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悠艾香里, 让诗意飞一会儿
文章来源: 0992019-05-31 19:58:42

(一)

端午节前后,在艾草的清香中,一个诗人的名字让好多人提起,时不时还能听到为他世人皆醉他独醒的叹息。几千年如水一样流走了,作为中国第一个留下名字的诗人,他有幸跟个节日捆绑在了一起,自然就活在了雄黄酒的味道里,艾草的清香中。

网上有个笑话,老师问小学生,你们最喜欢古代哪个诗人?有个小男孩说,屈原。老师很惊讶说,你这么小,就能读懂他的诗了,了不得,神童呀。小男孩说,老师你表扬错了,好多的诗人的诗老让人背,一考试就让人填空,把人能累死。屈原这老头可爱,不光不让人费脑子还给人放三天假,让人喜欢死了!同学们哄堂大笑,老师却没笑出来。心说,小孩子家不懂事,老屈的人生沉重得让人想哭。别说小孩子,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上,又有几个人有闲心学学老屈的操守,就连那被称作文学皇冠上明珠的诗歌也像退休领导一样门前冷落了。

(二)

我一向从内心敬仰诗人,他们太神奇了,把一些简单的汉字重新排个队,就成了名诗,比如说李白的《静夜思》,让古今中外多少游子的乡愁找到了咏叹的出口,你不服都不成。鲁迅好像说过,诗人是坐在天堂里吃着上帝发给粮果的人,他们不光地位高,还多情而敏感,永远摆出一副跟整个世界打架的姿态。中国文学的长河里,诗人比河里的鱼还多,能叫上来名字的也成千上万。可以不夸张地说,文学史在明清前几乎是诗歌史。诗人们坐在文学的山顶上,一坐就是几千年,也让我们这个老是吃不饱肚子的民族面对清风明月时,有了几分诗意。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酒足饭饱的国人争着当土豪,到了外国也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大喊大叫着让洋人侧目。孩子们作文里的理想也十有八九是当大官挣大钱,当年我们上学时要当科学家文学家的字眼早就没人提起了。看看身边忙得连放个屁都没时间的人们都是一脸着急,好像不赶紧点天堂就关了门。酒桌上的话题也只是谁升了官谁发了财,洒香里也弥漫着羡慕嫉妒恨,醉的不是酒,是害怕失败的焦虑。生活的角角落都能看到跑官的身影能闻见钱的味道,诗意没了,诗人更少了。诗人成了旧时代的化石,成了怪诞的天外来客,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调笑的谈资。国人走得太快了,连灵魂都快走丢了,更别说那一点点可怜的诗意。

(三)

有人在说到作家与政治的关系时,举了三个有名的大文豪。屈原自恋,参与政治过度,强行让一把手接受他的方案,大错!李白不懂政治,却自以为总理之才,好玩。苏轼清醒,该建议就建议,接受不接受是你的事。给我权,比如让我当杭州市长,我就把杭州建设成天下第一郡。贬谪我了也无所谓,喝酒写诗去。

对屈原先生的调侃,也算一家之言。转念一想,也有另一种说法,任何年代,国家有难,社稷危矣,总得有人站出来,为理想献身,哪怕头破血流,死无所惜。往大的说,叫敢担当,往小的说叫守名节。

(四)

作家阎真写的长篇小说《沧浪之水》,这部书当时引起了极大反响。书用屈原先生的名句作题,是以官场为背景的知识分子小说,对知识分子的内心世界,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解析。在池大为身上,能看到很多人的影子:怀着单纯善良的心,踏入现实世界,因理想和现实的距离,产生巨大困惑和失落感。求善而不得,为恶而不愿,陷入深深的矛盾中,纠结,无力,痛苦。最终,说服自己,抛弃曾经的坚持,与生活和解,成为人生赢家。

本想这沧浪之水来濯缨——发现水浊以后不下水就是了,清者自清——发现在岸上的自己一无所获一事无成,这清高的人行路步步难,连儿子住院都需要臭水坑里的人打个电话才能顺利入院,开始思考跳进这个臭水坑扑腾——万事开头难,真的下定决心去做的那段时间是最痛苦的。等到把自己也当个猪人狗人开始后反而越来越多好处,直至厅长——想用手中权利把这潭污水变干净而不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成为自己以前最不耻的贪官,慢慢自己也在这个臭水坑里习以为常还能品出满足的滋味来........

是悲剧还是喜剧,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只是理想主义向现实投降,总是让人几分同情几分惋惜,痛恨的不光是沧浪之水了。要是屈原先生九泉之下有知,也是会摇头的。

(五)

伟大的诗人屈原先生当着大官肯定也不差钱,用如今俗人的看法,他算是个成功人士。就算楚国领导不重用,他也可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到秦国去大展宏图,那阵儿的秦国比如今的美国还牛逼,去了也是吃香的喝辣的,照样风流快活。几千年过去,俗人的想法如出一辙,当年江边的渔翁也劝他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用大白活就是沧浪的水清,可以洗我的帽缨;沧浪的水浊,可以洗我的脚。随波逐流得过且过吧,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老屈是有操守的诗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毅然决然投江了。中国诗人从此有了个理想的标杆,有了一个操守的高度,更有了一个诗意的端午节。

每年的春夏之交,像艾草一样清香的诗意就让国人想起了诗歌。可放在门前艾草十来天就枯了,要让诗意飞一会儿,就得给国人的心里种上艾草,让诗歌的清香软化坚硬的灵魂,让土豪的粉丝们学会在人世间优雅诗意地栖居,有情调有品味有操守有诗意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