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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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91~100姜爷2013-09-30 06:40:56

 

江河湖海: 101~110

 

 

101。第一百零一章 界碑之后 

102。第一百零二章 摆渡人 

103。第一百零三章 与你一滴血 

104。第一百零四章 新城 

105。第一百零五章 城中 

106。第一百零六章 一个转机 

107。第一百零七章 谜中谜 

108。第一百零八章 新城的秘密 

109。第一百零九章 规则 

110。第一百一十章 钟声 

 

 

    第一百零一章 界碑之后 

 

 

    是啊,该出发了,一晚上睡在界碑之下,我竟然整个人,整颗心里都充满了一种安宁安静的感觉,面对觉远的这句话,就像他在对我说该上班了一般平常。 

 

  相比我,其他人稍许有些紧张,但比起昨天来也算是好多了,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吃了点儿干粮,我们就出发了。 

 

  界碑的厚度不过5米最有,按照标准成年男子的脚步,也不过五步,最多也就是六七步的距离,可是这5米却就如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在我们跨过这5米以后,天地变了。 

 

  原本从界碑那一边朝这一边张望的时候,映入我们眼帘的只是浓浓的翻滚的雾气,但到彻底跨过界碑以后,哪里还有那弄得化不开的雾气,分明眼前的一切都很清楚。 

 

  这是一副怎样的景色,我没有办法形容,紫红色的天空,低沉沉的压在上空,这一面的山坡再也没有了那蜿蜒的小路,而是开满了大片大片的野花。 

 

  这种野花呈一种苍白的颜色,却在花瓣的顶端之处有一种惨烈的红,并不规则,就好像一滴鲜血氤氲在了洁白的画布上,美得有一种残忍的感觉。 

 

  在山坡之下,却是雾气笼罩的地方,按照我的认知,那应该是湖吧,可是我看不清楚。 

 

  “这里很美,好像最好的解释了什么叫死亡的残忍之美,紫红色,苍白色,艳红色...这些色调组合在一起很残忍呐,就算世界上最好的画家也不能用这最极端,最艳丽的颜色来展现一个属于死亡的世界,可是自然可以做到,天地可以做到。”说话的是承清哥,他很少说那么多话,可是我知道沉默寡言的承清哥对于画却是有深刻的理解,无论是国画,还是西洋画,眼前的景色震撼了他。 

 

  这种美太过让人不安,从心底产生一种迷幻的不能踏实的感觉,回头望去,却发现界碑还在我们身后,从心底又升腾起一股安全的感觉,仿佛天地之中,那一抹沧桑的带着绿痕的灰色才是最坚定的力量,化解了这些极端颜色给我们带来的冲击。 

 

  “走吧。”我安静的说了一句,风出乱我的头发,在眼前的贴着地面的花海中,我竟然看到了隐藏在其中的两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路。 

 

  该走哪边?我对这里完全的不了解。 

 

  觉远在我身后说到:“北新南旧,既然是要去新城,走朝北的那条小路吧。” 

 

  我点点头,走在最前面,风中带着一股奇异的香气,就如同最奇特的鸡尾酒,在梦幻的甜香之中,夹杂着最烈的血腥味,刺激的人沉迷。 

 

  可惜,在场之人哪个又不是心志坚定之人,这种香气虽然充满了一种刺激的矛盾之美,但在此时已经不被我们在意。 

 

  觉远很是奇怪的评价了一句,这里的花并没有寄生任何灵体,但心志不坚定的人,闻了这种花香,久了,也和吸毒没有什么区别了。 

 

  是吗?可是我紧抿着嘴角,沉默的很,根本就不在意这所谓的香气,界碑给我震撼太奇特,从骨子里的血肉相连之感,我的心思老老是在那界碑那里,是真的没心思在意这些事。 

 

  我心中甚至有这样一个想法,感受到了界碑,受到了界碑所洗礼的人,是不会再怕这种香气的,就算它再让人沉沦,沉迷,甚至这香气中含有一种隐藏很深的绝望,都已经无所谓。 

 

  来时,是一条上坡的路,去时,却是一条下坡的路,随着距离的拉近,风吹过,远处的样子,我总算能够看个清楚了。 

 

  依旧是紫红色的天空,低矮的压在上空,雾气翻腾开来的地方,就是那平静的湖面,湖面被紫红色的天空映照着,也呈现出迷离的紫红色,只不过破坏这一切的,是湖面上乱七八糟的存在。 

 

  一开始远远的,我也看不清楚,近了,才发现,那么安静的停留在湖面,一动不动的,竟然是一艘艘的船,大的,小的,快要腐朽的,还新的,就这么横七竖八的散布在湖面,看着竟然有些心沉。 

 

  “是几百年来在这里出过事的船,原来都到了这里?”说话的是承心哥,他就走在我的身后,同样也承受着这种刺激,嗅觉和视觉的震撼,甜香和死亡画面的冲击。 

 

  “这里的湖水好像根本不流动,这些船都一动不动!流动的水永远都不可怕,怕得就是这样的死水,才沉得下去任何东西。”如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与我并行了,她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我的心又下沉了几分。 

 

  传说中的黄泉河,飞鸟难度,它到底是狂风大浪,还是就像这样死气沉沉?我的心不由自主的就在联想,或许那里的摆渡人知道,这里是否又有摆渡人的存在呢? 

 

  肖承乾比较现实,湖面的大部分地方能看清楚了,但始终有两个地方笼罩在迷雾之中,他开口说到:“城还没有看见呢?我们已经没有船了,难道要在这船的尸体里游泳?” 

 

  船的尸体自然就是指湖面上飘着的,静静不懂的船的或新或旧的残骸,可我们一点也不以为那是幽默,反倒在心中又凭添了几分沉重。 

 

  承心哥很自然的看向觉远,觉远摇头也表示不知,他或许知道入界碑的规矩,但是界碑之后就是禁区,他又如何能得知,在这背后究竟该怎么办呢?毕竟他的那位前辈并没有说明什么,甚至是讳莫如深的。 

 

  可我心里在这时,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那就是走下去,我们就会知道路了,如果暂时不知道,等着就是了,一定有路的。 

 

  这样想着,我加快了脚步,朝着下方走去,又转头对身后的人说到:“走吧,应该不会被困在这里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又再次看见了那个界碑,此时它的身影依旧清晰的矗立在小岛之巅,我莫名心安。 

 

  上到顶峰的路不远,下来的路自然也不会太远,大概十几分钟以后,我们就来到了这个山坡的尽头,尽头之处,没有沙滩,而是坚硬的岩石,那诡异的花就一路蔓延到了湖边,偶尔紫红色的湖水扑腾上来,那花就微微颤抖。 

 

  不是完全的死水,但除了岸边的水,湖中的水却真的是完全静止的,连普通的水波都没有,让人的心压抑无比。 

 

  离我们最近的船骸就飘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那只是一艘普通的渔船,已经腐朽的不像样子,只是勉强能维持着飘在水面,在船上有两具骸骨,一个趴在船头,一个坐在船舱,仰着头,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我转过头,不想去想,在这种环境下,临死之前该是怎么样的绝望,或者是他们的船在飘入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亡了,但在界碑之下,愿他们能得到一个安息,就如觉远给慧根儿说的那种草,从扭曲狰狞到安谧祥和,最后得到超度.... 

 

  “承一,我们到了,但这里连一只鸟都没有,你说怎么办吧?”肖承乾刻意不去看那船,忽然给我转了话题。 

 

  我很干脆的坐下,点了一支烟,对肖承乾说到:“等!或者游泳,你选。” 

 

  肖承乾气得有些无奈,把外套一脱,对我说到:“哥们,你别激我,真的,你就别激我,啊!”他的性子确实很急。 

 

  却不想觉远几步跑来,一把捡起了肖承乾的外套,嘴上嚷嚷着:“别仍啊,手工定制的,多浪费啊。”说着,说着他忽然望着肖承乾说到:“老师,打个比喻,我让定远给我缝一件衣服,那算不算手工定制?” 

 

  肖承乾被觉远气乐了,也顾不得和我生气了,一把从觉远手中抢过外套,说到:“扯什么呢?如果你觉得定远有那个手艺,又是资深的,有名气的时装设计人...诶,我又扯什么呢?你也是,快想想办法吧?” 

 

  这时,我盯着远方说到:“不用想办法了,这不是来了吗?” 

 

  “什么来了?”我的话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然后大家纷纷朝着远方开去。 

 

  雾气深处,不是正有一艘小舟飘然而来吗?

 

 

    第一百零二章 摆渡人

 

 

    “是啊,竟然来了一艘船,可是你敢坐吗?”肖承乾为了故意显得放松,吹了一声口哨之后,忽然这样对我说到。 

 

  “莫非还有别的选择?难道你真的想游泳?”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背好身上的背包,顺便扔了烟头,破坏环境,对吗?不,我只是觉得一个烟头,也能让这里多几分生机,绝望的人,就如同这些船上绝望的人,如果能看见一个烟头,也是多大的安慰啊。 

 

  只是我想,设身处地的想。 

 

  “不,就算是一艘划向地狱的船,我也认了吧。就当自己免费地狱游了。”看了一眼湖中飘荡的船,肖承乾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你要早点儿领悟这种光棍精神,你就不是你们那个组织的人了,而是我们老李一脉的人了。”承心哥笑嘻嘻的揽过肖承乾。 

 

  肖承乾‘呸’了一声,说到:“有我外公在,我就是那个组织的,这是血脉关系。” 

 

  “那么认真干嘛,老李一脉又没说要收你。咱们早就满员了。”承心哥用一副‘你很傻X’的样子盯着肖承乾。 

 

  肖承乾气得青筋乱跳,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和人斗嘴我不怕,谁还斗得过狐狸精?甭管它是男狐狸,还是女狐狸。” 

 

  承心哥也无语了,这是他的死穴啊,亏得陶柏这孩子还一本正经,害羞的躲在路山身后小声的说到:“不是男狐狸和女狐狸,是公狐狸和母狐狸。” 

 

  “哈哈哈...”承真放声大笑,她的性格有时比男孩子还直接。 

 

  我也笑了,难道在这种充满了异样死亡气息的画面里,斗嘴也不失为一种温馨和放松,有这么一群对我来说重要的人在一起,真的去到了地狱,那又如何? 

 

  在我们调笑嬉闹的同时,我一直在看着那艘飘荡而来的小船,速度极快,只是那么一会儿功夫,它就从远远的雾气深处行来,已经能清楚的看见船影了。 

 

  比我想象中的大,不是那种打渔船的大小,倒像是古时候游荡在西湖的那种小型画舫大小,只是比起来少了那种华丽的装饰,一切都很简陋的样子。 

 

  这种船,划船的一般都在船尾,我只是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身影,也看得不太分明,只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也能清晰的觉得那个划船之人不是鬼物,不是利用所谓的精神力来移动物体,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随着船越划越近,我们早就没有调笑了,目光全部都落在那艘船上,特别是慧根儿,他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悲伤的意思。 

 

  我不明白慧根儿突如其来的悲伤从何而来,我只是习惯性的把手放在了慧根儿的脑袋上:“慧根儿,怎么了,好像很难过?” 

 

  “哥,额也不知道。你还记得在没进来这里以前吗?额曾经对你说过,额心里对这里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没说出来的就是有一种就是难以心安的难过,额看见这艘船,看到这船上的人额就更是这样感觉了。”慧根儿喃喃的说到,至于原因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没有追问慧根儿原因,而是习惯性的把手放在他的光脑袋上拍了两下,尽管做这个动作已经不比当年轻松了,毕竟慧根儿已经如此高大了,但这样就是我独特的,传达力量给慧根儿的方式。 

 

  感受到我的安慰,慧根儿的目光稍微平静了一些,此时那艘船已经离我们不到五十米了,在这个范围以为,飘荡着各种船骸,可这艘船这样驶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就这样提前推开了船骸,总之它是一个也没有撞上。 

 

  在这种距离下,我也看清楚了划船的人,是一个面容苍老而枯瘦的老者,鹑衣百结这样形容乞丐身上衣服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他身上衣服的破旧,但他的衣服在还能看清的地方,可以看得出来,洗得发白,他很爱惜的样子。 

 

  这个老者从面容上来看,是苍老枯瘦的让人担心,白色的胡须已经快要垂到胸口,可从身体上来看,还不至于枯槁,至少能撑得起衣服,所以显得不怎么怪异。 

 

  但重点在于,他的头发很奇怪,像是用什么粗糙的物体切割过似的,东一簇,西一簇的贴着头皮,但又不是那种癞子的感觉,虽然长短不一,但总是有发茬的。 

 

  ‘轰’,船轻轻的靠岸了,那个老者就这样打量着我们,我们也看着他,他的目光在慧根儿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看不出什么神情,但慧根儿莫名的就流下了眼泪。 

 

  “慧根儿,你是为啥哭?”肖承乾莫名其妙。 

 

  “额也不知道咧。”慧根儿抹了一把脸,胡乱的回答了肖承乾一句。 

 

  “从北边的路下来,到这片湖,自然是要去新城的,上船吧。”老者忽然开口了,言谈简单而直接。 

 

  我问到:“你送我们去新城?” 

 

  “除了我,还有谁能送你们去?我只负责摆渡,去了是生是死,我却是不能知道了。”老者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不过也是很实在的一句话,我这样想着,盯着他。 

 

  发现他的面容太老了,布满了皱纹,还有大半的脸遮掩在胡子中,眼神也显得有些浑浊,看不出他的神情是要表达一些什么,在对视中,我就发现,我踌躇了,他这样说话的态度,这样淡漠的说起生死,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该上船了。 

 

  “该去的总是要去,不该去的,船也不会出现。人都看得见开始,预料不到结束,但还不是走上该走的路?我就是路上送一程的人,但不干涉什么,去还是不去,快些决定罢,两息的时间,不去,我就把船划回去了。”老者像是没什么耐心,但这番话说的却偏偏平静,淡定,语速很慢。 

 

  “哥,上船吧。”这一次,做决定的竟然是慧根儿。 

 

  而对于慧根儿我是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我不再犹豫,举步就要上船,但老者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我。 

 

  那只手臂有力而温热,断然不是鬼物能拥有的感觉,我不解的看着老者,不清楚他这是要做什么? 

 

  “有刀没有?锋利一些的刀。”他望着我说到,眼神虽然浑浊,但我感觉的到,他没有恶意。 

 

  “有。”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回答到了,我的钥匙上挂着一把水果刀,锋利程度还行,大家一行人中,随身的法器中,也有.... 

 

  “那好,把我剃,剃个光头,就算是渡船的船费了吧。”老者很是干脆的说到,说话间,他瞄见路山开壶喝了一口酒,眼睛一亮,又说到:“还有那壶酒。” 

 

  酒是季风给我们的,上好的湖村酿制的酒,路山觉得这里阴沉沉的,从骨子里发冷,就把酒带上了,至少驱寒,给这个老者倒也不碍事儿。 

 

  我笑了,只有人,才会想要喝酒吧,鬼物是已经不需要了。 

 

  这样想着,我取下了钥匙上的水果刀,就要为老者剃头,却不想慧根儿一把拿过去,对我说到:“哥,额来吧,在寺里,我们常常要互相帮着剃头,我熟。” 

 

  我点点头,总觉得慧根儿有些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但还是把刀交给了慧根儿。 

 

  慧根儿给老者剃头,剃得很仔细,很认真,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的,随着那些长短不一的头发纷纷下落,我们看见了老者的头皮,竟然横七竖八的有着许多得新伤,旧伤。 

 

  老者估计也是发现我们看见了,很不以为然的说到:“在这里是不方便的,用打磨了好久的石头来剃头,就是这种效果,却总也剃不干净,这一次把这把小刀留给我吧,我也就不用为这个而烦恼了。” 

 

  “嗯。”我答应的很干脆,只是老者这样的执着,让我想到了什么,慧根儿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大师父,可是从陕西XX山,XX寺来的咧?那是一个隐世的寺庙,不接受外界的供奉,也不接受人间的香火。”慧根儿的声音有些颤抖。 

 

  而我也跟着激动了起来,慧根儿所说的地方就是慧根儿的根,慧大爷的根,他们都是从那个寺庙出来的。 

 

  可是面对慧根儿的话,那个老者竟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竟然已是睡着了的样子。 

 

  慧根儿抹了一把眼泪,不再发问,只是仔细的剃头,半个小时左右,老者的头发就剃得干干净净。 

 

  他满意的一拍脑袋,又来回摸了几把,然后就站起来,跳到了船上,对我们说到:“这么舒服的剃头,好多年没享受过了,竟然舒服的睡着了。你们上船罢,记得把酒留下。”

 

 

    第一百零三章 与你一滴血

 

 

    酒自然是留给了老者,我们一行人上了船。

 

  从昨天下午出村,到今天早上上了这老者的船,不到一天的时间,在这中间感觉却像过了好多年这么久,可是接下来的路还一样的难走,那又将是如何的漫长?

 

  紫红色的天空之下,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压力,目光就落在了那个神奇的老者身上。

 

  他平静的划着船,慧根儿就盘膝坐在他的身旁,他不看慧根儿,也不看我们,只是偶尔不知名的力量推开那些船的残骸带起的微风,吹散那些残骸之上早已腐朽的衣服,他的目光会生出一丝怜悯,也不过转瞬即逝。

 

  船的破水声,偶尔会有那个老者喝一口酒满足的叹息声,紫红色的天空下,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那个灰色的界碑就在眼中越来越远...

 

  “承一哥,你说划船的老爷爷是和尚吗?”承愿坐在我的身旁,轻轻的掩着口鼻,或许这满湖的船骸带来的腐朽气息,是年轻的生命不能承受的气味,过了这一段儿水面也就好了。

 

  “我不知道,但心中想着,大概是的。”世俗之人,不会对头上那三千烦恼丝那么在意,执意剃光它的,也就只有一种人吧,那就是和尚,不为别的,只为了对心中信仰的那一份敬重。

 

  “那和尚怎么也要喝酒?”承愿小声的问我。

 

  和尚喝酒?我认识的和尚总不是那么正经,吃鸡蛋偶尔喝酒的慧大爷,吃蛋糕的慧根儿,爱美的觉远....可我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要戒掉的东西也就太多,才能表现出六根清净,我本佛门人。可是强行的戒掉,和自己放掉大概也总是两回事!放不掉,是因为心中有苦,喝一口也未尝不是自甘堕落,但至少在佛祖面前落了一个真诚。也许终究有一天,在某些苦楚之下,本是好酒之人终于放下了酒,那大概也就是真的戒了,真的放了。”我和承愿的对话声音很小,却不想在这时,那个老者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那么一段话,落在了我们的耳朵里。

 

  承愿脸稍微红了一下,毕竟这样议论别人总是不好。

 

  可我却有些恍然,这老者说的话,和师父说的拿起之后,才能放下,有这本质的相同,可中间的沧桑意味,比师父还重。

 

  “你在烦恼什么?”慧根儿忽然开口了。

 

  那老者才不回答慧根儿的问题,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落在慧根儿身上,他又喝了一口酒,惬意的眯起了眼睛,忽然就对我们说到:“那面山坡上漫山遍野的花,好看吗?”

 

  没有人回答,那种花红白相间,你说它美,它却充满了一种惨烈的死亡气息,只要有着生命,没有特殊爱好的人,谁又能欣赏的来?

 

  我们没有回答,那个老者却自顾自的说到:“传说中的地狱,沿途开满了彼岸花,有人说彼岸花就是这世界的石蒜什么的,那是扯淡。真正的彼岸花,应该人死后,带入黄泉最后一滴不舍的心头血浇灌的吧。”

 

  这是什么疯言疯语?怎么我听这话才想是在扯淡?

 

  “在这里,有个存在想把它变成真正的地狱,也想沿途开满彼岸花,所以用生人腐朽的血气来灌溉,结果却开出了这种四不像的花儿,惨白之上,一滴红,惨白是失去了生机,一滴红就是最后散开的鲜血。闻得那花的气温了吗?就像人的命,多甜美的气息,那是欲望带来的甜美充斥着整个生命,却又带着一种血腥的刺鼻,那是腐朽时,鲜血会散发出来的味道,也是痛苦时,感觉喉咙会充满的味道。”那老者幽幽的说着,我的背上却莫名的起了一窜鸡皮疙瘩。

 

  这样的香味,到底是和生命有什么联系?或者,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的疑问,但那老者很快就回答了我们:“生命总是伴随各种欲望,最简单的衣食住行,带给了你享受,满足,甜美的安谧。但生命也伴随各种痛苦,生老病死,用甜美的欲望掩盖生老病死的痛苦,人类一直是这样做的,所以就开出了这样的花。”

 

  “只不过,这样说起来,是不是简单了点儿,空虚了点儿?欲望和痛苦,却没有心灵的充实和淡然?那是因为很多人忘记了自己的灵魂,所以这花才惨白无力的不能盛放出更美的颜色,我在这里看尽的不是世间百态,却是鬼间百态,我想拯救灵魂,让生命的花儿开得更美,却发现自己梦做得太大,力量太小。小和尚,你说,如果有一天,这世间的人都去了,会不会满世界开满这种红白之花,还有别的颜色吗?”

 

  这老者的话够疯的,还有一种绝望的意味在其中,却不想慧根儿站起来却是简单的说到:“流动的事物,你看它看死了,却是没有意思的。”

 

  “唔?”老者眯起了眼睛,静待慧根儿的说法。

 

  “就如人,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他们总是动着的,或许今朝不解生命被消磨的只有欲望和痛苦两色,明朝未必就一定还会如此,或许在很久的将来,人们将会更加注重心灵和灵魂,这苍白的花儿也不过是一时之物,你又何必执念的痛苦于此,佛门中人,哪能有这种执念?无论力的大小,做就是了。度人,永远不是一时之功。”慧根儿淡定的回答到。

 

  听闻慧根儿这番话,那老者眼睛一亮,忽然问到:“你的法号?”

 

  “慧根。”慧根儿简单的回答。

 

  “哈哈哈...果然,好狂妄的法号。只不过,也不算名不副实!好,好...其实我又哪是痛苦于此,不过是想在你身上看看,人,到底是不是原地不动。”老者说完之后,忽然就开心的喝了好几口酒。

 

  然后一挥手说到:“平安归来罢,我留一滴血与你。”

 

  慧根儿看着老者不说话,眼中全是疑问,但终究在老者的淡漠下,欲言又止,什么也没问出来,到最后还是静静的坐在了老者的身旁,沉默不语了。

 

  紫红色的天底下,慧根儿盘坐的身影和老者划船的背景,就像一个深邃的剪影,或许这是慧根儿的机缘?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老者忽然说了一句:“就快到了。”

 

  我抬眼一看,那层我们在山坡上始终看不透的雾气,恍然已经在眼前,在远处的远处,界碑已经缩小成了一条和食指差不多太小的直线,我留恋的看了一眼界碑,这条小船已经飞快的进入了那团雾气之中。

 

  一进入雾气,我整个就有些抗拒不了的迷蒙起来,在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似真似幻,在雾气之中其实景色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紫红色的天空,同样紫红色,一丝不动的湖泊,只不过在湖泊之中有了一块大概房子那么大的平整礁石,在礁石的边缘,有一条伸出来的礁石,一直延伸着,就像一条路。

 

  什么都没有,这里就是新城?在这种不甚清醒的迷糊中,我忍不住这样想着,却也觉得这种迷糊不对劲儿,看了一下船上的所有人,除了那个老者,每个人眼中都有了一丝迷蒙,半睁着眼睛,就如同立刻要进入酣畅的午睡。

 

  轻微的摇晃,让我们稍微的清醒了一些,却更有些迷迷糊糊。

 

  那老者却淡然的说到:“到了,还不下船?”

 

  到了吗?到哪里了?我赫然发现,船就是停在了那个礁石之旁,在雾气中,早已看不见那个山坡,漫山遍野的死亡之花,还有让我心底温暖的界碑。

 

 

    第一百零四章 新城

 

 

    尽管我越来越感觉自己不是太清醒,可是心底的疑惑还是没有变少,所谓的新城在我脑内有过千百种构想,虽然不可能真的是一座城,但也不至于就是这样,变成笼罩在雾气中的一块礁石。

 

  尽管这块礁石不小,就比如那绵延出去的犹如一条路似的长形礁石,笼罩在雾气中,似乎看不到尽头,但也不大,就比如我们落脚处的地方,方圆也不过百来平方米。

 

  这真的就是新城?我迷蒙的快要睡着了,但心中的情绪却复杂无比。

 

  那老者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兀自的停好了船,不紧不慢的拴了,才施施然的走过来说到:“到了就是到了,是这里也就是这里,不论你怎么想,船就开到这里啦,也不会再走了。”

 

  老者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好,更没有半句解释,可是从骨子里,我就是愿意信任他,我现在没办法去思考我这样的迷蒙与困意来自哪里,我只是下意识的就问到:“那大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总不能一直站在这礁石上吗?看这片礁石,倒也奇特,平平整整,在靠近中间的地方,有一个简单的火灶,上面架着一口锅子,旁边堆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草,还有一些像是土豆,番薯又不像的东西。

 

  在锅子的不远处,有一个蒲团,在蒲团的旁边,是一块无比平整的礁石,在那上面铺着一张同样破烂却整洁的床单,床单上面是一床情况差不多的薄被,还有一个几件破烂衣服叠成的枕头。

 

  最后,就是在另外一边,有一块中间有凹坑的石头,石头中间盛放着一些清水,那些水不是紫红色的。

 

  这么简单的一切,就构成了一个人生存的最基本的条件,再多就是没有了,就好比那些在山中苦修的人,真正的修士,那种条件,是让你可以活着,但是一切的欲望都被扼杀,基本之欲,就如衣食住行,则被降到了最低的最低。

 

  可是苦修的人也罢,清修的人也好,总也想不到,有那么一个人会这样在小地狱之旁,过这样的苦修生活,让人震惊。

 

  那老者任由我们打量这里的一切,仿佛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稍微沉默了几秒,他对我的问题忽然开口到:“把所有的法器留下,朝着那条礁石一直往前走吧,走到直到没有路,也就会到你所想的地方了。”

 

  留下法器?这算什么要求?留下法器,我们不是必死?

 

  面对我的疑惑,那老者低头舀了一瓢清水,放在锅子里,开始用怀中的两块石头打火,忽然又问我:“可有好用的生火工具,给我一些吧。”

 

  我强忍着困意,把我们所有人身上的打火机都递给了他,他也不客气,接过之后,从那一堆野草,番薯之中拿出了一些干柴禾才说到:“不留下法器,一切身外之物,带着也没关系。反正也带不进去!真正的法器,都是有灵的,没有器中之灵气的法器也不能用,当然要聚灵化形的法器也少,你们身上‘富裕’,还是有那么几件的!总归还是能带进去一些东西的!对了,那位小姑娘麻烦一些,留下你的所有虫子,药粉吧,一样也带不进去,不过还好,身体中早已经种下了本命蛊,真正的本命蛊厉害的是蛊灵,就好像猫灵啊,犬灵啊,到了极致,神仙也怕,你有蛊灵,所以也不是没有防身的东西,我啰嗦的太多了,你们快走罢。”

 

  老者的确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忙着引火,说这话的时候眉毛也没有抬一下,但是说的我们更加的莫名其妙。

 

  可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莫名其妙的信任这个老者,当下就取下了身上的黄布包,那简直是我身家性命一般的东西,放在了老者的身旁。

 

  我没问为什么,他肯定也不会说,见我放下黄布包,老者忽然拉住我的手腕,有些神秘兮兮的问我到:“包中的东西,你可都有祭炼?”

 

  “我常用的法器,怎么会不祭炼?只不过一些小玩意儿,是不可能的..”我话还没说完,那老者好像已经不耐烦听,对我挥手到:“去罢,去罢。”

 

  有我做了表率,大家纷纷也这样做了,最后只剩承清哥和觉远有些踌躇的不肯上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者也不催促,也不说话,只是抬头望了他们两个一眼,继续他的‘引火大业’,他倒也熟练,一会儿功夫,那柴禾真的熊熊燃烧了起来。

 

  倒是我,忍不住问承清哥和觉远:“你们...?”

 

  “我这灯盏是必须带着的,承一,这个没有办法。”承清哥说的很直接。

 

  觉远也说到:“其它的倒也罢了,我这串念珠也是必须戴着的,我要等着一百零八颗佛珠亮起。”

 

  面对承清哥和觉远的说法,我不知道说什么,那老者不是说带不进去吗?但这种情况又要怎么办?

 

  那老者终于放下手中的事,走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拿着觉远手中的念珠看了一番,眼中稍许流露出了一丝惊叹,说到:“你这念珠放下罢,就算放下它还是在的。”

 

  说完,那老者看着觉远,仿佛是有什么‘魔力’一般的,觉远稍微愣了愣神,竟然干脆的就地就放下了手中的念珠。

 

  那老者又走到承清哥的身前,也是不由分说的就拿下了承心哥的黄布包,拿出了一盏灯盏,仔细的看了看,可是眼中流露出来的惊奇比看见觉远的念珠更甚。

 

  对于灯盏他没有怎么评价,只是说到:“已经算是造化之物了,真正的器灵早就传承于你,要点燃这火,也不是普通的火!在普通的世界用灯盏施法,在不普通的世界,就用特别的方式施法。你一定执着的带着做什么?”

 

  承清哥一听,似是在凝神沉思,半晌之后,他放下了背上那个黄布包,竟然对老者说了一声谢谢。

 

  那老者又只管去守着他那锅水了,也不再搭理我们。

 

  再留下来也是无趣,该指引的,他也早就指引了,我带头对那老者施了一礼,然后就朝着那条礁石走去,大家跟在我的身后,也同样的做了,一起朝着礁石走去。

 

  那条长条形的礁石真的就如一条路一般,上面很是整齐也赶紧,就像江南小镇的青石板路,但宽不过两米,走在上面,就如同在走一座窄桥。

 

  而两旁则是紫红色的湖水,在这里,湖水已经不再是一丝不动了,而是伴随着微风稍许有些波动,那湖水就时不时的冲上脚下的礁石,然后又翻腾下去......

 

  整条礁石之上,就笼罩在一种迷蒙的场景里,似烟的雾气飘动,偶尔展露出紫红色的天空。

 

  我没回头,却走得软弱无力,每踏一步,都有想睡下的冲动,我大声说到:“大师,我想睡觉,这里让人觉得好困,有影响吗?”

 

  “大师,不叫大伯了吗?”那老者难得开了一句玩笑,然后说到:“不碍事,黄泉路上莫回头。”就沉默了下来。

 

  整条路上,就这么飘荡着一句黄泉路上莫回头,让人心惊胆颤,这是真的要走入地狱的节奏吗?

 

  不过老者说不碍事,那就不碍事吧,我就任由自己带着困意这样走着...

 

  走着,走着,就发现笼罩在雾气中的礁石也仿佛到了尽头一般,在那尽头之处的旁边,立着一块小小的石碑,石碑上无字,我勉力支撑着自己走到了石碑旁边,然后毫不犹豫的跨了过去...

 

  那一瞬间,像是历经了生命的沧桑,我感觉自己失神了,身体恍惚传来了痛感,却又很快消失!

 

  再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忽然就摆脱了那刚才消散不了的困境,精神状态重回了一个巅峰,眼前本来快没有路了,毕竟石碑过后只剩下不到两三米长的礁石,如今却有一条宽阔的黑色得路蔓延向雾气的深处。

 

  在雾气的深处,隐隐约约有着好像建筑的轮廓,这里是什么所在?

 

  而也就在我一恍神的功夫,大家也都到了我的身旁,同时看见了眼前的所在!

 

  这里,就是真正的新城吗?

 

 

    第一百零五章 城中

 

 

    我很疑惑会有这么一个存在的地方,这种感觉却并不陌生,是为何不陌生?不过就是因为当年入那个秘密鬼市也就是这样的感觉,恍然一梦,似真似幻....

 

  这样说来,进入这里的是自己的灵魂吗?我抬起手来习惯性的朝着自己的脖子摸去,传来的并不是那种温热的,带有弹性的皮肤的触感,也没有摸到那一根熟悉的绳子,反倒是一片没有着落的虚无。

 

  是的了,灵魂状态!

 

  这个发现不仅没有让我觉得理所当然,反倒是有些惊慌,灵魂全然离开肉体,肉体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就好比植物人的状态,那么全力的维持,如果真的是全离魂,灵魂一点儿也不存在于肉体,那么那个植物人很快也会死去。

 

  那我们的肉体就那样摆在外面也是没有关系的吗?这可和在鬼市不一样,那里有一个安全时间,到了也就出来了,这边我们究竟要进入多长时间,根本就是不可计算的。

 

  路山看着我苦笑,说到:“承一,陪你们一起探寻,没想到事情进行到现在,竟然是这样的发展。”

 

  “你发现了?”我同样是苦笑的表情望着路山,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山字脉,心思又比同是山字脉的肖承乾细腻,他第一个发现不足为奇。

 

  面对我的问题,路山点点头,说了一句再明显不过了,他让我看看大家。

 

  这时,我朝着大家打量,果然如路山所说,再明显不过了,因为我们都变了样子,这个所谓的变了样子,并不是指我们的模样改变了,而是整个人的穿着,气质改变了。

 

  我们老李一脉在这个地方,都是身穿的深黄色道袍,背着一个绣着八卦的同色布包,气质看起来少了几分世俗的味道,多了几分出尘之意。

 

  而如月则是一副苗女的打扮,看起来又多了几分童年时代的古灵精怪。

 

  至于觉远则是穿着的白色僧袍,配合着一张清秀而慈悲的脸,颇有高僧的意思。

 

  而慧根儿就显得‘彪悍’了很多,穿着和定远差不多的武僧袍,也是露了半边身子在外面,袖子随意的塞进了腰带上,一身血色的文身此刻已经完全的展露出现,活灵活现。

 

  可最奇怪的是路山和陶柏,他们穿着的竟然一身我没见过的,很奇怪的制服,上面有着编号。

 

  陶柏看着这一身衣服,脸色非常难看,路山冲他安慰的笑笑,才后才盯着自己这一身衣服说到:“真是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可是进入了这里,却折射出了人最心底的形象。”

 

  对于路山和陶柏,我了解的实在有限,只不过长时间的相处,我骨子里觉得这两个人本性是不坏的,渐渐的感情的天枰倾斜,也就把两人当成了朋友。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有着不能对人诉说的遭遇,可我不知情,能做的也有限,只能也冲他们安慰性质的笑笑,然后严肃的对大家说到:“我们现在是什么状态,想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如果不想真的死去了,那就抓紧时间吧。”

 

  对啊,抓紧时间,否则肉身也撑不了多久的。

 

  眼前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一条黑色的大道,而回头哪里还有来时的路,身后只是一片雾气,我试着朝后方走了几步,可是无论怎么走,也只是会退回到原地,根本就没有回头路。

 

  连怎么出去都成了问题,也就只能往前走了。

 

  在特殊的空间,就有着特殊的限制,按说在平凡而普通的世界,灵魂飘着也好,飞着也好,基本上是不受物理世界的限制,有着很快的速度。

 

  但在这里,我们竟然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沿着这条黑色的大路朝前走,就如在鬼市一般。

 

  也怪不得那个老者会对我们说,法器根本不可能真实的带进来。

 

  不过,我手上的这一窜沉香串珠又是怎么回事儿?到了此地,它已经不是原本沉香串珠的样子了,每一颗珠子都变成了一团淡红色的氤氲气体,更神奇的是在这气体里面有一小点若隐若现的蓝色光芒,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

 

  这就是我沉香串珠器灵的本来样子?我感觉到很神奇,但这里终究不是探究这个的时机,毕竟我们已经身处在了传说中的鬼城,还是对非常不友好的,充满了未知变故的——新城。

 

  脚下的路已经变得越来越宽,从一开始的只能三人并行,变成了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并行还有余的宽度。

 

  而周围的景色,从一开始只能看见道路两旁是蒙蒙的雾气,变成了抬眼望去,是一片黑色的无尽平原。

 

  在那个平原上没有真实世界里平原所有的绿草红花,有的只是那黑沉沉的土地,偶尔会出现一两颗黑色树木的剪影,看起来有一种荒凉而绝望的意味。

 

  在这种空间内的时间不可计算,甚至连饥渴,疲惫,包括排泄的欲望和想法也没有,毕竟已经是灵魂的状态,所以时间就变得更加模糊了一些。

 

  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中的景色全是这种黑色的平原,也让人看烦了,而且我们沿途走了那么久,莫说一只厉鬼,就连一点儿声响也没有,这样的路难免让人越走就越沉重。

 

  “承一,这到底要走多久才是一个尽头啊?”肖承乾的耐心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支撑我们的不过就是远处雾气中那隐隐约约的建筑物,原本料想其中凶险,不想那么快面对,可是在这种环境下走的久了,那里到成了希望之所在。

 

  “我也不知道,走下去吧。”因为在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甚至没有疲劳,我确实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一个尽头。

 

  但这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样,在你已经失望,以为某一件事或者某一种状态已经不可改变,要永远进行下去的时候,转机却就出现了。

 

  我和肖承乾对话的时候,我们的眼前忽然得就出现了淡淡的雾气,越是往前雾气就越浓,我们麻木的往前走,一开始并未在意这些雾气,哪知到带到我们一头闯进了浓雾之中....

 

  眼前的世界终于变了,而一座城就这样真实的矗立在了我们的面前,黑色的城墙,充满了中国古风的城墙上的建筑,深蓝色的天空,紫黑色的火焰,构成了我们眼前的画面。

 

  城门之外是无边的寂静,城门就这样半敞开着,甚至连一个守门人也没有,通往城墙的路已不是那种黑色的大道,而是一座架在护城河上的桥,桥下流动的我们所见过的那种紫红色的河水,河水中偶尔会飞快的略过一个身影,然后又消失不见。

 

  “真的是一座城吗?很有压力啊。”说话的是承心哥,他话里的意思我懂,我们是来与一座城为敌的,怎么会没有压力?

 

  “是的,一座城,我们进去吧。”我勉强保持着平静的说到,没有回头路,没有选择,那除了前进,还能有什么可说?一路不过是追寻师父的脚步,但事情继续下去,我们反而都快忘记了目的究竟是什么,被一件事情推动着前进。

 

  就好比我看见了阴气之中的大门,我自认为没有阻止它的能力,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却不想自己却莫名的成了首当其冲的人。

 

  走在那座桥上,我是这样的想法。

 

  我已经尽力不去看桥下了,但是却不得不看见桥下河中的身影是一个一个的亡魂,它们挣扎着,终究也爬不上岸,只能嚎叫着,被这护城河一次次的冲走。

 

  这或者是城中的刑罚之一?我只能这样理解。

 

  半掩的城门就在眼前,我努力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的就跨入了其中,在穿过了黑暗幽深的城门洞后,我们这一行人终于进入了这个所谓的新城。

 

  在那一刹那,我们就被一种充满了放肆,张狂,堕落的气息所包围!

 

  因为第一幕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痛苦的身影,扭曲的脸,它们互相的厮杀,却并不能被真的杀死,只能倒下,再站起来,接着再扑上去...

 

  它们就在城门口这样厮杀,没有固定的目标,只是完全的愤怒的发泄,遇见的是谁,就伤害谁,对于站在城门口的我们,基本是完全的无视。

 

  “怨气支配着所有的行动,没有理智,有一座城,也不是安身之所,只不过被惨剧固定到一个地方不停的上演。阿弥陀佛。”觉远的脸上全是慈悲的表情,他只不过是道出了厉鬼的本质,它们的仇恨需要发泄,它们也本是被仇恨所支配,灵魂力早就没有了平和,有的只是无穷的暴戾。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就如老村长一般,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求得别人超度,不若自我超度,可是这世间能摆脱仇恨的桎梏,可以自我超度,放下屠刀的厉鬼又有多少?

 

  我默然,只是往前走着,旁人默默的跟上,在这座城要做些什么,要找谁,要怎么做,我们完全茫然无措,只能走进去再说...

 

  城很大,有很多的黑色建筑物,有大街,也有数不清的小巷,但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数不清的怨魂厉鬼,在这里行走着,怕是普通的人都会疯掉。

 

  看那边吧,有一个冤魂不停的爬上黑色建筑物,不停的跳下来,血肉模糊,可是并不能死去,但是它乐此不疲的重复...

 

  再看另外一边,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不停在墙上刻画着,仔细一看,是几个名字,它疯狂的笑着,对着那几个名字怨毒的喊着,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我会来找你们...

 

  这只是城中的一幕,这样的事情不停的在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发生,在这里,没有次序,仇恨不甘就是一切的原动力与次序!

 

  我们以为入城之后,我们就会陷入艰苦的战斗,可是在这里,根本就没鬼在乎我们。

 

  更不好的消息是,我们迷路了,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第一百零六章 一个转机

 

 

    迷路本来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因为鼻子下面就有一张嘴,找不到还不能问吗?但在这个新城,却没有这个可能。 

 

  满眼望去,全都是一群需要发泄恨意的‘疯子’,你问谁去?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没有人找我们麻烦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迷失在这样的城市,是痛苦的火上浇油的城市。 

 

  可是肖承乾不紧张,他只是不停的催促我:“承一,快点儿想个办法啊,到这里来最大的目的是为了解决湖村,第二目的是为了找到你师祖留下的线索,至于第三个目的,是为了你师父留下的线索,你清楚的啊!” 

 

  “我是清楚,你用得着一遍一遍的提醒我吗?”我的心情有些糟糕。 

 

  “废话,提醒你,就是想告诉你,莫说办这些事儿了,下一步再不知道怎么办,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个城中,最后变为怨魂,还是厉鬼都不好说。”肖承乾很干脆的蹲在了一处类似于客栈的建筑物地下,说话的神态有些老神在在。 

 

  “不是说过大家不要太过依赖我,我也放手让大家去飞吗?”我看得气结,估计刺激了肖承乾一句。 

 

  “别找借口,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得领着大家,但不必凡事亲力亲为,要充分的信任...”肖承乾估计后面还有大家俩字儿没说,但此刻他的神情已经变了,朝着他对面的建筑物望去。 

 

  这座鬼城很是奇怪,明明大街小巷里都是一群群疯子一般的厉鬼,但是城中修建慢了充满古风的建筑,该有的功能建筑一件儿不少,还有许多类似于民居的地方,肖承乾的对面就是一栋民居。 

 

  民居不高,就是木质结构的三层楼而已,和这鬼城的风格也是一致,全黑色的,肖承乾的目光就落在了这么一栋民居上。 

 

  “是不想与我斗嘴了,所以转移注意力?”我不明白肖承乾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但心中却燃起了一种叫希望的东西,莫非这小子真的发现了什么? 

 

  这样想着,我的目光也顺着肖承乾的目光望向了那栋民居,民居的门口,有三五厉鬼在做着毫无理智的争斗,或者痛苦的嚎叫,与街上别的厉鬼别无二致,二楼看不清楚,但是在三楼的屋顶上却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看起来,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它就这么落寞的坐在屋顶之上。 

 

  隔着十米左右的高度,我就清楚的看见,和那些厉鬼癫狂的,痛苦的发红的眼光不同,这个小孩子的眼光里是一种寂寞无奈,夹杂着一种稍许痛苦的眼神。 

 

  再准确的说,它的眼神显得它比那些厉鬼要清醒的多。 

 

  在有目的的情况下,鬼是最会‘撒谎’的一种存在,骗你当替身,骗你去死救赎它的仇恨,实在不行,它会刻意的制造不存在的恐怖,生生的折磨你。 

 

  但是在这种没有明确的目的下,鬼却是最真诚的一种存在,因为它的任何情绪,甚至一举一动,都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在新城这种‘赤裸’发泄的城市,根本就无须掩饰。 

 

  “你也发现了?”肖承乾严肃的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在一个冤魂厉鬼的世界,忽然出现一个相对干净,没被怨气控制的清醒鬼物,那倒是一件儿奇怪的事情。或许,我们的转机就在这个小孩儿身上。 

 

  “喂,可以下来说话吗?”我大声的对着那个小孩喊到,却不想引起了民居前几个厉鬼的注意,按照这里的没有规矩的规矩,它们毫不犹豫的朝着我们扑来。 

 

  我没有动手,只是看着那个小孩,而我身边是慧根儿和肖承乾动的手,慧根儿的手上有一窜儿念珠,肖承乾的手上是一柄铜钱拼接的法剑,只是一瞬间,那几个厉鬼就惨嚎着退去了。 

 

  它们是没有理智,但是灵魂被打痛了,它们还是知道退却,毕竟就算是被怨气控制,它们也比动物聪明一百倍。 

 

  而肖承乾和慧根儿也没有下杀手,刚刚发现了一点儿转机的希望,没人愿意破坏这暂时还相安无事的局面。 

 

  在我喊话以后,那个小孩一开始只是淡漠的看了我们一眼,那种淡漠让人骨子里觉得绝望,那是一种对任何事物,包括仇恨都不再感兴趣的眼神,如果为人是如此的生存在世上,那不是一种绝望的生活,又是什么? 

 

  但这种淡漠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肖承乾和慧根儿相继小小的出手以后,它看向我们的眼神来了几分探寻的意思,让人感觉它整个鬼都有了一丝精气神儿的灵动,这种感觉要好多了。 

 

  “你们等等,我就下来。”终于,它的声音从屋顶上飘来,不是我们想象的小孩子的声音,而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怪异。 

 

  不过,我们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毕竟这是鬼物的世界,它要以什么形象出现,以什么样的声音说话可不像拥有阳身时那样受到了限制,它可以随意的。 

 

  我们也不会因为这只鬼物以十岁小孩儿的形象出现,就会放松警惕。 

 

  那小孩儿在答完我们这句话以后,慢慢的从三楼的屋顶跳进了窗子,然后就看不见它的身影了,而我却也习惯了这里的鬼物被这样一座城限制了活动能力,就比如那个小孩儿不会直接的飘下来。 

 

  说起来是很无逻辑的一件事情,就比如鬼物跳楼怎么会血肉模糊?它们根本就没有阳身!但在这个城市就是这样,不管你跳楼还是自杀,就和阳间是一模一样的效果,不同的只是,这里是在‘演戏’,只有效果,没有后果! 

 

  嗯,没有死去的后果! 

 

  这是一座尽力在模仿阳间一切的城市,就比如我们身后那座客栈,我实在想不清楚它的存在是有什么意义?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就如同外面的世界,某个古镇一般的小楼,打开了自家的木门,那样打开了。 

 

  我有些好笑的想着,到底是谁建了这座城,做出这种繁琐的‘幻想’,明明就是鬼物,为何要按阳间的规律办事儿?这和脱了裤子放屁一样的没有意义。 

 

  “你们新来的?是来找我聊聊?我能清楚,才来这里的寂寞和不适,如果你们想安静的聊聊,就进屋吧,大街上疯子太多。”我们没有开口说话,反倒是那个小孩儿又用中年人的声音和我们说了一大堆话。 

 

  我听得清楚,两个问句,接着就是看似礼貌,实则替我们做了决定的几句话。 

 

  它比我们想象的‘热情’,感觉的出来,应该是很寂寞的罢。 

 

  但它也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沧桑,那话里虽说说的平淡,谁不能听出一个无奈悲伤的意思? 

 

  “进去吗?”承心哥走到我的身旁,小声的说了一句,大家的目光也望向了我。 

 

  有不进去的理由吗?我看着那个小孩说到:“那就叨扰你了,我们都可以进去和你聊聊吗?” 

 

  “都进来吧。”那小孩儿很干脆的点点头,接着说了一句:“反正我已经死了,做鬼也是身无长物,最不怕的就是再死一次。” 

 

  说话间,它转身上了楼,我连忙的跟了上去。 

 

  它的脚步在逼仄的木楼梯上发出‘咕唧’‘咕唧’的声音,在这个城市,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阳世的木楼梯会发出这种声音,这里的楼梯自然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看得出来它是想尽量把自己的脚步放轻一些,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但在我要上楼梯的时候,它却忽然转头对我说到:“你轻点儿,一楼的全部都出门了,二楼的却还剩下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在睡着消化,不要吵醒它,吵醒它了就出了不了这个屋子了。” 

 

  “什么意思?”我不解。 

 

  那个小孩儿却幽幽的叹息一声,说到:“你是新人,不了解也正常,反正轻点儿也就是了,一切进屋再说吧。”

 

 

    第一百零七章 谜中谜

 

 

    二楼,厉害的家伙?上楼轻一点儿?

 

  我承认我在这一瞬间产生了错觉,觉得我不是在什么所谓的鬼城,而是穿越到了什么地方,总之这地方无论怎么古怪,不应该是一个鬼物的世界!

 

  因为在我的认知里,鬼物没有阳身,根本不存在物质世界的一切限制,只能说这个地方,这里的主人,给了这里存在的鬼物好一场春秋大梦,这是何等的能力?

 

  在错觉过后,我满身都是无力的感觉,因为我明知这里是一场梦境般的存在,我也无力堪破这一场梦的本质,反倒要身陷其中。

 

  这种无力感就像让我直接对上建造秘密鬼市那种大能级存在的无力,偏偏鬼市的大能我不需要面对,而这里的主人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我的敌人了。

 

  尽管那小孩儿认真提醒的样子,让我产生了如此复杂的情绪,但我还是准备照做,可是肖承乾永远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家伙,他嚷嚷了一句:“二楼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怕它来着?你认识了我们,就不用怕了。”

 

  “天呐,你是不是世界上最无脑的大少?”承心哥走在肖承乾的身后有些无奈了,他下意识的捂住肖承乾的嘴,但我们是灵魂一般的存在,这可能吗?事实上,他还真捂住了肖承乾的嘴,肖承乾狠狠的瞪了承心哥一眼,却一时没有办法挣脱。

 

  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越是真实,说明这座城的主人也就越是厉害,从这种投射于灵魂深处的幻觉的影响力就可以看出来了,捂嘴,也是能实现的吗?

 

  就如事实上,承心哥根本捂不了肖承乾的嘴,但他的灵魂和肖承乾的灵魂都同时告诉他们捂住了,这个虚假的事实也就成立了。

 

  想到这里,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一进城时的麻木与好奇,到此时已经完全转变成了压力,而且这个压力放眼整座城,竟然无时无刻不在。

 

  我们这一出闹剧,引起了这里的主人,那个小孩儿的不满,它低声说到:“我想真正的解脱,但比起成为别人的垫脚石或者养料,我更加情愿痛苦的呆在这里,哪怕岁月无尽。你们如果愿意当我的客人,请尊重我,如果不愿意就离开吧?”

 

  我瞪了肖承乾一眼,承心哥放开了肖承乾的嘴,肖承乾也安静了,毕竟这里的主人都说话了,他或许是最二的大少,但他不是最没礼貌的大少。

 

  客随主便,我们终究还是选择和那小孩儿一眼的方式上了楼,默然,轻手轻脚,而呼吸声到了这种状态本就不存在,剩下的也只是那老旧的木楼梯发出的声音。

 

  就这样很是费力的到了三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木制走廊,并排着三间房间。

 

  那个小孩儿松了一口气,对我们说到:“终于到了,每次楼下那个‘人’...”说到这里,它苦笑了一声,跟着说到:“不应该叫‘人’了吧,没想到做鬼几百年,终究是忘不了做人十年的习惯。”

 

  这句话有些苍凉,是啊,做人多么好的一次体验,真正的苦都被花花世界掩盖,很多人都感恩,轮回不知道多少次,才有一次做人的机会,怎么可能那么快遗忘?

 

  可惜的是,人恰恰是最痛苦的,是无数次轮回中,最炙炼灵魂的一次!因为人的身体给予了灵魂思考的能力,而思考就衍生出了很多东西,欲望,情感,生老病死,动物并不需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人却要!不苦吗?可是苦也念念不忘,这就是神仙笑世人的看不穿?亦或者,是上天给予的最痛苦的一次机会,这一次没有堪破,那好,继续轮回吧,总有一次就走到了真正的彼岸。

 

  我又一次因为一句话走神了,却听见承愿低声惊呼了一句:“你做鬼几百年了?那你...”

 

  那小孩儿没有直接的回答,而是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打开了那间房门,对我们说到:“进来罢,进来再说。”

 

  于是,我们也没有在走廊上再啰嗦,而是跟随这个小孩儿走进了它的房间。

 

  房间不小,大概有50平米的样子,但却就是空旷的一间屋,没有任何的隔断或者墙壁存在,一走入屋子,就把这个房间看了一个通透。

 

  一张不算小的木床,一张木桌,几张凳子,几个箱子就构成了这个房间的一切。

 

  “如果我能力再大一点儿,我的房间可以变得好看一些。”这是这个小孩儿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说话的时候它在擦桌子,然后让我们帮忙把桌子摆到了床边,又把凳子一排儿的摆开,然后稍许有点儿开心的说到:“这样就应该够坐了,你们坐啊。”

 

  看它稍许愉快的表情,我心中流露出一丝不忍,这就是所谓的,有一分的热情,就有十分的寂寞吗?

 

  床摆在窗子边儿上,做了床和凳子,我们也就能从窗户边儿上,看见街道上的一切,可是有什么好看的呢?满街的疯子,和正对着一个安静到诡异,甚至连掌柜和小二都没有的客栈...

 

  “在这里,每个人,不,每个鬼都被赋予了一种能力,那就是把你心中所想,所渴望的阳世生活变为现实的能力!你们新来的,一定要知道这一点儿。”刚刚坐下,我们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小孩儿就自顾自的说开了。

 

  这正是我最想问它的问题,因为它一进屋就说了,它能力不够,不然房子能够再漂亮一点儿。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寂寞太久了,我还没来得及发问,它已经拖着下巴继续说话了。

 

  它的形象是一个脸有些圆,脸蛋儿红红的小男孩儿,这样看去,有些神似小时候的慧根儿,看起来这沧桑的模样也不沧桑,而是真的如一个小男孩儿一般可爱,我也就不问了,让它一次性说个够。

 

  从它的口中,我们得知了这个城里的一些规矩,就比如说这样的住房,基本上都住满了厉鬼,在街上晃荡的是最低级的存在,这种存在完全被怨气压制着,几乎除了仇恨,没有太多的思考能力,只想发泄仇恨的家伙,是在街上自生自灭的家伙。

 

  而在这城中呆久了的存在,就会得到一间这样的房子,那是要呆多久呢?小孩儿告诉我们是二十年,当然特殊情况除外!至于是什么特殊情况,它没来得及告诉我们,就说起了下一个问题,也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样的屋子一开始是空的,但是在城中会得到环境成真的能力,而对于鬼物来说,制造影响人灵魂的幻觉,简直就和人会奔跑一样简单,难的只是自我影响,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如你骗人,难道你还能把自己也骗了?

 

  “当然也不是无限制的可以接近阳世,最多也就是让自己的屋子里多几件家具,摆设什么的,就是极限了!不过,你们也别小看这样的摆设,至少和阳世越相像,也就越能忘记自己已经死了的痛苦。”小孩儿是这样给我们解释的。

 

  听着有些悲凉的感觉,可是这个能力到底意味着什么,好像与这座城的主人有一些联系(它不是制造了如此之大的一个梦境吗?),可是联系在哪里,我现在却一点儿也想不出来。

 

  “说了那么多,都忘记告诉你们我的名讳了,我姓朱,名卓,字力之,当初爹取这么一个名和字给我,意思就是要想成为高超,不平凡的人,当努力之...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十岁不到也就死了,怎么又能成为高超不平凡的人?后来在阳世间,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家,就不去轮回了,结果,我家又添了两个弟弟,加上我死前的大弟,我爹娘把心思都放在他们身上了,哪里还会记得我?所以名字也就不要了罢,你们叫我小子就好,懒得再去想起阳世的爹娘,没意思。”原来它叫朱卓,可看它的样子,却并不想再提起这个名字。

 

  我敏感的感觉到,这个小孩儿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老气横秋,却压抑不了心中的悲凉,已经形成了怨气,难道这个看起来正常的朱卓也是一个冤魂?

 

  想到这里我皱起了眉头,可是朱卓却比我还在意这件事情,它猛地跳起来说到:“我怎么会这样说?感觉在抱怨我的爹娘!大师说过不能有怨气,要懂得缘尽就缘尽,能放开的道理,我怎么又心生怨念了?难道迟早会变成那副模样?不,不行!我是走不进城内的,再变成那副模样,岂不是比死掉更加的痛苦?”

 

  它自言自语,很是惶恐的说着,可是我却发现我一句也听不懂!可是,再听不懂,我也抓住了句中的一个关键词。

 

  但我还没来得及发问,那边慧根儿已经问到了:“你说,这里有个大师?”

 

 

    第一百零八章 新城的秘密

 

 

    听闻慧根儿的发问,朱卓的神情很平静,也没有什么隐瞒,很直接的对我们说到:“弘忍大师,你们在这里呆久了,自然也就知道他的存在了。” 

 

  “弘忍大师?你们这里也能有和尚?他是在这里做什么?”听闻佛门的消息,慧根儿自然比较关心,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弘忍大师为什么会在这里,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这里的城主是允许他存在的。至于和尚还能再这里做什么?自然是想拯救我们出苦海,接受他的超度!”朱卓一本正经的说到。 

 

  但这个情况未免太过诡异了,我们都愣在那里,就算想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倒是朱卓自言自语的说到:“关于弘忍大师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是太多,只知道每隔五天,他就会出现在西城中,因为那里清醒的家伙要多一些。他会念佛经超度,也会讲一些佛法。我以前是不去的,后来偶尔去了一次,发现自己清醒了不少,也就常常去了。” 

 

  “清醒了不少?”这句话说的让我满肚子疑问,不由得扬眉多问了一句。 

 

  而一直未发言的觉远,终于在这个时候喃喃的说了一句:“那他成功了吗?” 

 

  “在这里,怎么可能得到超度?这里就是地狱!”朱卓的语气变得激动了起来,然后它不理觉远,对我说到:“关于这个新城,你们知道的太少了,让我慢慢说给你们听吧。” 

 

  在朱卓的诉说之下,这个充满了谜题的鬼城终于在我们面前慢慢的展开了关于它的一切,当然只是关于外城的一切,在这里还有一个存在叫内城,暂且不提。 

 

  按照朱卓的说法,在这里的鬼物大抵分为了三种,最多的是心中有怨气未解的冤魂,其次就是心中的怨气已经转化为无边恨意的厉鬼,最后一种就是错过了轮回,流落到这里的孤魂野鬼,当然,孤魂野鬼的构成比较复杂,有一些是漫长的岁月中,死在这里的人们。 

 

  朱卓就是孤魂野鬼流落到了这里。 

 

  “孤魂野鬼算是日子最好过的一种,也算是日子最不好过的一种。好过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清醒的,不会像大街上那种所在被恨意冲的没有了理智,只知道重复厮杀,吞噬,自杀的厉鬼。不好过是因为孤魂野鬼的能力怎么能比得了怨鬼厉鬼?一不小心就被吞噬了。”关于孤魂野鬼,朱卓还这样补充了一句。 

 

  而这个世界上,除了跳出了六界之外传说中的神仙,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恒古存在的,自然也包括了灵魂。 

 

  鬼物的本质是什么,自然就是灵魂,是道家人都会知道一个常识,在外界,如果没有阴气的长期滋养,灵魂飘荡的久了,自然也会消散。 

 

  但在这里,充斥着阴气,没有大量的阳气冲撞的世界,自然就是鬼物的天堂,所以在这里的鬼物能存在的时间,理论上来说是很久很久的。 

 

  不过,以为这样就相安无事了吗?就是真的鬼物天堂了吗?自然不是的。 

 

  是因为阴气的纯度问题! 

 

  在这个世间纯净的阴脉太少,而需要它的存在又太多,自然就被厉害的存在把持了,万鬼之湖只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天然的聚阴阵,而形成了阴气充足之地,和纯净的阴脉比起来,相差也就太远。 

 

  这里的阴气原本就驳杂,更不要说就算是纯净的阴脉,被冤魂厉鬼这种存在‘利用’久了,也会变得阴气驳杂! 

 

  所谓阴气驳杂,就是指阴气中充满了负面的能量,而负面的能量具体的剖析,很大一部分就是负面的情绪。 

 

  这样的阴气会给鬼物带来什么后果? 

 

  “后果就已经摆在了大街上,在这里的环境里呆久了,冤魂就会变为厉鬼,厉鬼就会变为疯子厉鬼。就连我们孤魂野鬼,也有变成怨鬼的趋向。”朱卓叹息了一声说到。 

 

  是的,这才是真正问题所在的地方!怪不得朱卓刚才那么激动,原来它是怕自己变得彻底的不清醒起来,或许在生前,在它错过了轮回的日子里,它固执的留在家中,看见父母的悲伤已经渐渐平息,把感情转移到了两个弟弟身上,是欣慰的,但在这里呆久了,说法却变成了,父母怎么可以忘记它的怨,这就是这里的阴气在起作用。 

 

  这个作用不见得是缓慢的,对于心中本就有强烈怨恨的存在,这个作用就很快。但对于孤魂野鬼,特别是心态比较平和的,作用就相对小很多。 

 

  朱卓在絮絮叨叨的诉说中,说它在万鬼之湖呆了两百多年,说明它的心态是比较平和的一种,毕竟身死的时候是小孩子,心思要纯净许多。 

 

  “你在这里存在了两百多年?可是这新城出现的时间并没有这么久,你以前是在旧城?”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了朱卓,虽然我们身在新城,一切的线索也指向新城,可并不代表我们对旧城就没有一点儿好奇。 

 

  最关键的是,如果一定要对新城动手,旧城是什么态度?是敌是友! 

 

  关于这个问题,朱卓叹息了一声,这才说到:“旧城的问题先不提,你们新来的,听我把这里的一切慢慢说完再问吧。” 

 

  朱卓既然这样说,我们自然也是不好再问,只能继续听朱卓说下去。 

 

  在万鬼之湖的日子无疑是绝望的,在城里呆着的情况,就如同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结局会变傻,变痴呆,变得什么都不记得,而且会被恨所指使变得疯狂... 

 

  可是出城去呢?更加的不现实,因为这里有一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怎么会让你轻易的出城?在很多厉鬼彻底丧失理智以前,会疯狂的想要出城,想要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在这之后魂飞魄散了也无所谓。 

 

  “可是它们的结局就是消失!有一个说法更确切一些,那就是被统一的吞噬了,进入了这座城,没有鬼能够自由的出城。”朱卓叹息了一声说到。 

 

  “可是...”肖承乾忍不住打断了朱卓的话,只因为我们沿途而来,不要说鬼物不能外出这种玩笑,外面简直铺天盖地的都是鬼物,湖村,湖底,就算自然大阵内的城外... 

 

  “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这是一个秘密。”朱卓忽然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然后才对我们说到:“出去的家伙,可以说是魂魄已经不完整的家伙,就连这街上发疯的厉鬼都比不上!这个说法在咱们新城已经流传了很久了。” 

 

  “再说具体点儿?”我忽然想起了那些鬼物,我一直以来的怀疑,除了鬼罗刹比较有自我意识,其它的鬼物可以从灵魂中最精华的部分消失了。 

 

  这种精华是什么?就是思想,思考能力!人类失去了灵魂,就是行尸走肉,而灵魂失掉了这部分精华,你可以理解为灵魂的行尸走肉,这样想来未免可怕了一些。 

 

  面对我的问题,朱卓摇摇头说到:“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孤魂野鬼,关于这个城的秘密,我怎么可能知道太多?你若真的想知道,就想办法入内城吧?” 

 

  “入内城?”承心哥摸着下巴,眼镜之下,眼睛微微眯了眯,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这时才发现,就算是灵魂状态的承心哥也架着一副眼镜儿,莫非他的眼镜儿还是法器来着?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一些好笑,忍不住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当然知道这眼镜儿不是法器,他只不过想人们看到他这样一副形象罢了,不过和一身道士打扮还真的格格不入。 

 

  承心哥随意的自言自语,我随意的一笑,却不想再朱卓眼里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它望着我们认真的说到:“看你们的样子,就知道你们肯定听说了内城的一些事,不过你们这也是有信心的表现吧,不然你为什么会笑?” 

 

  它说的自然是我,可是关于内城的事情我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啊,所以面对朱卓的说法我有些茫然。 

 

  不过这热情的家伙是不会让我茫然太久的,没等我说话,它就说到:“你们肯定听说了一点儿内城的事情,可是不完全,让我来给你们讲解一下吧。” 

 

  说起来,万鬼之湖的日子是绝望的,因为结局就像写好了摆在了每个鬼物的面前,但在新城也并不是完全绝望,在这里有两个选择,可以让这个结局有稍许的改变。 

 

  第一个选择来自于那个神秘的弘忍大师,他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三十几年前,他在这里执意的超度,讲解佛法,虽说没能成功的超度一个鬼物,但也有效的化解了很多鬼物的怨气,延缓了它们丧失理智的时间。 

 

  朱卓就是一个例子! 

 

  “如果能被弘忍大师成功的超度,是摆脱这个结局的最好办法!但如今看来,这个办法,或者说这个选择是不现实的。”朱卓这样评论到。 

 

  它说这句话的时候,觉远不自禁的转动了几下手中的念珠,脸色变得稍许沉重了一些,但接着眼神又变得坚定,神情又恢复了淡然。 

 

  我自然知道觉远所想,也不说破,而是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望着朱卓问到:“那第二个就是入内城?” 

 

  “是的,就是入内城!在内城中有最纯净的阴气滋养,最接近阳世一切的生活,甚至可以在一定的时候自由进出鬼城,这个选择才是最好的选择,也是这里的鬼物最向往的选择。”说起内城的时候,朱卓的眼中有着强烈的渴望,它舔了舔嘴唇继续说到:“可是内城哪里是那么好进的,我也是想结识你们,搏一个机会。” 

 

  “这个话怎么说?”难道朱卓看出我们的身份了,知道我们是外来者,如果知道了内城的存在,就算强闯也会进去?它在说这话的时候,肖承乾望向它的眼神已经有一些警惕了。 

 

  “其实入内城很简单,就是有本事的鬼才能进入内城!当然这种有本事,还得在能保持着完全的理智的情况下,街上这些疯子就算了。”朱卓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其实也只需要解释这一句就够了,有本事的鬼物一般都是厉鬼,怨越大,恨越深,所带来的能力也就越强大,你不要小看情绪激发灵魂力的作用,就算在人的世界,情绪也能让人超常的发挥出潜力,更别提少了阳身束缚的灵魂状态了。 

 

  但其中的矛盾就出现了,这种怨恨越深的鬼物,越容易受这里的阴气影响,走向疯狂的地步,但世事也无绝对,有一种情况就是例外! 

 

  那就是那个存在本身的灵魂力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压制自己的怨恨情绪,让自己不至于发疯,这种天生的情况,就算化身为厉鬼在普通的世间,也是让道士头疼的角色。 

 

  不要以为灵魂力是均等的,在同等的条件下,有的婴儿就是先天不足,而有的婴儿就是强健,灵魂力也是这个

道理。 

 

  如果是这样,那么入内城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了。 

 

  “我在楼顶上,一看你们就是清醒的存在。一开始我以为你们就是和我一样的孤魂野鬼,新来的罢了...可是看见你们出手,我就知道,你们很厉害,看见你们我也就有了入内城的希望。”说到这里,朱卓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说到:“如果你们愿意带上我。” 

 

  原来它对我们如此热情,除了寂寞,还有这样的原因?看来存在了几百年的家伙,哪怕是一个婴儿也不能小瞧它啊... 

 

  “说起来,曾经有个女鬼也是如此的。”朱卓有些尴尬,没话找话的又说了一句。 

 

  女鬼?莫非是郁翠子?我觉得我们大概已经找对了方向了。

 

 

    第一百零九章 规则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我毫不犹豫的开口问朱卓:“你说的那个挺厉害的女鬼,可是叫郁翠子?”

 

  面对我的直接,朱卓一下子夸张的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张小圆脸上做出这样的表情未免有些好笑,让我想起了年幼时的慧根儿,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笑出来,一双小手就捂住了我的嘴巴。

 

  “你竟然直呼大人的名字,那可是不好的,不好的!要不小心被谁听到了,然后报给了内城,下场就是被吞噬啊。”朱卓的表情很认真。

 

  果真是郁翠子啊,我心里暗道。说起来我相信它的灵魂力可能天生强大一些,但我并不相信这种强大的灵魂力可以让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为鬼罗刹,一定还有别的玄机在里面,这玄机可能也是我们来万鬼之湖的目的。

 

  毫不夸张的说,就以我的灵魂力强大的程度,我死后也没那本事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为罗刹。

 

  不过,面对朱卓的认真,我的心底还是小小的温暖了一下,这是一座城,有自己的规则和规矩,甚至还有人类世界特有的各种阴谋和竞争,唯独就是缺乏真情在其中。

 

  朱卓这样的表现,也是一种关心,在鬼城这种地方,这样的情绪就如钻石一般的闪耀。

 

  所以,我轻轻推开朱卓的手,摸了摸它的头,说到:“知道了,我不乱说了。”心说,如果它知道,我已经和鬼罗刹交手两次,对持三次,它会不会‘吓死’?

 

  朱卓有些不满的拿开了我的手,对我说到:“别像对小孩子一样的对我,我已经几百岁了。”

 

  我哑然失笑,倒是忘了这一茬,可在这时,觉远忽然望着朱卓认真的说了一句:“你会得到很好的超度的。”

 

  我知道觉远是认真的,不过朱卓不以为然,说到:“你是一个大和尚的打扮,但在这城中,无论是道士,还是和尚打扮的都不新鲜,多了去了,几百年间不知道多少和尚道士死在了这里,变成了游荡在这里的鬼,最后发疯的也不少。你别以自己生前是和尚,就可以说这样的话,放弃这样的希望吧,进入内城是要紧。”

 

  觉远不说话了,闭目,轻轻的转动着手中的念珠,再睁开眼时,脸上依然是一副笃定的表情。

 

  可是我心中却是震惊之极,死去的和尚道士?那不就是说,原来曾经进入过这里的圈内人,灵魂都没有得到解脱,反而是在这里...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在这个时候我还真希望那个叫弘忍的和尚能够成功,让这些灵魂能够得到解脱。

 

  不过朱卓已经是懒得理会觉远了,更不会察觉到我内心的震惊,它此刻的心思全被肖承乾的一个问题所吸引,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

 

  肖承乾的问题很简单,就一句话,你说我们有资格进入内城,那具体要怎么做?

 

  而朱卓最关心的就是问题,自然讲得分外认真,总结起来无外乎就是两条,第一条我们已经知道,要保持清醒,当然这个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而是在一定的时间内保持清醒,这个时限最少是5年,如果灵魂力特别强大,也可以放松一点儿,不过最少不能少于三年。

 

  “任何鬼魂,在进入城中就已经会被记得,至于是啥办法,我也不知道。总之,你们清醒了多少年,内城的大人心中是有数的。”朱卓认真的解释到。

 

  可是却听得我心惊胆颤,我此刻的状态是没有办法流汗,如果可以的话,我几乎会冷汗满身,这句话意味着我们进入新城,那个隐藏的敌人至始至终都是知道的。

 

  如果知道,为什么放任我们在城中乱走,甚至接触这里的鬼魂?它到底要做什么?

 

  大家都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在朱卓诉说的时候,都忍不住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又装的若无其事,如果不这样,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随着朱卓的诉说,这第二条我才发现,我们也是知道的,那就是除了保持清醒外,还必须有强大的灵魂力,要到一定的底限,才能够进入内城。

 

  “这个底限就是打败守在内城门口的四位守城大人,就可以进去了。说起来,你们呢,只是有了进入内城的资格和底子,如果要提高,还需要吞噬...”说到这里,朱卓的脸色有些黯淡,低声说到:“我自己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因为必须吞噬掉别人,别人也就魂飞魄散了!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

 

  我沉默,毕竟朱卓这种‘弱小’的存在,每时每刻提防的就是不要被别的存在吞噬掉,它过的很小心,很艰难,连出门都不太敢,从和它的闲聊中,我们早已知道,这里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所谓的房中,任何鬼物(除了内城的存在),都是不能进入房中争斗或者吞噬的,就算那些不甚清醒的鬼物也严格的遵守着这一条。

 

  那么漫长的岁月,我可以想象,朱卓大半的时间都呆在房中,守着一天又一天,那是何等的寂寞和绝望?

 

  在沉默着,如月无意的瞟了一眼窗外,却发现有一个鬼物抓着另外一个表现的‘奄奄一息’的鬼物进入了朱卓房间对面的那个客栈。

 

  “啊?这个客栈不是摆设,还真有人进去?”如月惊呼了一声,引起了我们全部人的注意力。

 

  朱卓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到:“当然不是摆设,这里每一座客栈都是我们最向往的地方,因为在这里,只有客栈的房间,阴气是比较纯净的。要吞噬一般都在客栈进行,你们看,那个奄奄一息的鬼物就是要被吞噬掉了,它在客栈会被做成菜,另外一半则是上缴给内城,做为代价,可以在客栈里住上三天。”

 

  朱卓说话的时候,那个鬼物已经进入了客栈,交出了手中那严严一些的另一个鬼物,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开始等待起它的‘大餐’了....

 

  这种画面本身并没有什么违和感,只是仔细想来却是让人毛骨悚然,活生生的吞噬,和人类社会人吃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和鬼头之间的吞噬不同,也和四大妖魂吞噬鬼头不同,因为鬼头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自己意志,纯粹邪恶的能量体...吞生魂却...

 

  朱卓见我们盯着客栈,很是认真的说:“看我,也没有招待你们什么。”说话间,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打开一个靠墙的箱子,从里面很是珍惜的拿出了一碟馒头和一壶茶水。

 

  这些又是什么玩意儿?我好奇的望了朱卓一眼,至于承愿则捂住了嘴,好半天才说到:“你..你也是吞噬别人?”

 

  茶水和馒头我们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是真的,联想起刚才朱卓说的话,灵魂在客栈里被做成菜,承愿这样的推测也不是没有根据。

 

  朱卓把馒头和茶水摆上桌子,说到:“我哪有这个本事去吞噬别人,这些东西也不是灵魂力那种东西,只不过是弘忍大师布施的纯净阴气罢了,这阴气就等同于我们的食物,你们难道做了鬼还不知道?吃吧,我一直收着,舍不得吃,毕竟弘忍大师的布施也有限,我是好不容易才抢到一次的。”

 

  朱卓这样一说,我们又再次对那个弘忍大师充满了好奇,不过也不忍心去吃朱卓的食物了,不过朱卓却不在意,说到:“你们以后可能就是内城的大人了,是我的希望啊,能够这样结识你们,是我的幸运,你们吃吧,不吃我反而不心安。”

 

  朱卓如此说,我们还能说什么?只能分食了那碟馒头和茶水,朱卓在我们的要求下,也跟着一起吃了,我们故意少吃,让朱卓多吃了一些,看它满足的表情,我不禁有些心酸,不只为它,也为这新城的鬼物...

 

  原本是让人痛恨的冤魂厉鬼啊,此时却很难不对它们怜悯,怪不得大和尚们坚持要度化这里的鬼物,也怪不得觉远师门的考验会设在此处....

 

  纯净的阴气从灵魂的滋养是难以形容的,就算此刻的我们在吃下这些简单的食物以后,也感觉到了全身的舒适,和一种异样的满足。

 

  “你们去申领一座房子吧,你们的能力是有资格一入城就申领房子的。”朱卓嘴里塞着馒头,忽然这样对我们说到。

 

  接着,它又充满希望的看着我们说到:“可不可以就在我附近啊?”

 

 

    第一百一十章 钟声

 

 

    朱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窗外,那个等待‘大餐’的鬼物已经等到了它的‘大餐’,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跟阳间的饭菜无甚区别,它此刻正抓起一块‘烤肉’,正在大快朵颐,又不忘在大嚼的同时,给自己灌一口酒。

 

  在这寂寞,绝望,纷乱的新城,又有多少灵魂能够抵抗这样的诱惑?

 

  “非要在客栈内吞噬,是为了把一切都做的跟阳间一般吗?”我没有回答朱卓的问题,反倒是看着窗外这样问到。

 

  “是啊,内城的大人们说,这里一切都会尽量的贴近阳间,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新城才比旧城有吸引力啊,我觉得这样很好。就连弘忍大师布施的阴气也是阳间食物的样子,这样有时能让我感觉我还是活着的。”说到这个时候,朱卓的神情有些悲哀,又有些满足。

 

  这一切,看得我叹息了一声,是啊,一切都做成阳间的模样,自然是对鬼物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而通过这样的规则和方式,也会为自己培养出来一批厉害的存在吧?

 

  这个城的主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而这个城的‘主人’究竟是不是魍魉?郁翠子在其中又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其实我心中毫不怀疑,魍魉其实是有这个能力让灵魂大梦一场的.....如果它是厉害非常的魍魉。

 

  想到这里,我有些抱歉的望着朱卓说到:“可能我们不会住在这里,因为我们的时间很紧迫,原因就不对你说了。不过,你可以相信这位觉远师傅,他说你能得到一场很好的超度,你就能。”

 

  朱卓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黯然,更多的则是失望,可是在这座城里,那么残酷的环境下,谁都会有秘密,去打听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朱卓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问我们是为什么,只是小声问了一句:“时间会有多紧呢?”

 

  我和季风约定的时间是三天,我认为湖村最多也不会撑过五天,若以三天为限,我们进入这个鬼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果是以五天为限,我们的时间再多也不会多过三天的。

 

  所以,我对朱卓说到:“我们只有两,三天的时间,我是指阳世的时间。”

 

  朱卓‘哦’了一声,说到:“阳世的时间和这里不同,这里的时间过得要快得多,大概在这里呆上两天,相当于阳世的一天吧。”

 

  这个我倒是能理解,就如同当年的鬼市,不也是这样吗?我自觉呆了很久,出来以后不过也只是一小段时间,你不能把梦境中的时间等同于现实的时间。

 

  “这里是怎么确认时间的?”我望着窗外,窗外的天空是一种灰蒙蒙的,带着几缕淡红的天色,和外面的湖面上那种紫红色的天空有些很大的区别,我不认为这样的天色,我能分辨出白天和黑夜。

 

  “现在是白天,天就是灰红色的,到了晚上,天就会变成黑夜,和阳世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城墙上所有的灯火也就会亮起了,等城墙上的灯只剩下八盏大灯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了,天又会变成这种灰红色。”朱卓这样说到,语气有些无奈,这样看灯起灯熄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不少了吧?

 

  “弘忍大师下一次出现会是什么时候?”我又开口问到,通过对这座新城的了解,我已经对以后行动的方向整理出来了一个大概,那就是必须进入内城。

 

  我们没有时间去慢慢等着什么考验,然后进入内城,按照朱卓的说法,那需要按照城中的时间计算,呆上了几年才能实现。

 

  所以,通过这一些谈话,我有了两个方向,第一个就是最直接的办法,直接打进内城。

 

  第二个办法,就是见到那个弘忍大师,他能在这里不停的进行着超度,讲佛法的工作,一定就知道一些什么。

 

  按照这里的时间,和现实的时间2比1的对比,我们可以再这里呆个6天左右,但如果在最后两天才能等到弘忍大师,那于我们也没有意义了,因为我无法估算我们会经历怎么样的大战,而且还要找师祖留下的线索,在最后才等到他,时间就已经不够了。

 

  看我这样问,朱卓拖着下巴想了一下,然后说到:“我之前说过,弘忍大师每五天会出现一次,基本上风雨无阻,很少有例外的情况。但你们相见弘忍大师,恐怕要等到四天以后了,因为他在前天才出现过一次...”

 

  我一听,脸色变了,这个情况比我预料的最糟糕的情况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我预料的最糟糕的情况是弘忍大师昨天才出现过一次。

 

  看来,我们和弘忍大师怕是没有那个相见的缘分了,想到这里我叹息了一声。

 

  而在朱卓这里,我们已经呆了快接近一个半小时,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这样想着,我对朱卓说到:“我们对这个城不熟悉,已经迷路了。你能不能带着我们在这个城里转转,就是从这里到内城这样子的路线就可以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很不好意思,因为我没有什么报酬可以给朱卓。

 

  朱卓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到:“带你们去转转没有问题,可是你们也知道,我没本事,我一般活动的范围都不会出了这条街,除了在弘忍大师出现的时候,会走的远一些,还要依赖别人(别的鬼物)的保护,给别人保护费,带你们去了,我一个人可走不回来。”

 

  肖承乾一听就乐了,说到:“小子,我们可不需要保护费。”

 

  而我则温和的说到:“我们会送你回来的,放心吧。”以我的记忆力,只要走过一次这样的路,断然就不会忘记,送朱卓回来也不是问题,磨刀不误砍柴工,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儿时间。

 

  既然,我们已经决定打入内城了,时间也就充足了。

 

  朱卓重重的点点头,说到:“那行,和你们出去走一趟,这里的一些存在知道我有厉害的保镖,也就不敢欺负我啦。我也不用割肉了...”

 

  “割肉是什么意思?”如月好奇的问了一句。

 

  “就是保护费,割肉也就是割自己的部分灵魂力给它们啊,或者是在弘忍大师那里得到了布施,分一大半给它们。不过没事的,这里毕竟是鬼城,都是阴气,割肉过后,过些日子总能恢复的,弘忍大师超度的时候,也能抚平这种痛苦。”朱卓说的云淡风轻。

 

  而我却对朱卓充满了怜悯,它是没有被吞噬,而是被当成奶牛一样的被这里的所谓强者圈养了起来,细水长流的剥削它,它在这里过得太不容易。

 

  或者,这已经是这里的弱者的一种生存法则。

 

  我无言的拍了拍朱卓的肩膀,说到:“相信我,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你会得到解脱的,很快就会。”

 

  朱卓疑惑的看着我,眼神中不置可否,显然它对于我这个说法是不相信的,人的灵魂也是人,人性就是如此,绝望了太久,就算希望真的出现了,他也不会相信,情愿保持着鸵鸟精神,继续麻木下去。

 

  比起一直痛苦颓废的过生活,一直充满希望的过生活,显然是一件更难的事,每一天充满了希望,也是一种对心灵的炼,可惜懂的人又有多少?

 

  所以,我也不解释什么,只是对朱卓笑了笑,然后说到:“走吧,那这就出发。”

 

  或许我们的存在给了朱卓极大的安全感,它也没有反对,很自然的带着我们就出门了,在跟随着它走出了大门之后,朱卓还在絮絮叨叨:“我怎么就这样跟着你们出门了呢?万一你们把我扔下,我找谁说去?可我还是愿意赌一赌,我心底还是有些相信你们的。”

 

  这种信任在这座新城里有多难得?望着满街的疯子,我认为朱卓给的这一些信任多珍贵,这个城市至少在朱卓的身上还没有完全的堕落,绝望...

 

  走在街上,我们把朱卓围在了中间,态度都对它尽量的恭敬,不为别的,就为了它接下来几天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朱卓也意识到了我们这种行为,眼神中都是感激。

 

  就这样,我们默默的走了十几分钟,快要走出这条街口的时候,在远方忽然响起了悠远,古朴,洪亮的钟声...

 

  朱卓一下子变得激动了起来!

 

  这钟声是有什么意思吗?我眉头微皱,一时之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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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2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77529 bytes) () 10/10/2013 postreply 08: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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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171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85874 bytes) () 11/01/2013 postreply 08:57:31

以上部分为江河湖海--湖之卷,结束!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11/01/2013 postreply 09: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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