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与不信的区别
文章来源: 挥一挥手2007-02-17 15:10:00

      

 

在信仰上,我现在处于灰色地段。以前是红色的,相信马克思列宁、毛泽东思想,那种信仰具有时代特征。那个时代结束了,信仰随之崩溃,倒塌。

究其原因,是因为那种信仰是灌输的结果,而非自由选择的结果。其次,马列政党一次次的政治运动,它的发展,都是采取否定之否定的历史逻辑运行,在我小小短短的信仰产生建立的那个阶段,即经历了林彪——副统帅——野心家、坏蛋;邓小平——复出——又打倒——再复出;王张江姚——革命棋手——四人帮;毛泽东——神——三七开人物——十年浩劫,等等,等等。

我不断相信,随之颠覆;再相信,又迷惑,然后事实证明我要再一次颠覆自己的想法。文革结束,我二十岁。

年级轻轻的我,已经不相信——信仰。没有信仰的我,就在人世上混啊。

党啊,我亲爱的党,曾经是我爹妈的党,不是我不爱你,不信你,是你用自己的温暖巨手,一次次打碎你自己苦心经营的信仰园地。

二十岁啊,别人还是在建立信仰、巩固信仰、坚定信仰的时候,我,和许多同时代的人,已经不相信信仰了!

我在世界上游走,不论我在何地,干着何种营生,我都是一个信仰的孤儿,一个游魂啊。

好在文化和家庭教育的成果,我还有善良的本心和良知,在社会上混,就靠这两样东西支撑,也算是信念吧,虽稍逊一筹,总是聊胜于无。传统文化里积极向上优美的精髓没有随着信仰一起生生灭灭,这是我,和我的同时代人还值得拍手相庆的事情。

照看自己的灵魂,这不是上帝嘱托的事,而是你自己要追寻的事。

到了美国。

我更感到孤独,灵魂孤独,躯体孤独。

我在一位台湾姑娘的引领下,参加了一次家庭礼拜的聚会。我分到一本圣经,神父是个瘦小的老头,他念一句经文,众人跟一句;然后唱颂歌,再后是吃点简单的食物。我的表现很拘谨,以致将茶杯碰翻,湿了圣经。

我参加过班组会,座谈会,洽谈会,研讨会,这种形式的聚会,还是第一次。觉得新鲜,可是心存怀疑。

神父开车送我回家,说了许多。分手的时候,我问了一个问题。

在此之前,我也去过教堂,参加过周末弥撒,听过神父的布道。

我问:那些神父,他们在台上讲道,平时他们也是照此做人的吗?

这句话问得有多么突兀,我问的是位神父啊。

他迟疑了一下,答道:

每个神父都不一样的,他们也是人。

我很失望。其实我期望他告诉我的是:神父的作为和他们在台上讲道的是一致的。

这位神父说的是老实话。可是却拖延了、或许是阻止了我加入教会的想头。

 

人是要归宿的,财宝不是归宿,家庭不是归宿,爱情不是归宿,归宿是自己灵魂寄居的地方。

 

我曾经对佛教产生过浓厚兴趣,认真地看过一些书,去过几大名寺游胜,结识过居士,甚至想过做居士。

可是,那一切,离信仰还差着很大距离。

佛教的发展,它的末期和道家儒家合流,融入世俗,成为祈福求财的习俗,甚至政治的附庸,远离教义的初衷,更遑论信仰的寄托了。

我转了一圈,还是孑孓独立。

佛教中的文化因素,却因此留在心里。所以,每当心中需要定力的时候,我会有时画十字,有时是双手合掌。我知道那都是无用功,甚至是亵渎,可是,信仰的初心依稀可见,文化的浸染却是根深蒂固。因此,更多时候,我就先合掌,再划十字,两道并举。

很荒唐啊,哪里都过不了关。所以我笑自己,是阿斗,阿Q

 

这就是灰色地带,灰色者,即杂色。

我曾听过著名的布道人的讲道,也专程听过封从德(柴玲的前夫)的布道,他讲了许多亲身经历的事情,证明信主的奇迹。

我曾经被激励过,几次下决心要重建信仰,修复园地。

可是,有一次,在做完弥撒,众人布施后,神父在低头祷告的过程中,眼睛向紫色的布施袋溜了三回,他没有想到,台下的听众里,有个叫挥手的人,正举棋不定,为昄依作难;他的三眼之溜,正巧被多疑的挥手窥见。虽是小事一件人情常态,却使我打了退堂鼓。

所以,我还在灰色地带游走,徘徊。

 

知识,可以解答很多疑难。可是知识的积累有时间的尘封,成见乃至偏见的熏染。知识是个染缸,所以知识不等于智慧,有时恰恰表现了愚昧。

文化,可以形成风格,铸就人品,可是它有知识的因素,难免会堕入人性的软肋,滥觞于名利风流场。

在我的心里,模模糊糊有这个体会:人生付出比索取有时更快乐。

怎么会有这个意念的?奇怪呀,我没有额外地付出过什么;也没有得到过恩赐。我问过自己。那是一种召唤吧,现在还不能确定。

 

我需要信仰,我的神,不非得是基督,我有选择。可是,有更好的吗?

释迦牟尼呢,越来越像个财神。

穆罕默德呢?让我想起风高月黑夜,弯刀加炸药。

我在默默地追寻,苦苦求索。我经常向亲友宣讲报告自己的减肥计划、行事规划,而且往往变化多端。挂在嘴边的事,不可当真;只有三箴其口默记在心的才较劲儿。有的时候,我为自己感动,苍天在上,只有你知我知!

爱情,破灭了,可以再爱,一次,两次,直到爱出结果。

信仰,破产了,若要再信,关山重重;我视信仰比爱情重,不能再错第二次。

 

所以,至今我是个游人,游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