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意大利前照例在家做功课,选择去哪些城市、看哪些景点是主要的内容。意大利这个古罗马文明发源地,几乎所有城市都有重要的古迹,而我们旅游时间有限,因此选择城市成了一件犹豫不决的事,制定的计划一变再变。当我们最后一次变动计划,决定访问威尼斯时,离出发已经没有几天了。
我们是从米兰乘火车抵达威尼斯的。下了火车出了站,只见前面横着一条大河,河岸边有好几座水上巴士码头一字排开。已经是傍晚,我们第一次乘坐水上巴士,怎样买票、怎样找巴士码头、怎样上船下船都有点不知所措。水上巴士速度并不慢,一会儿我们就下了船,我们按照古狗的路线拖着行李,紧赶慢赶总算到了手机上标注的地点。可环顾四周都是围墙,前面有个路口连接好几条小巷,不远处有扇大门。我们连忙赶过去,大门上有意文和英文双语招牌,一看这哪是旅店,分明是一座博物馆,这古狗真不靠谱。
已经晚上9点多了又乏又饿。我们只好边打电话、边沿着复杂的小巷子无目的往前走。总算有人接电话了,一位女士,一口意大利英语不容易听懂,我们还是如同捞到了救命稻草。她问我们在哪里,是不是刚下火车。我们连忙说早就来了,刚才经过了一座博物馆,正在找你们旅店。她说你们离旅店已经很近了,应该这样那样走。可是我们谈了半天,谁都讲不清也听不懂。威尼斯小桥很多,一座连一座。我们上了一座桥,女士让我们描述了一下桥周围的样子,终于说,你们站在桥上不要动,我来找你们!十多分钟后,一位中年意大利大姐过来了,问你们是不是刚打了电话?听了我俩的回答,大家都高兴坏了,终于跟着大姐紧走慢走到了旅店。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门,打量这座欧洲著名的小岛,开始参观王宫、教堂与博物馆等等景点,很多所见所闻都在预料之中,同网上看的差不多。LD对威尼斯的历史很有兴趣,这次来威尼斯,不仅仅是看城市风光,还想揭开一个徘徊在头脑中的历史谜团,在四面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小小的威尼斯为啥能成为一个独立富裕小国,而且维持时间长达一千多年?要知道在同一时期,很多国家已经改朝换代好几次了。还有,这么富裕的小国后来为何衰败?
从地图上看,能发现威尼斯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它在亚得里亚海的最北端。当年从中国白菜价买到的瓷器、丝绸、茶叶,经丝绸之路运到地中海的东端,再从地中海经海路运到欧洲大陆,一转手就能买出天价。当然威尼斯人无法包揽整个丝绸之路,只从丝绸之路贸易中分到一部分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历史上,精明的威尼斯人大力发展海运,这座长五公里、宽三公里的小岛,高峰时竟拥有3300艘船。除了地理位置的优越,还有其它诸多社会与历史的因素,共同造就了这座富裕的小王国。
可惜好景不长,只过了1000多年,威尼斯从15世纪开始没落。威尼斯在保卫属地“塞萨洛尼基”的战役中首次失利,败给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接着在1453年,威尼斯为帮助拜占庭帝国,参加了君士坦丁堡保卫战,结果被穆罕默德二世打败,君士坦丁堡也陷落。之后阿拉伯人开始陆陆续续侵扰威尼斯,威尼斯人多次惨败。
威尼斯除了打了几次败仗,最要命的是另外三场灾难。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年3000艘先进的商船和丝绸之路不仅给威尼斯带来巨大财富,也给这座小岛带来灭顶之灾。1347年,源自中亚草原的黑死病通过丝绸之路传入黑海,再由威尼斯的商船带入地中海。一年之后的1348年,这场瘟疫抵达威尼斯并迅速在这个人口稠密的小岛上扩散。
威尼斯当时大约有十万人,其中多达三到五万人死于这次瘟疫,死亡率接近50%。当年街头尸体堆积,市政功能几乎陷入瘫痪。为了对抗瘟疫,虔诚的威尼斯人,一次又一次在街头举行宗教游行和忏悔仪式,祈求神的宽恕。当然威尼斯人也在寻找用现实办法对抗瘟疫,不久历史上最早的检疫隔离制度在威尼斯出现。
200多年后的1575年,鼠疫再次从东方传入意大利北部,发达的海运和商业,使威尼斯再次中招。尽管威尼斯人已经实行了初步的防疫措施,例如封锁城区、暂停市场活动等,但仍未阻止瘟疫的流行,两年内约有5万人死去,占当时总人口的三分之一。瘟疫过后,幸存的威尼斯人为感谢神的恩典,决定建造一座救世主教堂。建筑工程于1577年动工,由著名建筑师安德烈亚设计。我们有幸拜访了这座宏伟的建筑,拍了不少照片。
1630年,第三次严重的黑死病再度席卷威尼斯。这一次瘟疫被认为是从北意大利的曼图亚一带蔓延而来。尽管威尼斯已有了检疫站、隔离岛和卫生管理机制,但疫情依旧迅猛,仅几个月内便夺去了约五万条生命,再次接近城市人口的一半。威尼斯人再一次将希望寄托于神的庇护,建造了一座新教堂“圣母健康圣殿”。如今这座教堂竖立在大运河畔,成为威尼斯天际线中最令人瞩目的建筑之一,也是游客们的打卡之地。
除了建教堂,威尼斯人没有忘记成熟他们的检疫隔离制度。比如,对来自疫区的船只与人员必须在港外等待40天,观察是否发病。这一制度被称为“Quarantena”,如今英文的检疫一词即来源于此。威尼斯还设立了两座专门用于防疫的岛屿:老拉扎雷托岛,1423年设立,是世界第一座永久性检疫医院。新拉扎雷托岛,1468年设立,用于隔离船只与货物。不得不说,威尼斯人发明的这些防疫制度,促进了世界公共卫生的发展,大大加强了人类对抗瘟疫的能力。
我们站在威尼斯本岛的海岸边,海风裹挟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扑面而来。有报道称,2004年考古学人员在老拉扎雷托岛上发现了令人震惊的万人坑,大量的骸骨再现了当年黑死病爆发时的悲惨景象。同很多游客一样,我们没去这两座隔离岛,只是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小岛,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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