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玲来到潘越的首饰店里。潘越急忙问刘玲跟赵富商量了没，刘玲告诉他商量半拉子，潘越问赵富有什么想法。刘玲反过来问潘越：“你是雇佣我还是跟我合作？”
潘越：“能合作更好。”
刘玲马上问：“嗯，怎么个合作法？”
潘越：“我不不是还欠你二十一万多，把这钱算作你的投资，年终按股份算红利。这样也对得起咱们那些年的情分……对得起咱们的女儿……”
刘玲听见提到女儿，眼睛又湿了。她叹口气说：“我可以接受这个方案，不过把你给我的那十万也投进来吧，这样我就算投入三十万了？”
这让潘越喜出望外了，他赶紧说了自己新产生的一个想法，隔壁有家涂料店要盘出，他想自己在建材这个行当里也算比较熟悉，想它盘下来，两个店一起开。
刘玲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思，说以前潘越是法人代表，结果悄悄把资金都转走了。潘越马上明白了刘玲的意思，就接上话茬说这次让刘玲当法人代表。刘玲听他说得这么痛快，反而不好意思了。
潘越又说：“如果你不好意思单独做法人代表，咱俩可以共同署名。”
刘玲一听，不禁冷笑了一声：“看来你对我也不敢完全相信吧，尽管我没有前科。”
潘越：“咱们是结发夫妻，说人品，我对你是很相信的，但现在咱们不是夫妻，你一个人当法人代表不合适，不方便咱们做生意。我只是这个意思。你马上就说什么前科不前科的。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
刘玲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就正色道：“我只是这十年心里太疼了，尤其是女儿的死……刚才不过是说句气话罢了，说正经的，我同意你说的，两人共同署名。”
潘越：“我有四十万，那咱们就像以前一样，齐心合力把生意做好，年底除了预算出进货的款之外，咱们对半分红利吧。”刘玲一听对半分成，还真有点意外。
其实，刘玲此番同意跟潘越合作，心情是复杂的。想跟他一起挣钱的念头和想报复他的念头交织在一起，说不清哪个是主要目的。往往是回家去就只盘算着要报复潘越，等见了潘越，听着他那似乎真诚的悔罪，又不想报复他了，而且还对他产生了同情和怜悯。
然而潘越并不知道刘玲的心理，他只记得往日那温柔善良又聪明能干的刘玲。同时刘玲隐忍十年艰辛度日偿还了所有债务，又使他强化了对刘玲的好印象，也强化了他的赎罪心理。
这时赵富一家人又坐到饭桌上了，李静问赵富：“爸爸：阿姨回来吃饭吗？”
赵富：“昨天电话中说是今天回来的，谁知道呢。不管她回不回来，今晚吃饭完我要搬到那边去住了。”
赵强盛：“就住这边也很好呀。”
赵富：“现在不比以前了，我还是搬出去方便一些，省得我们闹个矛盾啥的，连你们都得跟着不安宁。”李静和赵强盛都不说话了。这时刘玲正好进屋了。李静急忙热情地给刘玲搬椅子，一边还说：“阿姨快坐下，我们都在等你呢。”赵富看刘玲回来了，心里自然高兴，但他故意不看刘玲，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轻松的，并自觉地往一边挪了挪，给刘玲腾出地方来。刘玲明白赵富没有记仇，就笑着看了赵富一眼，对大家说：“对不起，让你们等我了。”
李静与赵强盛听了这话，偷偷交换一下脸色，笑了。
夜深了，潘越还在辛苦地串珠子。他忽而双手敏捷地工作着，忽而抬头遐思着，突然，他的手指被针扎着了，他急忙找来纸巾擦掉手指上的血，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不动了。渐渐地，他的眼前晃动着往日的场景：
年轻时的潘越骑着自行车，刘玲坐在车子后座上，两人说着，笑着，穿过大街小巷向家里走来……
潘越在自家的瓷砖店门口跟工人一起从卡车上往下卸货。潘越不小心被瓷砖砸了脚，刘玲心疼地扶着他进到屋里的凳子上，蹲下去用手摸着他的脚。潘越疼得颤抖了一下，刘玲赶快缩回自己的手。当刘玲站起来时，潘越看见她眼里有泪水，知道她是疼惜自己，于是又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想到这里，另一个场景又像电影镜头一样闪现在潘越眼前：
那是潘越被一个年轻的女人抱住，潘越推了几下没有推开，他犹豫了一会儿，便也回抱住对方，两人紧紧地搂抱着倒在床上……后来，潘越从床上坐起来，推开那女人，穿上衣服走出来。当潘越回到家里时，毫不知情的刘玲微笑着迎上来，潘越却躲开她的注视，坐到椅子上满腹心事。刘玲给潘越端来一杯水，潘越的眼睛躲闪着，不敢正面看刘玲……
又一个回忆镜头出现了，那是潘越卷款逃走时。鬼鬼祟祟的潘越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偷偷摸摸从抽屉里拿出钱来，装进行李箱，然后提着行李箱悄悄地离开家。他边走边回头看自己的家门……
想到这里，潘越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十年来，这一幕幕情景像魔影一样折磨着潘越，使他愧疚，使他懊悔，也使他惊慌不安。他真的像自己对刘玲所说的那样，很想弥补自己的过错，求得后半生的良心安稳。现在他首先要努力的是，把生意做好，多挣钱，好去弥补自己想要弥补的一切，然后好好安排自己的后半生……
可是，老婆都是别人的了，自己还能画出什么样的生活蓝图呢？
当潘越在店里一边加工首饰一边回味往日的恩爱和愧疚时，赵富和刘玲也回到丽水街自己的住处了。赵富一进家就问刘玲：“你最后怎么决定了？”
刘玲看着赵富，轻轻走到他身边，靠在他的胸前说：“我想，既然碰到这样的合作机会，我就再奋斗几年，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干出点名堂……你要支持我嘛？你如果不支持我，那还有谁能支持我呢？你不是说过，我如果做自己的生意，肯定能做得火起来……”
赵富抚摸着刘玲的肩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刘玲拉着赵富走到床边坐下，对他说：“我把详情告诉你，你给我好好参谋参谋……”赵富还是不作声。刘玲急了，说：“你真的不想支持我啊？”
赵富：“我不知说你什么好了……如果你这事儿早发生几天，咱们的婚约就要取消了。”刘玲听了这话怔怔地不说话，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赵富又说：“我不是不喜欢你，是不放心你，我担心咱们的生活会被潘越破坏了。我可不想死掉一个老婆，再离掉一个老婆……”
刘玲垂泪说：“你不相信我就不应该娶我，既然娶我，就应该相信我，否则，我即便不与潘越合作，机会合适时也会与其他人合作，其他人也有可能是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你难道能限制我的所有行动吗？”
赵富想了想，觉得刘玲说得也有道理，就下决心似的说：“好了，我就相信你，且看你咋样做事情。”
刘玲：“我会对得起你对我的信任的……最重要的是，我很在乎你，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行了……但是，我在乎你，并不等于我要为你牺牲掉自己的一切正常追求。”
赵富理解地抱了刘玲一下，说道：“那你就给我详细说说，你跟他是咋样谈判的……”
刘玲便将两人商谈的结果告诉了赵富。之后，刘玲说：“对不起……跟你吵架事儿怨我。”
赵富：“你当时就像吃了枪药一样。”
刘玲：“你要知道，我想干点名堂出来，已经想了半辈子了。十年前我跟潘越的生意已经发展得很不错了，是他让我一夜之间成了欠债累累的穷光蛋。听说他跑了，债主轮番前来逼债，我的头发都快被债主揪光了……当时若不是女儿要靠我抚养，老妈要靠我照顾，我真是死的心都有……后来女儿也没了，我又一次想死，但又想到欠别人的债没有还清，我死了也会被债主们咒到十八层地狱里去……而且我妈也没人照顾……
赵富：“嗯……确实够艰难的。”
刘玲：“十年来，还清了所有欠债后，我很想再打拼出自己的店铺……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没有资金。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了……”
赵富：“你想干出一点名堂，我是理解的，但机会不光是这一个，为啥非要跟潘越合作？”
刘玲：“潘越做事情的习惯和方法我比较了解，跟他合作不用我花很多时间去跟对方磨合。而且这次我要利用他愧疚和赎罪的心理，在生意的决策方面起主导作用。”
赵富：“只要你不被他主导了就算好的了。”
刘玲：“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在男人面前只要傻过一次，就变得比男人更精明了。”
赵富：“哦，这话我是头一次听说。”
两人商量开店后的吃饭问题，刘玲说：“我们的店铺早上不用开门很早，而你呢，一般也不用很早到公司里去。所以，今后我每天早上都把一天的饭准备好，你中午想回来就自己热了吃，我呢，就带个饭盒去上班。下午你下班时买菜回来，把米饭做好，把菜洗好，我回来只要几分钟就可以炒好菜吃饭了，饭后的洗碗工作由我来完成。大扫除找钟点工来做，其他的比如洗衣服等零碎活儿我来做，你想帮忙一起做，我更高兴。”
赵富：“吆，你像个大管家一样，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我看还是请个保姆吧？”
刘玲：“暂时先不要请，我这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那让我不自在，所以我宁肯自己干活，也不愿请保姆住在家里。”
赵富：“清静倒是有清静的好处，不过，闹了半天，我还得自己做饭？”
刘玲：“你心里有我体贴我，做饭也会感到愉快的。”
赵富：“你花言巧语的哄我这个大头呢？”
刘玲笑了，脉脉含情地看着他，赵富也痴痴地看着刘玲微笑的脸和端正的身材，突然冲动地搂住刘玲笨拙地在她脖子里拱着。刘玲：“干什么呀？这么腻味。”
赵富索性紧紧搂住刘玲说：“我都过了好几年没有老婆的日子了，男人只要几年不沾女人，见了老母猪都觉得亲切，你让我怎能不腻味？”
刘玲皱起了眉头，心想，唉，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缺少文化，太粗俗了。
刘玲正式站在柜台里了。潘越坐在一边手不停地穿着珍珠，他很细心，手指也很灵活，像他当年画图纸一样，刘玲看得入迷。
几个顾客探头探脑地进来了。刘玲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说：“诸位想要什么？”
一顾客问：“你这海水珍珠的有质量鉴定书吗？”
刘玲：“我们进购的成品首饰都有质量监测证，但本店自己设计加工的都没有鉴定书。但可以给你写质量保证书，你可以自己拿去监测，如果不是真的海水珍珠，本店退还你的全部款项，并且赔偿你的检测费和交通费。”
顾客丙说：“你把这串白色的拿给我看。”
刘玲在柜台上铺了一条新毛巾，然后从柜台下拿出那条项链，轻轻地摆在毛巾上，对顾客说：“你看，他的光泽多漂亮，仔细看，每颗珠子上都能看出好几种颜色来。这就是海水珍珠所特有的。”
顾客：“好的，我就要这一条。给我打个折吧？”
刘玲：“那就八折吧，再多，我就收不回本了。”
顾客同意后，刘玲从包里掏出一个数码相机来，将这串项链拍了照，然后在账本上作着记录：类别：海水珠项链，颜色：白，珠子数目：62粒……潘越在桌子上专心干活，但耳朵却在仔细听着刘玲跟顾客的对答。其他几个顾客没有买什么就走了，店里空了下来。刘玲坐下来稍作休息。
潘越问：“你为什么拍照？”
刘玲：“我怕有人拿咱的真海水珠去换成假的海水珠，然后跑来讹咱们给她赔双倍的钱。”
潘越：“你呀，真是人精，天生的老板娘。怪不得两次嫁人都嫁的是生意人。”
刘玲：“唉，说的不对啊，你最初可不是生意人啊。只不过是个小车间主任罢了。”
两人正说着，又有几个顾客进来了。潘越站起来说：“我再去涂料店和老杨谈一次，看我说的那数目能不能把它盘下来。晚上我请他吃饭。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来陪同。”
刘玲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说：“行！”
晚上在餐馆里，潘越举起酒杯，对一个六十几岁的男人说：“杨老板：祝贺咱们生意做成了，你收拾收拾，咱们尽快办理移交手续，我这两天就给你把百分之五十的款打进来。等积压的货大部分出手后，我就可以把全部的款都打给你了。”
老杨：“老弟，你是行内人，我也不说假话，你就卖着看呗，有些是淘汰了的，城市装修房子已经不用它了，实在卖不掉就倒掉算了。
潘越：“有你这话就好办，我准备联系郊区的建工队，他们大多给农民盖房子，如果愿意要，就以低价甩给他们算了。腾出地方来我好购进一些新型墙面漆之类的。”
老杨：“你们脑子活，这店到了你们手里，肯定比我搞得好。”
刘玲热情地问：“杨哥：店铺盘出去以后，你打算再做什么生意呀？”
老杨：“什么都不干了，跟儿子养老去。”
刘玲：“哦，你有福气啊。再喝一杯。”说着，给老杨又倒满了酒。
老杨端起来一饮而尽，说：“生意场上太不容易了，我这个岁数，已经不想受那个累了。”
饭后回家时，潘越给老杨拦了一辆出租车，刘玲给司机塞了一张五十块的人民币，对他说：“师傅，把这位老先生送到家，多的钱也找给他。”
老杨正欲推脱，刘玲已经摆摆手走了，出租车就开走了。
潘越问刘玲：“你怎么回去？”
刘玲：“向前走几米就是公共车站，坐公车回去呗。”
潘越：“你的赵老板不来接你啊？”
刘玲：“哦，他去儿子家吃饭了。”
潘越：“那咱俩打车回去吧。别省这两个车费了。”
刘玲想了想，说：“也行。”
刘玲回到家，脱下大衣也不挂，随手搁到沙发上就坐下了。赵富问：“看样子累了？”
刘玲：“吃应酬饭比什么都累，饭菜不可口就不说了，还要说那么多的虚情假意的话。真是，我都困了。”
赵富：“怎么样，谈判结果不错吧？”
提到谈判，刘玲立刻来了精神，说：“不错，价码也很合适。”
赵富：“那我该叫你什么？叫刘老板还说叫你刘总？”
刘玲笑了说：“你就叫我赵夫人就行了，在你面前我的身份只有这一个。”
赵富：“好啊，我总算有了夫人了。今年春节公司里的团拜会，你就陪我出席哦。”
刘玲：“有件事儿要问你，你不是说愿意帮助我做生意么？那么今后我们的墙面漆你就负责给找出路吧？”
赵富：“攻关攻到老公身上了？不过这是小事儿，工程队靠我们开发商给活儿才能活下去，我给他们推荐一个墙面漆店铺，他们不会不买账的。”
刘玲高兴地说：“哎呀，那太好了，我谢谢你了。”
赵富坏笑着说：“好，那就床上谢吧。”说着向刘玲靠了过来……
赵富癫狂过后，便疲惫地躺在一边了。刘玲抿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对赵富说：“结
婚前我没看出，你都快六十了，还挺疯狂的。”
赵富：“结婚前你当然不会知道了。那时我倒想跟你试几次，让你见识一下，可我又胆小，怕你不愿意……”
刘玲：“你现在胆子够大的，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了……”
赵富：“现在咱们领了结婚证了，等于我有了操作证，我想啥时候操作你，就啥时候操作，把我这几年的光棍生活和你这几年的寡妇生活都弥补一下。”
刘玲：“你怎么说话这么……这么不遮掩啊？”
赵富：“两口子嘛，还遮掩什么？谁没见过谁的那个东西还是咋的？”
刘玲生气地甩了一把被子，转过身去了。
赵富说：“你们女人咋这么虚假呢？干都让我干了，却不让我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也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再说你已经十年没被男人干过了，难道不愿意让我多干你几次？”
刘玲怒斥他：“你这种男人，一点都不会文雅？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得出来！”
赵富：“两口子么还要装文雅，那多别扭？既然咱俩啥事都能干，当然就啥话都能说啊。”
刘玲便不再说话了。赵富问：“怎么，你还真生气了？”
刘玲想，这男人啊，真是，不生活在一起，就不能完全了解，谁知这个精明能干又慷慨大方，厚道待人又幽默风趣的好男人，夫妻生活中竟然这么让人难以忍受……他的成长环境不过二十多年，而他进城也好几十年了，那么前二十年对他的造就怎么就这么顽固而不可改变呢？唉……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让他改掉粗俗的……想到这里，刘玲便冷静下来，淡淡地说：“没生气……”
赵富相信了刘玲的话，心里便放松了。他甚至还想，如果我跟岳虹结婚，我能这么尽兴么？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怕她，总是琢磨着该怎么巴结她。在她面前怕是还要装出文雅的样子来，只耽心会冒犯了她，得罪了她，惹她不高兴……话也不敢尽兴地说，这种事儿也不能尽兴地干……那么，她不就整个儿成了供在神龛里的佛爷了么。算了，我老赵没娶她那种皇后一样的女人，反而是好事儿。想到这里，赵富对刘玲有了更多的亲近感，于是便紧靠着刘玲睡了。
刘玲的心里却比较烦躁，她在想，如果我现在跟潘越和好，我们俩之间的夫妻生活会怎么样呢？还能像以前那样富有情趣吗……想着想着，她便想起了以前跟潘越的甜蜜生活。
有一年冬天，刘玲跟潘越穿着臃肿的旧式棉衣在积雪厚厚的街上并肩走着。潘越揽着刘玲的腰，刘玲紧紧靠在潘越身上。潘越说：“但愿我炽热的爱能融化你身上的寒冷……”
还有一次，潘越从外面回来，冻得用嘴巴哈着自己的双手。刘玲掀起自己的棉衣将潘越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暖着。问他：“还冷么？”潘越对刘玲说：“不冷了，我摸到你滚烫的心了。”
正好这时赵富伸手在刘玲的身上摸索着。刘玲情不自禁地抓住赵富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怀里。赵富迷迷糊糊地继续在刘玲身上摸索着……刘玲从往事中惊醒过来，知道身边躺的是赵富而不是潘越，便叹口气将赵富的手轻轻地推到一边了。
接着刘玲又想，那潘越虽说比赵富有情趣，但他后来却把情趣都用到别的女人身上了，哪能像老赵一样，虽说笨笨拉拉的，还很粗俗，但却是个真情男子……
思前想后，刘玲的心里一直疼疼的。
潘越：“能合作更好。”
刘玲马上问：“嗯，怎么个合作法？”
潘越：“我不不是还欠你二十一万多，把这钱算作你的投资，年终按股份算红利。这样也对得起咱们那些年的情分……对得起咱们的女儿……”
刘玲听见提到女儿，眼睛又湿了。她叹口气说：“我可以接受这个方案，不过把你给我的那十万也投进来吧，这样我就算投入三十万了？”
这让潘越喜出望外了，他赶紧说了自己新产生的一个想法，隔壁有家涂料店要盘出，他想自己在建材这个行当里也算比较熟悉，想它盘下来，两个店一起开。
刘玲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思，说以前潘越是法人代表，结果悄悄把资金都转走了。潘越马上明白了刘玲的意思，就接上话茬说这次让刘玲当法人代表。刘玲听他说得这么痛快，反而不好意思了。
潘越又说：“如果你不好意思单独做法人代表，咱俩可以共同署名。”
刘玲一听，不禁冷笑了一声：“看来你对我也不敢完全相信吧，尽管我没有前科。”
潘越：“咱们是结发夫妻，说人品，我对你是很相信的，但现在咱们不是夫妻，你一个人当法人代表不合适，不方便咱们做生意。我只是这个意思。你马上就说什么前科不前科的。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
刘玲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就正色道：“我只是这十年心里太疼了，尤其是女儿的死……刚才不过是说句气话罢了，说正经的，我同意你说的，两人共同署名。”
潘越：“我有四十万，那咱们就像以前一样，齐心合力把生意做好，年底除了预算出进货的款之外，咱们对半分红利吧。”刘玲一听对半分成，还真有点意外。
其实，刘玲此番同意跟潘越合作，心情是复杂的。想跟他一起挣钱的念头和想报复他的念头交织在一起，说不清哪个是主要目的。往往是回家去就只盘算着要报复潘越，等见了潘越，听着他那似乎真诚的悔罪，又不想报复他了，而且还对他产生了同情和怜悯。
然而潘越并不知道刘玲的心理，他只记得往日那温柔善良又聪明能干的刘玲。同时刘玲隐忍十年艰辛度日偿还了所有债务，又使他强化了对刘玲的好印象，也强化了他的赎罪心理。
这时赵富一家人又坐到饭桌上了，李静问赵富：“爸爸：阿姨回来吃饭吗？”
赵富：“昨天电话中说是今天回来的，谁知道呢。不管她回不回来，今晚吃饭完我要搬到那边去住了。”
赵强盛：“就住这边也很好呀。”
赵富：“现在不比以前了，我还是搬出去方便一些，省得我们闹个矛盾啥的，连你们都得跟着不安宁。”李静和赵强盛都不说话了。这时刘玲正好进屋了。李静急忙热情地给刘玲搬椅子，一边还说：“阿姨快坐下，我们都在等你呢。”赵富看刘玲回来了，心里自然高兴，但他故意不看刘玲，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轻松的，并自觉地往一边挪了挪，给刘玲腾出地方来。刘玲明白赵富没有记仇，就笑着看了赵富一眼，对大家说：“对不起，让你们等我了。”
李静与赵强盛听了这话，偷偷交换一下脸色，笑了。
夜深了，潘越还在辛苦地串珠子。他忽而双手敏捷地工作着，忽而抬头遐思着，突然，他的手指被针扎着了，他急忙找来纸巾擦掉手指上的血，呆呆地坐在凳子上不动了。渐渐地，他的眼前晃动着往日的场景：
年轻时的潘越骑着自行车，刘玲坐在车子后座上，两人说着，笑着，穿过大街小巷向家里走来……
潘越在自家的瓷砖店门口跟工人一起从卡车上往下卸货。潘越不小心被瓷砖砸了脚，刘玲心疼地扶着他进到屋里的凳子上，蹲下去用手摸着他的脚。潘越疼得颤抖了一下，刘玲赶快缩回自己的手。当刘玲站起来时，潘越看见她眼里有泪水，知道她是疼惜自己，于是又替她擦掉眼角的泪水……
想到这里，另一个场景又像电影镜头一样闪现在潘越眼前：
那是潘越被一个年轻的女人抱住，潘越推了几下没有推开，他犹豫了一会儿，便也回抱住对方，两人紧紧地搂抱着倒在床上……后来，潘越从床上坐起来，推开那女人，穿上衣服走出来。当潘越回到家里时，毫不知情的刘玲微笑着迎上来，潘越却躲开她的注视，坐到椅子上满腹心事。刘玲给潘越端来一杯水，潘越的眼睛躲闪着，不敢正面看刘玲……
又一个回忆镜头出现了，那是潘越卷款逃走时。鬼鬼祟祟的潘越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偷偷摸摸从抽屉里拿出钱来，装进行李箱，然后提着行李箱悄悄地离开家。他边走边回头看自己的家门……
想到这里，潘越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十年来，这一幕幕情景像魔影一样折磨着潘越，使他愧疚，使他懊悔，也使他惊慌不安。他真的像自己对刘玲所说的那样，很想弥补自己的过错，求得后半生的良心安稳。现在他首先要努力的是，把生意做好，多挣钱，好去弥补自己想要弥补的一切，然后好好安排自己的后半生……
可是，老婆都是别人的了，自己还能画出什么样的生活蓝图呢？
当潘越在店里一边加工首饰一边回味往日的恩爱和愧疚时，赵富和刘玲也回到丽水街自己的住处了。赵富一进家就问刘玲：“你最后怎么决定了？”
刘玲看着赵富，轻轻走到他身边，靠在他的胸前说：“我想，既然碰到这样的合作机会，我就再奋斗几年，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干出点名堂……你要支持我嘛？你如果不支持我，那还有谁能支持我呢？你不是说过，我如果做自己的生意，肯定能做得火起来……”
赵富抚摸着刘玲的肩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刘玲拉着赵富走到床边坐下，对他说：“我把详情告诉你，你给我好好参谋参谋……”赵富还是不作声。刘玲急了，说：“你真的不想支持我啊？”
赵富：“我不知说你什么好了……如果你这事儿早发生几天，咱们的婚约就要取消了。”刘玲听了这话怔怔地不说话，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赵富又说：“我不是不喜欢你，是不放心你，我担心咱们的生活会被潘越破坏了。我可不想死掉一个老婆，再离掉一个老婆……”
刘玲垂泪说：“你不相信我就不应该娶我，既然娶我，就应该相信我，否则，我即便不与潘越合作，机会合适时也会与其他人合作，其他人也有可能是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你难道能限制我的所有行动吗？”
赵富想了想，觉得刘玲说得也有道理，就下决心似的说：“好了，我就相信你，且看你咋样做事情。”
刘玲：“我会对得起你对我的信任的……最重要的是，我很在乎你，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行了……但是，我在乎你，并不等于我要为你牺牲掉自己的一切正常追求。”
赵富理解地抱了刘玲一下，说道：“那你就给我详细说说，你跟他是咋样谈判的……”
刘玲便将两人商谈的结果告诉了赵富。之后，刘玲说：“对不起……跟你吵架事儿怨我。”
赵富：“你当时就像吃了枪药一样。”
刘玲：“你要知道，我想干点名堂出来，已经想了半辈子了。十年前我跟潘越的生意已经发展得很不错了，是他让我一夜之间成了欠债累累的穷光蛋。听说他跑了，债主轮番前来逼债，我的头发都快被债主揪光了……当时若不是女儿要靠我抚养，老妈要靠我照顾，我真是死的心都有……后来女儿也没了，我又一次想死，但又想到欠别人的债没有还清，我死了也会被债主们咒到十八层地狱里去……而且我妈也没人照顾……
赵富：“嗯……确实够艰难的。”
刘玲：“十年来，还清了所有欠债后，我很想再打拼出自己的店铺……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没有资金。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了……”
赵富：“你想干出一点名堂，我是理解的，但机会不光是这一个，为啥非要跟潘越合作？”
刘玲：“潘越做事情的习惯和方法我比较了解，跟他合作不用我花很多时间去跟对方磨合。而且这次我要利用他愧疚和赎罪的心理，在生意的决策方面起主导作用。”
赵富：“只要你不被他主导了就算好的了。”
刘玲：“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在男人面前只要傻过一次，就变得比男人更精明了。”
赵富：“哦，这话我是头一次听说。”
两人商量开店后的吃饭问题，刘玲说：“我们的店铺早上不用开门很早，而你呢，一般也不用很早到公司里去。所以，今后我每天早上都把一天的饭准备好，你中午想回来就自己热了吃，我呢，就带个饭盒去上班。下午你下班时买菜回来，把米饭做好，把菜洗好，我回来只要几分钟就可以炒好菜吃饭了，饭后的洗碗工作由我来完成。大扫除找钟点工来做，其他的比如洗衣服等零碎活儿我来做，你想帮忙一起做，我更高兴。”
赵富：“吆，你像个大管家一样，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我看还是请个保姆吧？”
刘玲：“暂时先不要请，我这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那让我不自在，所以我宁肯自己干活，也不愿请保姆住在家里。”
赵富：“清静倒是有清静的好处，不过，闹了半天，我还得自己做饭？”
刘玲：“你心里有我体贴我，做饭也会感到愉快的。”
赵富：“你花言巧语的哄我这个大头呢？”
刘玲笑了，脉脉含情地看着他，赵富也痴痴地看着刘玲微笑的脸和端正的身材，突然冲动地搂住刘玲笨拙地在她脖子里拱着。刘玲：“干什么呀？这么腻味。”
赵富索性紧紧搂住刘玲说：“我都过了好几年没有老婆的日子了，男人只要几年不沾女人，见了老母猪都觉得亲切，你让我怎能不腻味？”
刘玲皱起了眉头，心想，唉，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缺少文化，太粗俗了。
刘玲正式站在柜台里了。潘越坐在一边手不停地穿着珍珠，他很细心，手指也很灵活，像他当年画图纸一样，刘玲看得入迷。
几个顾客探头探脑地进来了。刘玲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说：“诸位想要什么？”
一顾客问：“你这海水珍珠的有质量鉴定书吗？”
刘玲：“我们进购的成品首饰都有质量监测证，但本店自己设计加工的都没有鉴定书。但可以给你写质量保证书，你可以自己拿去监测，如果不是真的海水珍珠，本店退还你的全部款项，并且赔偿你的检测费和交通费。”
顾客丙说：“你把这串白色的拿给我看。”
刘玲在柜台上铺了一条新毛巾，然后从柜台下拿出那条项链，轻轻地摆在毛巾上，对顾客说：“你看，他的光泽多漂亮，仔细看，每颗珠子上都能看出好几种颜色来。这就是海水珍珠所特有的。”
顾客：“好的，我就要这一条。给我打个折吧？”
刘玲：“那就八折吧，再多，我就收不回本了。”
顾客同意后，刘玲从包里掏出一个数码相机来，将这串项链拍了照，然后在账本上作着记录：类别：海水珠项链，颜色：白，珠子数目：62粒……潘越在桌子上专心干活，但耳朵却在仔细听着刘玲跟顾客的对答。其他几个顾客没有买什么就走了，店里空了下来。刘玲坐下来稍作休息。
潘越问：“你为什么拍照？”
刘玲：“我怕有人拿咱的真海水珠去换成假的海水珠，然后跑来讹咱们给她赔双倍的钱。”
潘越：“你呀，真是人精，天生的老板娘。怪不得两次嫁人都嫁的是生意人。”
刘玲：“唉，说的不对啊，你最初可不是生意人啊。只不过是个小车间主任罢了。”
两人正说着，又有几个顾客进来了。潘越站起来说：“我再去涂料店和老杨谈一次，看我说的那数目能不能把它盘下来。晚上我请他吃饭。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来陪同。”
刘玲犹豫了一下，又点点头说：“行！”
晚上在餐馆里，潘越举起酒杯，对一个六十几岁的男人说：“杨老板：祝贺咱们生意做成了，你收拾收拾，咱们尽快办理移交手续，我这两天就给你把百分之五十的款打进来。等积压的货大部分出手后，我就可以把全部的款都打给你了。”
老杨：“老弟，你是行内人，我也不说假话，你就卖着看呗，有些是淘汰了的，城市装修房子已经不用它了，实在卖不掉就倒掉算了。
潘越：“有你这话就好办，我准备联系郊区的建工队，他们大多给农民盖房子，如果愿意要，就以低价甩给他们算了。腾出地方来我好购进一些新型墙面漆之类的。”
老杨：“你们脑子活，这店到了你们手里，肯定比我搞得好。”
刘玲热情地问：“杨哥：店铺盘出去以后，你打算再做什么生意呀？”
老杨：“什么都不干了，跟儿子养老去。”
刘玲：“哦，你有福气啊。再喝一杯。”说着，给老杨又倒满了酒。
老杨端起来一饮而尽，说：“生意场上太不容易了，我这个岁数，已经不想受那个累了。”
饭后回家时，潘越给老杨拦了一辆出租车，刘玲给司机塞了一张五十块的人民币，对他说：“师傅，把这位老先生送到家，多的钱也找给他。”
老杨正欲推脱，刘玲已经摆摆手走了，出租车就开走了。
潘越问刘玲：“你怎么回去？”
刘玲：“向前走几米就是公共车站，坐公车回去呗。”
潘越：“你的赵老板不来接你啊？”
刘玲：“哦，他去儿子家吃饭了。”
潘越：“那咱俩打车回去吧。别省这两个车费了。”
刘玲想了想，说：“也行。”
刘玲回到家，脱下大衣也不挂，随手搁到沙发上就坐下了。赵富问：“看样子累了？”
刘玲：“吃应酬饭比什么都累，饭菜不可口就不说了，还要说那么多的虚情假意的话。真是，我都困了。”
赵富：“怎么样，谈判结果不错吧？”
提到谈判，刘玲立刻来了精神，说：“不错，价码也很合适。”
赵富：“那我该叫你什么？叫刘老板还说叫你刘总？”
刘玲笑了说：“你就叫我赵夫人就行了，在你面前我的身份只有这一个。”
赵富：“好啊，我总算有了夫人了。今年春节公司里的团拜会，你就陪我出席哦。”
刘玲：“有件事儿要问你，你不是说愿意帮助我做生意么？那么今后我们的墙面漆你就负责给找出路吧？”
赵富：“攻关攻到老公身上了？不过这是小事儿，工程队靠我们开发商给活儿才能活下去，我给他们推荐一个墙面漆店铺，他们不会不买账的。”
刘玲高兴地说：“哎呀，那太好了，我谢谢你了。”
赵富坏笑着说：“好，那就床上谢吧。”说着向刘玲靠了过来……
赵富癫狂过后，便疲惫地躺在一边了。刘玲抿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对赵富说：“结
婚前我没看出，你都快六十了，还挺疯狂的。”
赵富：“结婚前你当然不会知道了。那时我倒想跟你试几次，让你见识一下，可我又胆小，怕你不愿意……”
刘玲：“你现在胆子够大的，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了……”
赵富：“现在咱们领了结婚证了，等于我有了操作证，我想啥时候操作你，就啥时候操作，把我这几年的光棍生活和你这几年的寡妇生活都弥补一下。”
刘玲：“你怎么说话这么……这么不遮掩啊？”
赵富：“两口子嘛，还遮掩什么？谁没见过谁的那个东西还是咋的？”
刘玲生气地甩了一把被子，转过身去了。
赵富说：“你们女人咋这么虚假呢？干都让我干了，却不让我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也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再说你已经十年没被男人干过了，难道不愿意让我多干你几次？”
刘玲怒斥他：“你这种男人，一点都不会文雅？什么难听话都能说得出来！”
赵富：“两口子么还要装文雅，那多别扭？既然咱俩啥事都能干，当然就啥话都能说啊。”
刘玲便不再说话了。赵富问：“怎么，你还真生气了？”
刘玲想，这男人啊，真是，不生活在一起，就不能完全了解，谁知这个精明能干又慷慨大方，厚道待人又幽默风趣的好男人，夫妻生活中竟然这么让人难以忍受……他的成长环境不过二十多年，而他进城也好几十年了，那么前二十年对他的造就怎么就这么顽固而不可改变呢？唉……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让他改掉粗俗的……想到这里，刘玲便冷静下来，淡淡地说：“没生气……”
赵富相信了刘玲的话，心里便放松了。他甚至还想，如果我跟岳虹结婚，我能这么尽兴么？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怕她，总是琢磨着该怎么巴结她。在她面前怕是还要装出文雅的样子来，只耽心会冒犯了她，得罪了她，惹她不高兴……话也不敢尽兴地说，这种事儿也不能尽兴地干……那么，她不就整个儿成了供在神龛里的佛爷了么。算了，我老赵没娶她那种皇后一样的女人，反而是好事儿。想到这里，赵富对刘玲有了更多的亲近感，于是便紧靠着刘玲睡了。
刘玲的心里却比较烦躁，她在想，如果我现在跟潘越和好，我们俩之间的夫妻生活会怎么样呢？还能像以前那样富有情趣吗……想着想着，她便想起了以前跟潘越的甜蜜生活。
有一年冬天，刘玲跟潘越穿着臃肿的旧式棉衣在积雪厚厚的街上并肩走着。潘越揽着刘玲的腰，刘玲紧紧靠在潘越身上。潘越说：“但愿我炽热的爱能融化你身上的寒冷……”
还有一次，潘越从外面回来，冻得用嘴巴哈着自己的双手。刘玲掀起自己的棉衣将潘越冰凉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暖着。问他：“还冷么？”潘越对刘玲说：“不冷了，我摸到你滚烫的心了。”
正好这时赵富伸手在刘玲的身上摸索着。刘玲情不自禁地抓住赵富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怀里。赵富迷迷糊糊地继续在刘玲身上摸索着……刘玲从往事中惊醒过来，知道身边躺的是赵富而不是潘越，便叹口气将赵富的手轻轻地推到一边了。
接着刘玲又想，那潘越虽说比赵富有情趣，但他后来却把情趣都用到别的女人身上了，哪能像老赵一样，虽说笨笨拉拉的，还很粗俗，但却是个真情男子……
思前想后，刘玲的心里一直疼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