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高山急匆匆地走进孟建峰办公室，孟建峰一边让他坐，一边赶忙把门锁上，高山诧异地看着他锁门的动作，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小心谨慎。孟建峰冷着脸将一个塑料手提袋递给他。高山拿过来一看，是两条大中华烟。拿出来一看，发现有一盒已经拆开了。就伸手一摸，感觉不对头，连忙将里边的东西掏出来，这一掏，高山也惊呆了，它里面不是烟，而是一叠一叠的百元人民币。再拆开一盒，同样是崭新的百元人民币。高山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
孟建峰说：“老兄，你这是具体的指导我，还是怕我资金不足而资助我？或者是别的什么意思，什么打算？”
孟建峰说这话是有前因的，这源于他俩曾经的一次谈话。
自从孟建峰进了四套班子以来，高山便很少像原来那样以兄长的身份跟孟建峰说话，而是对他像对上级一样尊重。因为高山感觉孟建峰这人太重视仕途了。为了向上攀升，他一直在努力塑造自己的清廉形象。真是恨不得让自己变成清教徒，不沾染世间的任何浊事。人常说有志者事竟成。他这样用心思，又比自己小几岁，有年龄优势，还比自己多一张硕士文凭，所以他完全有可能再上一步，成为自己真正的上级。
当然，孟建峰此人没害人之心，跟自己关系又好，他上去总比别人上去强得多。所以高山有时又替孟建峰着急。他曾提醒孟建峰说，你做到自己清正廉洁，这只是打了一半基础，另一半就是，你还必须用不那么清正的手段去上边活动活动……该出血时就得出血。记得当时孟建峰正色回答说，老兄你说什么话，我怎能干这事儿？再说，我一辈子的工资不吃不喝都送上去，也不够人家撇一眼的……孟建峰还说，我就不信这共产党的天下就没有一个人的升迁是干净的？你怎么样我不全知道，我可是从没给任何人送过钱财和贵重礼品。
高山算是自讨无趣，事后他很后悔，还怕孟建峰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误以为自己是在试探他，或者有别的什么目的，所以从此再也不说这方面的话题了。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高山怕孟建峰把这事儿想歪了，更是急忙辩解说：“我真的不知道烟盒里装的是这东西，我说谎就让天打五雷轰……孟主席：你对我应该有基本了解吧。”
孟建峰口吻有点缓和地说：“好我的兄长呢，我还以为你是想把我……”说到这里，孟建峰突然住嘴了。
孟建峰对送钱的事如此戒备是有原因的。他正如高山所分析的那样，很想再爬高一步。尽管他表面总是说自己已经胸无大志了，在这个闲职上干到退休算了，但实际上他却从没放弃过努力。就在这次去中央党校的学习中，他还有所动作。具体说，孟建峰仍然以岳高女婿的身份去岳高做地下工作时的一位老上级家里看望过几次。当然，岳虹父亲的这位上级早已过世了，但这老上级的儿子却是一个身居要职并炙手可热的人物。当年岳高发现癌症时，孟建峰陪岳父到北京看病，为了找专家，曾求助过这位老上级。当时这位老上级很热情，派自己的儿子帮孟建峰上下奔忙……那时他的儿子就已经显现出良好的政治前途了，所以这些年来孟建峰一直跟他有联系。孟建峰之所以能上到省政协副主席的位置，还是得了他的帮助才成功的。这人今年只有六十岁，一时半会还不会退下来。孟建峰就想通过他的进一步帮助，在下届调整班子时动一动自己的位置。要说这人还真不错，又将孟建峰引荐给其他有关的人。这次回来之前，他还安慰孟建峰，要他稍安勿躁，干好目前的工作，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说虽然他目前的职位不容易干出政绩，但毕竟算是副省级，这就给以后的平调和升迁奠定了基础。所以孟建峰很受鼓舞。不过孟建峰这些动作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包括高山这样的可靠朋友，甚至对岳虹都不能透露。
这次发现烟盒里的人民币，一时之间孟建峰真是想多了。他怀疑高山是试探自己，甚至可能是给自己挖陷阱……尽管多年来对高山是信任的，但官场啊，什么意外事不可能发生呢？所以，孟建峰很想搞清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猫腻。
孟建峰又问高山：“你真的不知道这里边是钱，那么，这烟是谁拿到你家的？”
高山苦笑着说：“唉，两会一开，就该动有些人的位置了，所以那天前前后后来了好几个人，我也不知道这是谁拿来的，我老婆都一股脑儿放在客厅的柜子里了。你知道，我向来不把个把条烟当成贿赂的物品……你那天来了，我就让老婆顺手给你拿了两条……”
孟建峰：“老兄啊，我可没别的意思啊，我是想要清正咱就清正到底，有一次不清正，整个儿名誉就都完了，以前大半辈子的清正都白搭了。再说，你也不能不防备，有的人也许会给咱下套子的。”
高山恼怒地说：“我回去让老婆回忆一下，看这是谁拿来的，哪怕是挨个儿查问，我也一定设法搞清楚，然后给他退回去。”
孟建峰：“悄悄儿调查吧，千万不要大张旗鼓地问，那样做是给自己制造麻烦。”
高山：“……好吧，我尽量注意……有结果我给你通报。”
孟建峰：“通报我干什么？问题不在我这，咱俩谁跟谁呀？这事儿要让别人知道了，还不该找你的麻烦了。”
高山拿着东西出去了，他的心里真是窝火透顶了。中午回家就将情况告诉了妻子，问她：“你收拾的时候没有记住这是谁拿来的？”
白大夫：“都是中华烟，我哪能记住这是谁拿来的？”
赵富来赵强盛办公室，问他：“大学住宅区的住户都搬进去了吧，反映咋样？”
赵强盛：“大部分都搬进去了，听说反映还不错。”
赵富说：“那就好，这是给大学高级知识分子们盖的住宅区，非常引人注意，好了确实能提高咱们公司的名誉，糟了也能很快影响咱们公司的形象，所以我一直操心着它，生怕那帮教授们住得不满意到社会上乱嚷嚷。”
赵强盛：“爸，这重要性我知道的，所以用料和施工都监督很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赵富不由自主地用手扶住额头。赵强盛：“爸爸：你怎么了？”
赵富：“没怎么，就是头晕。”
赵强盛：“爸爸：自从发现……发现这个病到现在，你感觉有多大的变化？”强盛说话时尽量避免着一些敏感词语，比如像脑瘤啊，癌症啊等等。
但赵富却是无所谓的样子，他说：“也没多大的变化，就是转身或者低头的时候，头晕得厉害一些。”
赵强盛松了一口气说：“爸爸：您还是多休息吧。”
赵富：“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饭照样能吃，工作照样能干……”
赵强盛：“爸爸：我知道你一向好强，可能对自己的病痛不敏感。”
赵富：“这样也好，等那一天实在不行了，跌倒就完蛋，我也少受些疼痛。”
有天晚饭后，白大夫问高山：“那几万块钱还没查出来是谁送的吗？”
高山：“没有啊，我把它先存到咱儿子签证专用的户头里了。”
白大夫：“那怎么行，一旦查出来是谁的，马上要还人家的。”
高山：“儿子签证用的保证金不是还差几万吗，先把这笔钱填进去，等我查出来这是谁送的时候，咱再从别处借点钱还他。”
白大夫：“你不是不愿借别人的吗，连我娘家的钱都不愿借，只怕人家托你办事。”
高山：“我想，到时候非借不可时，我就借岳虹的，她总不会借着几万块钱的债让我做为难的事情。”
白大夫：“孟建峰又问过这事吗？”
高山：“他过了春节又去中央党校接着学习了。到夏天才能回来。再说，他那人好聪明的，还能多次过问这种事情？那成了啥了，不成了催我坦白交代了吗？”
白大夫沉思着。高山问：“你在想什么？”
白大夫：“我在想，我们那位韩副院长近来对我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高山：“怎么不对劲？”
白大夫：“有一次他在办公室说，现在当官的都心重，几万块钱根本打不到眼睛里。还说，什么清正廉明，都是假的……给得少了都不行，更别说不给了。”
高山：“你当时在场？”
白大夫：“对呀，而且现在想起来，他当时好像还朝我看了一眼。”
高山：“哦！他这次没能当上正院长，主要是学历低，仅仅是本科毕业，而他的竞争对手虽然任副院长时间比他短几年，可人家是博士毕业。”
白大夫依旧在回味着：“而且，这段时间他见了我笑脸也没有了。你说那钱……是不是他送的呢？”
高山：“他？一个省级医院的副院长与正院长工资差不了多少啊，值得他给我送几万块钱？这几万块钱可是他一年多的工资呢？”
白大夫：“他认为值得啊，你想医院的设备了，药品了，采购的最后批准权不都在正院长手里吗，副院长有多大权力？这几万块钱跟那高额的回扣能相比吗？”
高山：“他妈的！怪不得现在老百姓骂我们当官的，咒我们当官的，有的官员也真不象话！”
白大夫：“看你，怎么暴粗口？”
高山：“我气的是，我和老孟这种人算是白白清廉了一辈子，你清廉也没人知道，没人承认啊。让老百姓看，可能我们没有一个是好人。”
白大夫：“那倒不至于，老百姓也知道并不是所有干部都贪污腐败。你到底层去听一听，发牢骚咒骂的人是有不少，但说上层领导好话的人也还是不少的。”
高山：“不说这些了，我还是找韩院长谈一下，打探一下……顺便也向他解释一下正院长的事。”说着，他拿起了电话。
一家茶座里，高山穿过前厅走进一个小小的雅座间里，已经等在那里的韩副院长急忙站起来打招呼说：“高部长最近忙吗？”
高山坐下说：“从来都闲不了。”
韩副院长：“也是，在您这个位置上，那能闲得了呢。”说完，他低头不再说话。
高山笑着问：“这次竞争正职不顺利是不是有点怨我呀？”
韩副院长：“不，没有……我那能怨您呢？只怪我自己条件不硬。”
高山：“这次研究时对学历比较重视，那一位是博士，所以……”
韩副院长勉强笑了一下说：“哦，没什么。”便又低头不语了。
高山半开玩笑地试探说：“韩副院长：谢谢你送给我的烟……”说着，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韩副院长抬头看了一眼高山，又忙低头躲开了高山的目光说：“哦，没什么，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让你见笑了。”说完他又不做声了。
高山：“您怎么不高兴，莫非嫌我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看我给你带回礼了。”说着，高山从自己的随身提包中拿出两瓶五粮液酒。
韩副院长：“不，不，我那能担当得起你的回礼，你这是寒碜我吧。”
高山：“这五粮液可是“真的”，不会有一点假。你就拿回去喝吧。”
韩副院长迟疑地看着高山，不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山：“不信你摸摸。”
韩副院长：“假烟能摸出来，假酒也能摸出来吗，恐怕只能闻出来吧。”
高山：“是吗，你摸过假中华烟的盒子吗？它的手感跟真的中华烟有什么不同？”
韩副院长张口结舌：“我……我没摸过……”
高山：“你怎么了？”
韩副院长：“我……我给您的烟，您摸了没有？”
高山：“我从来不摸的，有的我拆开自己抽了，有的我拆都不拆就随手就给了别人。”
韩副院长：“糟糕！”
高山：“怎么了？”
韩副院长：“我……我那烟盒里不是真烟……”
高山：“是吗？你呀老韩，怎么干这种事情？我哪知道你那是假烟啊，几分钟后就随手将它给了一个朋友，这可糟了，还不让那位朋友把我骂死了？
韩副院长：“啊？给别人了？”
高山看见韩副院长头上的汗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就故意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了，我舍得你舍不得吗？”
韩副院长：“糟了，那里边是……是我给您的一点敬意，您把它转送人了？”
高山盯着韩院长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哼，幸亏我把它给了一个自己人，人家发现后给我退回来了。”
韩副院长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孟建峰说：“老兄，你这是具体的指导我，还是怕我资金不足而资助我？或者是别的什么意思，什么打算？”
孟建峰说这话是有前因的，这源于他俩曾经的一次谈话。
自从孟建峰进了四套班子以来，高山便很少像原来那样以兄长的身份跟孟建峰说话，而是对他像对上级一样尊重。因为高山感觉孟建峰这人太重视仕途了。为了向上攀升，他一直在努力塑造自己的清廉形象。真是恨不得让自己变成清教徒，不沾染世间的任何浊事。人常说有志者事竟成。他这样用心思，又比自己小几岁，有年龄优势，还比自己多一张硕士文凭，所以他完全有可能再上一步，成为自己真正的上级。
当然，孟建峰此人没害人之心，跟自己关系又好，他上去总比别人上去强得多。所以高山有时又替孟建峰着急。他曾提醒孟建峰说，你做到自己清正廉洁，这只是打了一半基础，另一半就是，你还必须用不那么清正的手段去上边活动活动……该出血时就得出血。记得当时孟建峰正色回答说，老兄你说什么话，我怎能干这事儿？再说，我一辈子的工资不吃不喝都送上去，也不够人家撇一眼的……孟建峰还说，我就不信这共产党的天下就没有一个人的升迁是干净的？你怎么样我不全知道，我可是从没给任何人送过钱财和贵重礼品。
高山算是自讨无趣，事后他很后悔，还怕孟建峰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误以为自己是在试探他，或者有别的什么目的，所以从此再也不说这方面的话题了。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高山怕孟建峰把这事儿想歪了，更是急忙辩解说：“我真的不知道烟盒里装的是这东西，我说谎就让天打五雷轰……孟主席：你对我应该有基本了解吧。”
孟建峰口吻有点缓和地说：“好我的兄长呢，我还以为你是想把我……”说到这里，孟建峰突然住嘴了。
孟建峰对送钱的事如此戒备是有原因的。他正如高山所分析的那样，很想再爬高一步。尽管他表面总是说自己已经胸无大志了，在这个闲职上干到退休算了，但实际上他却从没放弃过努力。就在这次去中央党校的学习中，他还有所动作。具体说，孟建峰仍然以岳高女婿的身份去岳高做地下工作时的一位老上级家里看望过几次。当然，岳虹父亲的这位上级早已过世了，但这老上级的儿子却是一个身居要职并炙手可热的人物。当年岳高发现癌症时，孟建峰陪岳父到北京看病，为了找专家，曾求助过这位老上级。当时这位老上级很热情，派自己的儿子帮孟建峰上下奔忙……那时他的儿子就已经显现出良好的政治前途了，所以这些年来孟建峰一直跟他有联系。孟建峰之所以能上到省政协副主席的位置，还是得了他的帮助才成功的。这人今年只有六十岁，一时半会还不会退下来。孟建峰就想通过他的进一步帮助，在下届调整班子时动一动自己的位置。要说这人还真不错，又将孟建峰引荐给其他有关的人。这次回来之前，他还安慰孟建峰，要他稍安勿躁，干好目前的工作，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说虽然他目前的职位不容易干出政绩，但毕竟算是副省级，这就给以后的平调和升迁奠定了基础。所以孟建峰很受鼓舞。不过孟建峰这些动作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包括高山这样的可靠朋友，甚至对岳虹都不能透露。
这次发现烟盒里的人民币，一时之间孟建峰真是想多了。他怀疑高山是试探自己，甚至可能是给自己挖陷阱……尽管多年来对高山是信任的，但官场啊，什么意外事不可能发生呢？所以，孟建峰很想搞清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猫腻。
孟建峰又问高山：“你真的不知道这里边是钱，那么，这烟是谁拿到你家的？”
高山苦笑着说：“唉，两会一开，就该动有些人的位置了，所以那天前前后后来了好几个人，我也不知道这是谁拿来的，我老婆都一股脑儿放在客厅的柜子里了。你知道，我向来不把个把条烟当成贿赂的物品……你那天来了，我就让老婆顺手给你拿了两条……”
孟建峰：“老兄啊，我可没别的意思啊，我是想要清正咱就清正到底，有一次不清正，整个儿名誉就都完了，以前大半辈子的清正都白搭了。再说，你也不能不防备，有的人也许会给咱下套子的。”
高山恼怒地说：“我回去让老婆回忆一下，看这是谁拿来的，哪怕是挨个儿查问，我也一定设法搞清楚，然后给他退回去。”
孟建峰：“悄悄儿调查吧，千万不要大张旗鼓地问，那样做是给自己制造麻烦。”
高山：“……好吧，我尽量注意……有结果我给你通报。”
孟建峰：“通报我干什么？问题不在我这，咱俩谁跟谁呀？这事儿要让别人知道了，还不该找你的麻烦了。”
高山拿着东西出去了，他的心里真是窝火透顶了。中午回家就将情况告诉了妻子，问她：“你收拾的时候没有记住这是谁拿来的？”
白大夫：“都是中华烟，我哪能记住这是谁拿来的？”
赵富来赵强盛办公室，问他：“大学住宅区的住户都搬进去了吧，反映咋样？”
赵强盛：“大部分都搬进去了，听说反映还不错。”
赵富说：“那就好，这是给大学高级知识分子们盖的住宅区，非常引人注意，好了确实能提高咱们公司的名誉，糟了也能很快影响咱们公司的形象，所以我一直操心着它，生怕那帮教授们住得不满意到社会上乱嚷嚷。”
赵强盛：“爸，这重要性我知道的，所以用料和施工都监督很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赵富不由自主地用手扶住额头。赵强盛：“爸爸：你怎么了？”
赵富：“没怎么，就是头晕。”
赵强盛：“爸爸：自从发现……发现这个病到现在，你感觉有多大的变化？”强盛说话时尽量避免着一些敏感词语，比如像脑瘤啊，癌症啊等等。
但赵富却是无所谓的样子，他说：“也没多大的变化，就是转身或者低头的时候，头晕得厉害一些。”
赵强盛松了一口气说：“爸爸：您还是多休息吧。”
赵富：“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饭照样能吃，工作照样能干……”
赵强盛：“爸爸：我知道你一向好强，可能对自己的病痛不敏感。”
赵富：“这样也好，等那一天实在不行了，跌倒就完蛋，我也少受些疼痛。”
有天晚饭后，白大夫问高山：“那几万块钱还没查出来是谁送的吗？”
高山：“没有啊，我把它先存到咱儿子签证专用的户头里了。”
白大夫：“那怎么行，一旦查出来是谁的，马上要还人家的。”
高山：“儿子签证用的保证金不是还差几万吗，先把这笔钱填进去，等我查出来这是谁送的时候，咱再从别处借点钱还他。”
白大夫：“你不是不愿借别人的吗，连我娘家的钱都不愿借，只怕人家托你办事。”
高山：“我想，到时候非借不可时，我就借岳虹的，她总不会借着几万块钱的债让我做为难的事情。”
白大夫：“孟建峰又问过这事吗？”
高山：“他过了春节又去中央党校接着学习了。到夏天才能回来。再说，他那人好聪明的，还能多次过问这种事情？那成了啥了，不成了催我坦白交代了吗？”
白大夫沉思着。高山问：“你在想什么？”
白大夫：“我在想，我们那位韩副院长近来对我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高山：“怎么不对劲？”
白大夫：“有一次他在办公室说，现在当官的都心重，几万块钱根本打不到眼睛里。还说，什么清正廉明，都是假的……给得少了都不行，更别说不给了。”
高山：“你当时在场？”
白大夫：“对呀，而且现在想起来，他当时好像还朝我看了一眼。”
高山：“哦！他这次没能当上正院长，主要是学历低，仅仅是本科毕业，而他的竞争对手虽然任副院长时间比他短几年，可人家是博士毕业。”
白大夫依旧在回味着：“而且，这段时间他见了我笑脸也没有了。你说那钱……是不是他送的呢？”
高山：“他？一个省级医院的副院长与正院长工资差不了多少啊，值得他给我送几万块钱？这几万块钱可是他一年多的工资呢？”
白大夫：“他认为值得啊，你想医院的设备了，药品了，采购的最后批准权不都在正院长手里吗，副院长有多大权力？这几万块钱跟那高额的回扣能相比吗？”
高山：“他妈的！怪不得现在老百姓骂我们当官的，咒我们当官的，有的官员也真不象话！”
白大夫：“看你，怎么暴粗口？”
高山：“我气的是，我和老孟这种人算是白白清廉了一辈子，你清廉也没人知道，没人承认啊。让老百姓看，可能我们没有一个是好人。”
白大夫：“那倒不至于，老百姓也知道并不是所有干部都贪污腐败。你到底层去听一听，发牢骚咒骂的人是有不少，但说上层领导好话的人也还是不少的。”
高山：“不说这些了，我还是找韩院长谈一下，打探一下……顺便也向他解释一下正院长的事。”说着，他拿起了电话。
一家茶座里，高山穿过前厅走进一个小小的雅座间里，已经等在那里的韩副院长急忙站起来打招呼说：“高部长最近忙吗？”
高山坐下说：“从来都闲不了。”
韩副院长：“也是，在您这个位置上，那能闲得了呢。”说完，他低头不再说话。
高山笑着问：“这次竞争正职不顺利是不是有点怨我呀？”
韩副院长：“不，没有……我那能怨您呢？只怪我自己条件不硬。”
高山：“这次研究时对学历比较重视，那一位是博士，所以……”
韩副院长勉强笑了一下说：“哦，没什么。”便又低头不语了。
高山半开玩笑地试探说：“韩副院长：谢谢你送给我的烟……”说着，他目不转睛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韩副院长抬头看了一眼高山，又忙低头躲开了高山的目光说：“哦，没什么，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让你见笑了。”说完他又不做声了。
高山：“您怎么不高兴，莫非嫌我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看我给你带回礼了。”说着，高山从自己的随身提包中拿出两瓶五粮液酒。
韩副院长：“不，不，我那能担当得起你的回礼，你这是寒碜我吧。”
高山：“这五粮液可是“真的”，不会有一点假。你就拿回去喝吧。”
韩副院长迟疑地看着高山，不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山：“不信你摸摸。”
韩副院长：“假烟能摸出来，假酒也能摸出来吗，恐怕只能闻出来吧。”
高山：“是吗，你摸过假中华烟的盒子吗？它的手感跟真的中华烟有什么不同？”
韩副院长张口结舌：“我……我没摸过……”
高山：“你怎么了？”
韩副院长：“我……我给您的烟，您摸了没有？”
高山：“我从来不摸的，有的我拆开自己抽了，有的我拆都不拆就随手就给了别人。”
韩副院长：“糟糕！”
高山：“怎么了？”
韩副院长：“我……我那烟盒里不是真烟……”
高山：“是吗？你呀老韩，怎么干这种事情？我哪知道你那是假烟啊，几分钟后就随手将它给了一个朋友，这可糟了，还不让那位朋友把我骂死了？
韩副院长：“啊？给别人了？”
高山看见韩副院长头上的汗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就故意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了，我舍得你舍不得吗？”
韩副院长：“糟了，那里边是……是我给您的一点敬意，您把它转送人了？”
高山盯着韩院长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哼，幸亏我把它给了一个自己人，人家发现后给我退回来了。”
韩副院长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