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墟

廣漠寒山碧海蒼天,三墳五典八索九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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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珍老师

(2022-11-06 05:33:27) 下一个

宋老师是我从初二到初三的语文老师,也是我遇到的第一位从正规师范大学毕业的语文老师。她虽说教初中,但在学校地位不低。一中校长宿舍的右边住着我后来高中的数学老师,资格最老的。宋老师住左边。她跟校长之间的关系明显是比较友好的。校长给我们讲话有时会提到宋老师怎么说。两家情况类似,配偶和孩子都在武汉。

说来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我脑海里宋老师的形象非常清晰。她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微胖、包菜头,大方泼辣。

 

一中初中部在我那一年是首次向农村招生,后面还招了一届。不怎么成功,后面就不招了。孩子太小,自理能力差,于学业不利。我初一时的班主任周老师三十多岁,我们当中有人早上赖床,她会掀起被子打屁股的。我们那一级两个班,一个班五十人,都是附近公社最聪明的孩子。县里县长、局长们的孩子也挤进来,一个班达到七十多人,将教室塞得满满的。

当年学校风气正。干部子弟调皮,老师一样处罚。对像我这样住读的农村孩子,父母不在身边,老师格外关心爱护。

 

宋老师刚开始教我们的时候,带我们去县委宾馆花园里参观花卉,回来写作文。写得最好的,是县委宣传部长的儿子黄同学。县教研室主任的儿子吕同学也写得好。他们这些开后门进来的相反还有优势。我不是写不好,而是根本写不出来,很苦恼,很自卑,不知道怎么办。

宋老师鼓励我们订报刊。经常读报刊扩大了我的阅读量和视野。阅读量提升了,写作水平自然提高。一天宋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翻出我的作文,问是不是我写的。我如实回答,“是我写的。”“你写得很好!”她眼里满是赞赏。

我后来的语文老师都只知道死抠教材,限制学生读课外读物,再没有像宋老师那样的。所以我现在稍微能写点东西,得亏了宋老师。她实在是我的恩师。

 

我喜欢听收音机,所以进一中不久,我就能讲过得去的普通话。宋老师喜欢听我讲普通话,早自习的时候把我喊到办公室去。语文教研组是很大的一间办公室,里面有全校从初中到高中所有的语文老师。她特地请来一位女同事——一位高中老师,跟她一起,听我用普通话朗读一段课文。“你听,这孩子音质多好,声音多清亮!”她是由衷地欣赏,人家能不附和、跟着夸赞吗?那天早上,她俩轮着教我朗诵的一些技巧。

一个小孩来自农村、个子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却如此受老师重视,他会忘记吗?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个年龄段的小男生小女生相互间是不讲话的,只有个别年龄最大的男生和女生之间才偶尔讲点话。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宋老师发现我们男女生之间不讲话,大大地奚落了我们一番,“你们男女之间不讲话,但男女共处一室,夫妻空气总在吧,你逃得脱吗?”她这种说法,没从别的地方听到过。

我们那个班,好几年以后有一对男女同学恋爱,以分手告终。很遗憾。

 

临近中考,宋老师开始担心我们写作文跑题。连校长讲话的时候都要跟着她再三强调。

我写作文跑题,从中考到高考,是一贯的。写作要靠想象。发挥想象跟不跑题之间有矛盾。考作文的时候,既要发挥想象,又要切题,在整个中学阶段我都做不到。

 

我们初中毕业之后,宋老师家庭团聚,调到了武汉,跟我们失去联系。

若干年后听说她调到了卓刀泉小学。我上研究生那会,压力太大,放弃了大部分的社交。我应该去找一找宋老师的,但是始终没有去,现在是追悔莫及。

宋元珍老师现在应该八十多了。我希望还有机会见到她,告诉她老人家,我这个老学生没有忘记她的恩情。

2022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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