乐……
[64]
那天是星期二。离离没来上课。这倒也没什么新鲜的。以前她也逃过课。星期三她来了,可是一整天也没有跟我说句话。这也没什么新鲜的,她以前也有时候不高兴就谁也不搭理。看了她的脸色,我也不说话,省得让她心烦。自从她和我去了我的花园,离离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快结束时,我开始偷偷地收拾东西。离离却突然小声对我说:下课以后,我们去我们的花园吧。
我当时吓坏了。
[63]
我只有周日的白天才会上去,平时绝对不会白天去花园的。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可就坏大事儿了。这太危险。但我又能怎么办呢?离离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我没有什么朋友。只有虫虫和离离。但我可不是孬种!我随时准备为朋友两肋插刀!只是虫虫根本用不着我。他那么精,朋友又多,从不受欺负。哪用我来帮他啊。离离倒是经常挨她爸打。但她爸啊,你知道嘛?她爸多壮啊。练过拳击,是个大酒鬼,还,还蹲过大牢呢!你知道嘛!他要是打大兵,四五个都拍成馅饼了。大兵也打离离,但我能管得了?大兵,你知道吗?他是体育生,多壮啊!还比我大。我去打大兵,那还不如回家自己插自己两刀呢!嘿嘿,
所以,离离说放学去,那我哪能不答应啊。
[62]
但在路上,我还是相当紧张的。生怕被大兵撞上。你知道吗,你越害怕的事儿,它就越容易发生。
你害怕了吧?离离在路上问我。
不怕,这有什么可害怕的。我说
瞧你吓到那个样子。唉,你看那是谁来了?
我的天啊!这是闹着玩的吗?大兵啊,你知道的,体育生,多壮啊。我当时没吓出尿来。
离离是聪明的。她什么都知道。
[61]
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离离,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漂亮,聪明,学习也好,为什么要做大兵的老婆呢?
离离为什么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生混呢?
老师和家长都不喜欢,何必呢!
[60]
那个楼顶上只有一个蓝色的小方屋,孤零零的。我和离离在这通常会先靠着这个孤单的大方块坐下。抽只烟。
离离先自己点上,再把烟和打火机递给我。我抽出一只点上,再还回去。离离就接过来,塞进书包里。
我还是跟离离学会抽烟的。我平时不抽,也买不起。我妈一个人带我,又没正式工作,上学都不容易。那有钱抽烟啊。所以我真应该好好学习,但不行,学不进去。所以我有时就真心烦,我想干脆退学算了,出去找工作,挣钱,养我妈。我是一个男子汉,我要让我妈过上好日子。但谈何容易啊,唉!只能省着花钱。
但离离就不一样了。她爸有钱,也不管她,随她花。所以离离的东西都是高档的。她花钱也不在乎。对人特大方。应该说是豪爽!所以每回我都抽她的烟。但我可不是图小便宜的人。离离给过我整包的烟,我可没要。我也没拿过她别的东西。抽只烟,是另当别论的。
[59]
真的,我妈一个人把我带大,不容易。
但为什么离离恨他爸呢?
可能因为他爸打她?我妈有时生气了,也打我两下的。他爸给她挣那么多钱也不容易啊。一个人带着她,不容易的。
我也不知道,搞不懂。很多事想起来就烦。什么时候能长大呢,工作了,自己挣钱了,就好了。
什么时候能度过12岁,
然后我们就长大了。
[58]
总之,离离好像什么是都是反着来的,总是和别人柠着劲儿。
大人不让我们和外面那些坏孩子玩,离离就偏和他们玩。
那些坏孩子都不好好学习,离离就偏学习好好。
别人都看不起我,离离就偏把我当成朋友。
真的,离离曾经亲口对我说,我是她唯一的朋友。是唯一的,这可不是我说的。我说的是,离离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离离又去做大兵的老婆。
总之,离离是不同的。
[57]
所以,我一直觉得离离身体里有一种疯狂的东西。非常危险。我非常喜欢。
你知道吗,后来,当我给她演示我的那个疯狂的游戏时,我知道,她一定会喜欢的。但我也没想到,她一下子就上去了。
我可给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