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发了疯的摩托车
当沈莘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陷入热血喷张的回忆的时候，肖艾也没有立刻入睡。她斜靠在床边，眼睛看向窗外，窗帘也没有拉。
秋天的夜晚，清凉，湿润，月亮带了一丝寒气，月色也发了白。星星变得比较清晰，一闪，一闪的，像是跟肖爱打着暗号。
“是你吗？萧恩？哪颗星星是你？”肖艾小声嘀咕着。
“当然是最亮的一颗。”有颗星星对着肖爱眨了眨眼睛，那是萧恩的眼睛，蓝色的。
“你要当妈妈了，对吗？”萧恩问她。
“你怎莫知道？”肖艾反问他。
“我在看着你呦。。”萧恩的中指和食指先点点自己的眼睛，再冲肖艾点点。
“你什莫都能看见？”肖艾问道。
“当然，你有怕我看得事？那，你最好别做。”萧恩又眨眨眼睛。
“那你能看到我生男生女吗？头一胎，医生是不会告诉你的。”肖艾问。
“为什莫不等到生的时候，surprise!!” 萧恩答。
“天上有什莫？有天堂吗？你长了翅膀了吗？”肖艾问。
“我又不是鸟，有云托着我，不会掉下去的。天堂挺好，不过，你还是好好的在地上活着吧。只要你做个好人，别做坏事，有一天我们就见面了。”萧恩答。
“好人无心作了坏事呢？”肖艾问。
“诚心地忏悔，加倍地做好事补回来。好了，我有party 了，下次聊。”萧恩的脸不见了。
“这家伙，到哪里都那末social”肖艾心里想。还是睡不着，下楼找本书看看。肖艾轻轻走下楼，壁炉里的柴火啪啪地响着，在黑夜里冒着火星子。走到近前，打开一盏小灯，肖艾的手指在书架上轻轻摩挲着一排排的书还有相册，有一本相册的标记是“萧恩，房子，和我”，看这个好了。
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让炉火热烘烘地烤着腿，肖艾打开相册，萧恩的眉眼含着笑，在肖艾的眼前舒展开来。
第一次见面以后，萧恩几乎每天都会来肖艾打工的日新餐馆吃饭。每次他简单吃好饭就会给她帮忙。如果肖艾在前面做启台，他就帮忙把放脏碗的塑料箱子端到厨房；如果肖艾做后面炸炉，他就帮忙把拌好料的肉倒在炸炉的筐里。
平时，老板不让外人进厨房，萧恩是个例外，他是个好客人，小费给的高，对谁都和气，再加上肖艾干活手脚勤快，走路生风，不管干什莫都从不抱怨，所以，每次萧恩来了，老板都很开心，要是没活了，就催着肖艾快点走，好让萧恩有机会和她多相处一下。
单身男和女，总会别热心的人撮合。当红娘，原来谁都想。肖艾觉得好笑，但也不明说。现在的她不同以往的少女时代，有了性经验，和其它异性相处就显得轻松自在，不会忸怩作态，也不会紧绷着。交个朋友，对她并没有坏处。
和萧恩相处久了，肖艾就放下了防备之心，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她终于坐上了萧恩的车，去他家做客，并且答应在他家里做一点中国的东西吃。
萧恩的家离希望镇开车还有20多分钟的路，叫做阿姆斯壮。那里有着大片大片的松树林，大部分的人家以伐木为生，从这里伐木场出来的松树，做为红酒的软木塞的原料全部出口给美国。
由于小镇实在太小，属于被遗忘的角落，几乎家家都种些大麻，大部分都是自家用，赖以为生的很少，有正当的职业，没有人愿意干那种营生。和中国山里的老人一样，有个头疼脑热，小病小痛，他们也不爱看医生，用上一点大麻，全当泰诺，作用是一样的，又没有化学成分。
车子一直在上山的路上，虽然是冬天，山上的松树还是一片绿的海洋，近处是浓绿，远处却是大片的苍黑，人在绿海里穿行，四周满是大自然的气息。
半山腰往上一点，突然出现了一片宽阔地，地上立着几个图腾柱，柱子后面，立着一个古老而结实的两层木屋，那就是萧恩的家了。
露西，肖艾早就认识了，她和萧恩去了餐馆很多次。 她正一路小跑朝肖艾奔了过来，大胖身子，小脚丫，跑得还挺快。
尽管肖艾很不喜欢别人碰她，但是来了希望镇，经常被一些好心的大妈，哈格来，哈格去，肖艾有些习惯了。一个大熊抱之后，肖艾被露西领进屋。
“这屋子大概有一百多年了，上帝知道它到底有多老，反正有很多人死在这屋子里。快进来。”怕鬼神的肖艾被说得后背发冷。
“这是TACO，我的猫，这是 BURGER我的狗,这是 PIZZA我的另一个狗, NANCY当然不是狗，我的婆婆，萧恩的奶奶。”露西按照迎上来的先后顺序介绍着。
肖艾跟所有的“快餐”都握过手之后，伦到南希了。南希93岁了，个子不高，满头银发，瘦的有点皮包骨头，但是两只眼睛闪着精光。她先是用如树枝一般带着结的双手高举过肖艾的头顶，然后闭上眼睛，略等了片刻。
“ I can feel your energy!! ” 她猛地睁开双眼，精光吒现般地看向肖艾，肖艾人都僵住了。
“太特别了，你的味道，已经布满了整个屋子“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油底子味儿吗? 今天中午炸过东西，不过洗过澡来的呀.”肖艾心里范着嘀咕。
“茶！” 精光又一次吒现，南希又说话了，“你身上有中国茶的味道，I CAN FEEL YOUR ENERGY! 过来，让我抱抱你，欢迎你来到我家。”终于，肖艾松了一口气，几乎是瘫倒在南希的怀里。
萧恩的家真得像是半夜有灵魂在飘动。地板是木头的，踩上去吱嘎吱嘎地响，家具很古老，颜色很深，雕刻着诡异的花纹。墙上挂着各种古老的照片，里面的人都在神色古怪的朝肖艾看。客厅里的大钟摆着，旁边摇椅上面虽然没有人，好像也随着钟摆的节奏，一下，两下地摇晃着。
南希有一间静修室，一打开，一股檀香的味道，里面的灯光是紫色的，靠墙的地方，大大小小，摆了一排菩萨的头，肖艾腿肚子有点发软，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终于到了厨房，露西一拍手，厨房的墙上挂着一只怪怪的大鱼，开始摇头摆尾，裂开大嘴说话，又吓了肖艾一跳。
“那是大嘴巴，他整天在说话。别怕。哈哈。来喝点茶。” 露西说道。
露西的厨房，肖艾很喜欢，周围的橱柜还有中间长长的桌子都是松木做的，带着虫眼，木结，还有岁月留下的坑坑洼洼的小痕迹。窗外是很大的花园，都被白雪盖住，再往远望，一片绿色的林海。
露西烤了几种点心，喝茶的杯子上印着知更鸟和玫瑰，电信和餐具都很对肖艾的胃口。摸着这些老旧的东西，好像每样都保有从前的记忆，给人带来无尽的幻想。
“安娜，走了，我带你去玩，雪上摩托车，快！”略坐了一会儿，肖艾被萧恩拉出了门。
“我没开过这个。”肖爱看着眼前的大家伙，好像是装了履带的摩托车，她有点胆怯，没敢接萧恩手里的头盔。
“没事，就象骑自行车一样。你们中国人最擅长。摔倒了也没事，地上的积雪很厚。”萧恩拉过肖艾，给她套上头盔。
“你坐前面，可以看到风景，车子冲过积雪的时候，感觉棒极了！”萧恩说。
“真的没事吗？我可是不能摔断腿的，我还要。。”肖艾有点嘀咕。
“忘了你那些学习，工作，和该死的炸炉吧，看着前面，我们出发了。”萧恩说完，车子也开起来。
生活真他妈的美好！
肖艾坐在雪上摩托上，冷冷的风夹着雪粒吹过来，让人冻得浑身颤抖。空旷的大地，周围的白雪和松林，还有低地和高坡，交错着，从你身边飞过。肖艾觉得自己好比下山的猛虎一般，回身都是力量，真想仰天长啸！
此时，此刻，人还有什莫不开的事？
肖艾早已变被动为主动，驾着车，发了疯一般的在旷野和树林间穿行着，忽然间，眼前冒出一段倾倒了的大树干，肖艾意识到危险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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