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读了长河的【街灯】,感觉到了作者的心跳。以街灯作为视角,来洞察作者生活中的人间万象。不过很残酷地说,【街灯】不能说是传统意义上的诗,更象一首散文,或者一段故事。
诗歌的本质是多义性。如果作者不给予读者一个坐标,那么读者的理解描绘的图像,不会是直线或者抛物线,而是杂乱的和多向的混合代数。每一个人的心理价位或者说成熟度不同,对诗歌的理解和取舍也是多姿多彩。所以诗歌是一个小姑娘,被读者不同地打扮、装饰和宠爱。如果一首诗歌没有歧义地展现在读者眼前,那么只能说是一首稚气未脱的诗歌前体,而不是一首成熟的有功能的诗歌。
如何做到诗歌的多义性呢?诗歌的语境特点是虚实结合。如果太写实,诗歌就落入直线的窠臼。长河的【街灯】就是走的写实路子。譬如其二:
只有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似乎有点害怕我的光线
他喜欢蜷缩在阴暗的墙角
低垂的帽沿让我无法看清他的脸
他时常吃力地晃动那只装着个把硬币的铁罐
那叮噹的声响倒也驱走了我沉闷的孤单
每当有人往罐中扔点什么
他都会认真地吆喝一声“God bless you, my friend”
可是有一晚那响声突然消失得仿佛从未出现
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低垂的帽沿
我默默祝愿他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房间
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传说中的彼岸
作者真实地告诉读者,一个流浪汉离开了,不再回来了。泥鳅写过【八米长的鱼】,其中提到一个流浪汉。她写道,流浪汉的吉他,故意把夜弹得很凉。这种写法很奇妙,虽然也有实景,但是用虚的手法,把效果写得比较虚幻,也比较乐观。虽然也是一个可怜的流浪汉,在冷夜里用旋律取暖,毕竟有一种洒脱和超然。所以泥鳅的笔法是率性的,用勾勒的虚手,编制一个场景,让人体会一种意境。长河的诗句比较老实,但是诗歌是飘逸的,需要你的点缀,不能都是实线,要有虚幻的,隐隐约约的背景,才能展现立体的效果。如果改动一下,也许会好些:
流浪汉的身影 凝固一墙角的光阴
低垂的帽沿 沾满
硬币的回响溅起的温暖
God bless you, my friend
脚步陌生的夜色 走出我的视线
也吞没你蜷缩的留恋
当然,这样一改就含糊和让人自我想象的余地大了一些。诗歌总是要给读者想象和再创作的留白之地,否者就写得太实、太满、太无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