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乔冠华的身后事:用2000元稿费安葬自己 zt

来源: f1234567 2012-12-05 19:45:24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6033 bytes)

听说原外交部长乔冠华就安葬在我们苏州的东山华侨公墓。我怀着对这位国际外交舞台上风云人物的敬意,捧一束鲜花向他走去。要不是当地文友的陪同,我可能找不到他的安息之地。因为墓地实在不为人注意,仅占地16平方米,掩映在一片苍松翠柏之中。四周没有栏杆、供桌,更没有石狮围墙,就那么一块一平方米不到的黑色大理石板,呈30度坡状横卧在地上,上面仅镌刻着“乔冠华同志之墓”和他生前最喜欢的文天祥的两句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墨迹倒是出自我国著名书法家黄苗子之手。

这位江苏盐城人氏,这位外交界重要领导人的骨灰,怎么安息在异域他乡呢?我问友人,友人答:是缘分。

这便引出一段乔冠华与苏州有缘分的故事。

早在1940年,曾获得清华大学文学学士和德国士宾根大学哲学博士学位的乔冠华,当时在重庆新华日报社任国际新闻主编。在这期间,他与重庆市民医院外科主任、苏州籍医生李颢结为知交,李医生冒着被国民党特务迫害的风险,抢救了因肠穿孔引起急性腹膜炎的乔冠华,并帮助中共驻重庆办事处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而乔冠华则引导着李颢走向光明,积极投身革命运动。解放后,李医生调任上海第一人民医院当了一名外科主任,乔冠华则进了北京,尽管两地分隔,但他俩继续保持着友情的关系,在“**”期间,身陷囹圄的他俩仍保持着暗中的联系。回到家乡工作的李颢还让儿子带着苏州特产卤汁豆腐干赴京探望乔冠华伯伯与龚澎伯母。1970年9月20日,乔伯母因脑肿瘤过早逝世,为帮助好友排除孤寂,李颢夫妇还特地把自己的女儿送往北京,陪伴好友,为乔冠华料理家务。

1980年,乔冠华疾病缠身在家休养,思念远在苏州的挚友却难以成行,所以他在李颢的次子赴京看望自己的时候,亲笔书赠李颢五言诗一首:

怀李颢

长忆寒山寺,江枫映火明。

何时一杯酒,促膝话平生。

李颢把这首诗看作是他俩终生友谊的象征,珍藏至今。

如果说乔冠华只是在这首诗中含蓄地表达了他对这个世称“天堂”的地方的一往情深的话,那么,他在与苏州花匠尚金生的交往中,则明确地表达了他将来有可能把人生的最后归宿落在苏州的想法。

1959年秋季,又一位来自水乡的苏州人出现在乔冠华的生活中。尚金生师傅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在钓鱼台国宾馆工作长达近10年,他的花房就设在解放军营房与国宾馆8号楼之间。8号楼是外交部的领导人工作的地方,站在花房里,就能看见近邻8号楼底楼窗户里首长们工作的情况。乔冠华真是根“笔杆子”,透过窗户,尚金生经常可以看见这位身材高大、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在伏案工作。他的桌上,放着一瓶茅台酒和一只小酒盅,有时,他写累了,就喝一盅酒,用以提神。有时,乔冠华口述,让身边的两位秘书执笔,他们常常一干就没个完,有时晚上还要挑灯夜战,干个通宵。

那时,尚金生是乔冠华参加撰写的评苏联修正主义文章的忠实收听者。那一段时间里,他经常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夏青、葛兰抑扬顿挫的朗读,为此,他对这个才华横溢的人物充满了钦佩之情。乔冠华平易近人,有时,他写作之余,就上穿圆领汗衫,下穿短裤,脚上拖着拖鞋,手里拿着大蒲扇,悠哉游哉地来到花房,说是“清醒清醒头脑,换换空气”。起先,尚金生遵守组织纪律,不敢主动与首长接近,只是在花房里埋头工作。可是,乔冠华来到花房,就坐在长条椅上,向尚金生连连招手,拉着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同小花匠拉家常。言谈中,尚金生发现乔冠华喜欢兰花,剑兰、蕙兰、冬兰等都能说上一通。因为有了共同语言,渐渐地两人之间就显得随便与亲热多了。

在8号楼的庭院里与办公室里摆放着不少花卉盆景,尚金生每天都要按规定进去松土浇水修剪。有时,他见乔冠华与他的秘书正在客厅里忙碌,或接待客人,按照纪律他不能擅自入内。但又怕误了侍弄花卉的时机,所以有时难免在门口进退两难,徘徊不前。细心的乔冠华见了,就在里面向他打招呼,请他进去工作,并不止一次地埋怨尚金生说:小尚,你别拘束嘛。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乔冠华平易近人、善解人意的工作作风,使尚金生倍感亲切与感动。

1969年底,尚金生完成任务回到家乡,继续在拙政园里当花匠。1970年秋冬里的一天,他正在花房里忙碌,忽然,一个身材高大、身穿银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叫着“小尚”,直走进花房。尚金生还没醒悟过来,对方那温暖的大手已握住了他沾满泥土的手掌。这时,尚金生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竟是阔别将近一年的乔冠华!原来,乔冠华在陪同西哈努克亲王游览拙政园的时候,一直留意寻找着这个当年在北京结下了10年友谊的小花匠呢!老朋友重逢,格外亲热,嘘寒问暖,家长里短,聊个没完。乔冠华盛赞苏州园林美,并说道:将来他老了退休了,要想办法定居到苏州来。要不是工作人员折回来招呼乔冠华,他俩还要聊上一阵呢。分手时,乔冠华紧紧握着尚金生的手,感慨地说道:唉,我们这些老同志什么时候能再在一起工作有多好呀!

现在,乔冠华真的“定居”在苏州了,尚金生师傅不由唏嘘不止。

1983年的中秋节是乔冠华弥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夜晚,他从昏迷中醒来,用手轻抚着章含之的头发,最后一次关照夫人说,他死后,要找个清静的像苏州那样有山有水的地方。

当年9月22日10点零3分,乔冠华在北京医院与世长辞.

10月25日,中国人民对外友协主持了乔冠华的遗体告别仪式,他的骨灰盒被放进了八宝山革命公墓骨灰堂。

但是,只放了三天,章含之就把它取了出来,放在自己的卧室里,让自己与丈夫朝夕相伴。

1984年春节刚过,章含之开始为丈夫寻找他最后的人生归宿。乔冠华一生清贫,生前一无所有,死后也只留下一笔2000多元的稿费。章含之知道光凭这点薄金,是难以使丈夫入土为安的。于是,她油然想到了丈夫生前的遗言,想到了当时在苏州医学院胸外科工作的好友李颢医生。章含之来到苏州,在李颢的陪同下,找到木椟医院的朋友施医生。施医生向他们介绍了他的朋友朱厂长,朱厂长又找到了在东山经联会工作的朋友杨主任。

东山是个依山傍水的太湖半岛,章含之来到杨湾村的华侨公基,就觉得乔冠华生前的夙愿已在眼前了。在东山人豪爽侠义的帮助下,章含之接受了苏州朋友的帮助。她感慨地说:他10年台上,10年台下,不要进八宝山革命公墓,只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可以了。

乔冠华的墓地选择在杨湾华侨公墓湖沙山难舍石下,这里背靠大山,面临太湖,有山有水有清静,完全符合乔冠华生前的遗愿。为体现乔冠华艰苦朴素的人生宗旨,章含之要求丈夫的墓地越简单越好,并提供了草图同时拿出了近日领到的2000多元稿费,作为购置墓碑的费用。就这样,在当年清明节那天,章含之手捧乔冠华的骨灰盒,再次来到东山华侨公墓,安葬了亲爱的战友与丈夫。

友人讲述的故事,一次次拨动了我的心弦。举目四望,在乔冠华这座极其简单的墓地周边,有的是造价昂贵、造型豪华的墓地。墓的上方是巴西华侨巨富张泉生夫妇陵园,规模巨大,气势雄伟,造价达数十万元之巨;右下方是孙中山先生的侍卫长王一亭先生的墓地,墓园内不但有石栏、石碑、石台、石凳,还有不少名人题刻的颂词,造价也达10多万元。乔冠华的墓地与他们的相比,实在不起眼,甚至有点寒碜了。

但是,我想,这一切都不过是形式,只有竖立在人民心中的碑才最无价,而且将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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