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换工
人要是不知道那么多事情,也就不会心生那么多不满。
我得知自己的工资在餐馆里原来是垫底的,心里就不满足了,干活儿也不傻干了。
显然,在幸福园再涨工资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打算休息日先去马大图书馆一窥《资本论》英文版的究竟,然后再去马大周围找一找打工的机会。树挪死,人挪活嘛。
美国的大学条件真好啊!我琢磨着,如果我是美国人,从小在美国长大,我也照样能够上一流大学,成为大学教授什么的,那我的日子过得该有多滋润啊。可现在,英文只能看个大概,说出英文好像半个哑巴,跟一个黑大妈打交道都跟一个傻瓜似的。细想下去,我真的有些丧气。
在图书馆里,我终于找到了放《资本论》的书架,兴奋地取过书,如饥似渴地翻阅起来。
可是,看了没多久,我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头也重若千钧。对不起了,马克思,学生我得先谋生活啊。我心里向马克思道着歉,把书归回原位,开始四处转悠。
穿行在各色人种的马大师生中间,我真为自己有机会来到美国而暗暗高兴不已。
在告示和启示栏处,我看到有请人看孩子的,有请人打扫卫生的,当即掏出笔和纸来记电话号码。
走出图书馆,看到不远处好像是个商业区的样子。
我逛到近处,发现那里不仅有很多餐馆,而且光大大小小的中餐馆就有三、四家之多。
我就挨家进门问,你们需不需要雇人?
前三家老板或经理什么的看了我的长相,却听我说汉语,都挺莫名其妙的样子,一一回绝了我。
进第四家门,我见机行事,改变了“策略”,进门见到那个一脸笑模样的的中年妇女便热情地打招呼:“你好,老板娘。”
那女人看我一愣,道:“我好像不认识你呀?”
我笑道:“你当然不认识我了,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
“嗛。”那女人笑了。“搞笑咩,靓仔。”
听起来,老板娘是广东人。
我笑道:“哪有闲心搞笑,我是来找工的。”
老板娘问:“昨天找油锅工的是你?”
我答道:“不是,但我会做油锅。”
在幸福园,我经常帮油锅出餐,油锅那套活儿,即便没做过,也都看过了。套用一句东北俏皮嗑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咋的?
老板娘道:“我们这儿油锅做事不很多,人工只能给一千二。”
我当即心花怒放,却用不十分情愿的口吻问:“那,如果干的好,给涨工资吗?”
老板娘爽快地答道:“干好了,生意好了,当然给你涨工资了。”
我问:“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呀?”
“你现在就上班,可以吗?”听起来,老板娘好像急着用人。
我当然想马上上班,但不告诉刘静静我人在哪里,她还不急成热锅里的蚂蚁。我只好对老板娘道:“我回去换衣服和鞋子,1个小时以后回来。行吗?”
“行。”那老板娘道。
我跑回住处时,刘静静正着急呢,见到我就没好气地道:“大哥,你别四处乱跑啊,万一出了啥事,我咋向我姐交待呀。”
我简单同刘清清讲了新工作的事情,求她去到幸福园帮我辞工,把工资领回来。
刘静静答应帮我去辞工、取工资,但对我说道:“工资领回来放我这儿,我要帮我姐看着你,省得你总大手大脚的乱花钱。”
在小姨子家吃住,心里对小姨子又有点那个,我哪能驳她面子,便道:“行。”
为了表示我的十二分信任,我把放在贴胸口袋里那38美元15美分也掏出来,交给刘静静,道:“这些,你也拿着。”
刘静静接过钱,看着俩钢崩儿,笑道:“还有coins。”
我忙解释:“找你同学换的是40美金,下飞机后,我实在渴得受不了,就花85美分买了一听儿雪碧。”
“你喜欢喝雪碧呀,大哥?”
我道:“你爸带家里过两罐。”
刘静静马上冲我嚷:“我爸不是你爸呀?”
“啊,”我马上改口。“咱爸带的,挺好喝。”
从那以后,刘静静家里的冰箱就从没断过雪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