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健雄立刻收敛了笑容，看着我说：“其实我知道每次一提到燕琳你就会生气，婚礼上是她无礼，可是我觉得你那天应该是占了上风，怎么还生气呢？”
“我真服了你了，我生气是因为上次婚礼吗？”我简直哭笑不得。
“你们俩不就见过那么一次，不然你说说，你为什么生气？”
林健雄这么一问，我倒是无言以对了，我总不能说他俩谈过恋爱，所以我生气。于是我说：“我没有你这么大度，你们俩分手你不怨她吗？”
“不！”他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说。
“那你----还爱她？”林健雄笑了，很爽朗的笑：“这才是你真正想问的吧！”
“yes or no？”我虽然知道自己这么问完全是犯傻，可是已经到了这份上了，我不能不问。
“我以前很回避谈论这个话题，那是我的一段感情经历，任何时候谈起来，我也不可能像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可以轻松的置身事外。那毕竟是我的初恋，我不想骗你，当年我是全身心地投入的。”
我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后背升起，颈部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我咬住了牙， 坚持着不让全身颤栗起来。
“燕琳她人不坏，就是爱虚荣。她的人生目标就是一切都要最好的。当然她所谓的最好的就是和她身边的人相比，最直接的就是我三姐。我三姐不如她漂亮，但是很会打扮，两个人攀比着买东西。我曾经对燕琳许诺：将来我会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当时想的不过就是些名牌衣服，包包、化妆品之类的东西。后来发现，她不满意的并不是我给她的东西，而恰恰就是我这个人。”
“我三姐夫是台湾电子科技商会会长的公子，台大医学院的高材生。燕琳就盼着我可以上台大医学院，将来承袭我父亲的衣钵，可是我不仅考不上医学院，就是台大都考不取。她觉得输给我三姐了，很不爽。于是她就开始鼓动我出国，那时候她还抱有希望，觉得象我二姐夫一样到国外发展也是不错的选择。”林健雄第一次主动谈起了燕琳，从容的娓娓道来，显然是有心理准备的。
“我上大学时，就是混的，和几个发烧友一起玩音响，整个人就跟着了魔似的。当时国外顶级的音响设备在台湾有代理的不多，我定了很多原文杂志，比较各种设备的功能，看各种评分，直接从美国购置amplifier, speaker system，几乎全部精力都在那上面，我敢说我有今天的英语水平，真是得益于那段时间，我查阅很多原文资料，还打电话咨询商品信息，写信索取商品介绍，全部心思都注入在我那套音响里面。”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我妈妈跟别人的妈妈不一样，我买的音响设备大部分是从国外直接购进的，花了家里很多钱，妈妈不但不反对，还把过去二姐的屋子给了我，并进行了隔音装修，有机会带你去听，那才是真正的享受。燕琳认为我不务正业，净花没用的钱，还跑到我妈那里告状。我妈当时就说：‘男人花钱要有品位，这样的男人才有挣钱的品质。我不认为健雄花的是没用的钱，喜欢听音乐是一种修养，是高品位消费，应该支持！’我妈说这话的样子你是没有见到，都酷毙了。” 我忽然想起Jeremy曾经和向林健雄咨询B&W的音响，我当时以为他们在说BMW的车，当时Jeremy就说：“这套音响，可以买两辆BMW跑车。”
“我大学毕业的时候，如果选择出国，可以延缓当兵，燕琳提出让我出国，我妈却告诉燕琳，想都不要想，她肯定不会让我出国的。于是我就去当兵了，当兵前，就是我三姐结婚的时候，妈妈曾经提议我和燕琳先订婚，等我服兵役回来就结婚，可是燕琳不同意。她说等我回来再说。”
“当兵的日子很枯燥，两年我有一次回家的机会，其他的日子就在军营里消磨着。燕琳是很懒得写字的一个人，我跟她约定，我们至少一个月一封信，她一直坚持写，虽然后来都没什么可写了，她就给我抄歌词，说那是现在最流行的歌。燕琳是个做任何事都没有长性的人，她能坚持给我写两年信，而且她那时候已经爱上别人了，真是难为她了，她的信陪我度过了两年乏味的军营生活，我至今感谢她。”
我的心乱了，特别矛盾。林健雄念及的都是燕琳的好，这出乎我的预料，却是我渴望听到的。我很鄙夷一个男人和女朋友分手后，说的都是女孩的坏话，这样的男人是可怕的。可是现在林健雄说的都是好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心里仍有一份念念难忘的情呢？我用后背抵着椅背，双臂环抱着双肩瑟缩着，也许是喝了太多的冰水，也许是餐馆里的冷气开得太猛，我的牙齿竟然叩击出了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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