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洞房私语 毕汝谐( 作家 纽约)

来源: weitao 2019-12-05 12:48:27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7086 bytes)

 

洞房私语            毕汝谐( 作家 纽约)
  
    2002年,我和她(纽约市政府的高级工程师)一见钟情,天雷勾动地火,当即陷入死去活来、不逊于爱情电影的热恋;翌年,她终于与丈夫办妥离婚手续;她斩钉截铁地道:我要给你一个家;我们于第一时间登记结婚。
   这正应了一句流行语: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她的婆婆(前婆婆)不忿我夺其儿媳,挖苦我道:请问你是某某的第几任丈夫?
    我响亮地应声回答:我是令郎的合格又合法的接班人!
   岳父款款叮嘱:我同意你们结婚;她的心脏不太好,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我道:遵命,爸爸。她的心脏不太好(因而有几分病态美),可是她的心实在好呀;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我向远在北京的八旬双亲报囍:行年五十三,我终于结婚了!我做梦也想不到能找到这么好的妻子,内有内秀,外有外秀!我们有爱情;而且,我和她一致认为,爱情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必须披上法律外衣!毕氏父子,皆娶哥大女硕士为妻,可喜可贺!
   当年在北京,我是小有名气的单身汉;傅崇碧夫人黎虹阿姨甚至开玩笑说:我们这些老太太应当专门成立一个委员会, 为小毕找对象。
   当年在北京,我无比自豪地宣布:我就是中国男篮主力中锋——穆铁柱!天下无敌!
   1991年春天,一个美好的周末,我和康奈尔医学院的一位女留学生在山王饭店用毕丰盛晚餐,步行返回她地宿舍,共度良宵。事后,我伤感地道:亲爱的,你对于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人物——第300名情人!我年纪大了,今生今世,不可能突破400大关了!
  
    八旬双亲回函:祝贺你们,相爱没商量!
   新婚之夜,她似乎有些不安,若有所思地道:我和流氓结婚了。
   我正色道:流氓不流氓并不重要;我刚刚认识你,就向你交了底牌:我从来没有结过婚,但是有四次爱情、两个非婚生儿子(他们各有不同的母亲)、三百多个情人!我没隐瞒;现在,重要的是,我们将作为合法夫妻行走人间,让我们严格履行夫与妻的法律责任吧。
   如此洞房私语,世间罕有。
   新婚燕尔,婚姻生活因循爱情的惯性潺潺前行;她做饭时,我在旁边朗诵千古流传的爱情诗篇;精神食粮与物质食粮并陈,尽美尽善。
   遗憾的是,未几,婚姻生活就像七月骄阳下的羊肉馅,变质了。
   她是女强人,管着好几个老外,主导意识甚强;而我偏偏是个头角峥嵘的奇葩人物;更要命的是,我与她都是曾经拥有海量追求者的人尖子,故而形成蔑视异性的心理定势(物以稀为贵,物以不稀为贱),根本不可能听命于异性!一个家有两个总司令,谁也不服气谁,谁也不肯当第二把手!
   于是,我和她三天两头吵架;巧言斗嘴,妙语伤人,含沙射影,绵里藏针;从语言学角度来说,与当初的海誓山盟同样高雅、同样精致、同样耐人寻味。
   我曾经向老朋友、北京作家甘铁生(当年的清华附中出了一史一甘两位名叫铁生的作家)倾诉衷肠:
   婚前,我们的爱情狂热、偏执、奋不顾身!
   我们相爱后,她便坚拒与丈夫过夫妻生活;一天晚上,她正在家里用手机与我谈情说爱,她的那位老好人丈夫突然扑了上来,企图强暴她!于是乎,搏斗声、喘息声、摔门声、逃跑脚步声等等经由手机实况转播,声声入耳,在在惊心!从此,她剪刀不离身,声明宁可自残也不准丈夫近身;这位倒霉的丈夫见她心如铁石,只得同意离婚。
   我们都在爱情里找回初恋的蜜也似的奇妙感觉;不止一次,我们像顶嘴似的重复“我爱你”这句话,谁也不肯少说一句!一天24小时,最多一次,我们累积通话达17个小时,情话绵绵,犹如大氺漫野;可是,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我们的爱情;步克母亲尖锐地说:你一个好几十岁的人大谈初恋,就像成年人穿小孩子衣服一样可笑!她的闺蜜劝道:你说你不计较毕先生的历史,可你们本质上不是一路人;丽达真的嫁给了拉兹(印度影“流浪者”的男女主人公),能有好结果吗?有位女律师是我们共同的朋友,却摇头拒绝为我们证婚。
   对此,我们坚定地表态:我爱她(他),我一定要和她(他)结婚!
   最神圣的一次宣誓,是双双跪在她母亲的墓前。
   可是,法律外衣不是防弹衣,我们的爱情穿越婚姻雷区,被炸得遍体鳞伤!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甚至,我怕冷她怕热,空调定在79度还是80度都能成为七七卢沟桥事变那样的战争导火索。无奈,我特制了一块三国演义式的免战牌。
   甘铁生冷笑道:你们俩一起化蝶吧,爱情就能永恒!
   尽管婚姻生活不幸福,我仍然严守洞房私语的承诺,拒绝诱惑,从不逾矩。
   她也如此;那位前夫请求破镜重圆,遭到严词拒绝。
   经过长达八年的炕战暨抗战,我和她不堪其苦,协议离婚。
   她默默地将我赠给她的钻石项链放在我面前;我说:不必了。今后我们仍然是朋友,留个纪念吧。
   离婚后,我们断了音问。我未曾着意忘却她,自然也未曾着意忆念她;偶尔,我做某事时,不期然地暗忖:此时此刻,我的前妻在干啥?假如当年我们既不结婚也不同居,而是保持独联体那样的松散的关系,说不定今天我们仍然如胶似漆呢。
(2019/01/23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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