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岳虹一上班就对小婉说:“小婉:我跟你谈点事儿。我本来想等你把助手带出来以后再调整你的工作,但现在看来要提前实施我的方案了。”
小婉:“岳总:您到底要调整我去做什么工作啊?”
岳虹:“我要你做美容店里的经理。”
小婉:“咱们店里有必要设经理吗?不是有店长吗?”
岳虹:“哦,店长要走了,她要独立开店了,所以我选中你来接这个班。再说,我还想扩大经营呢。”
小婉:“扩大经营好啊,可是岳总,我一个残疾人,能担起店里这副担子么?”
岳虹:“管理靠的是思想和头脑,不是靠体力,更不是要你去跑腿,有什么但不起来的。”
小婉:“话虽这么说,可我毕竟活动不便,万一需要到外边联系点什么,或者是有什么经济纠纷啊,需要到有关机构活动应对啊等等,我怕承担不了……那不白白担了经理的虚名么?到时候别人会很不服气的。”
岳虹:“你把店里的工作管好就行了,外面也没什么事儿,万一有事还有我呢。就凭你前两天处理那件事的表现来看,这店里没有比你更合适的经理候选者。”
小婉:“岳总:你这么信任我,我愿意试一试,但你可要随时做好换将的准备哦。我也许会搞砸的。”
岳虹:“我相信我的眼睛,你知道我带出去多少学生,每一届都要任命和培养班干部,这么多年来,我觉得自己看人还是有点准头的。从你第一次来我的店里工作时,我就觉得你是很靠得住的年轻人,所以非常喜欢你。”
小婉:“我知道您看人是有准头的,不过我……但愿我不要成为你看错了的一个。”
岳虹:“我相信不会错的,从明天起,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用心去做就行了。”
小婉:“我会尽最大努力的。”
岳虹:“我可能要去一趟美国,这两天就去北京办签证,如果一切顺利,大约十多天之内就要动身。
小婉:“哦,想女儿了,要去看她?”
岳虹:“是啊,她前脚走,我后脚就想了。昨天她又打电话说她的男朋友已经正式向她求婚了,所以她想在美国举行婚礼,邀请我和她爸爸去参加。她爸爸正在中央党校学习,那就只能是我一个人去了。”
小婉:“哦,那好啊,不过,云云不是还没毕业吗,怎么要结婚?”
岳虹:“是啊,我也想让她毕业后再结婚,但据说她男朋友已经找到了工作,只等毕业论文答辩通过后就可以上班了,所以他认为现在可以结婚。婚后他工作,云云接着读自己的学位。唉,云云这孩子,考虑问题总是空想化,对困难估计不足。她要有你这样成熟就好了。”
小婉:“其实岳总您对云云要求标准太高了,所以总不满足。要让我妈说的話,我压根儿就比不上你家云云。我连重点大学都没考上,只上了一般的大学,还学的是这种不入流的专业。用我爸爸的说法,职高毕业就能干这行,甚至初中毕业的都能干得了。”
岳虹笑了:“要干得出色,哪一行都不容易,同时哪一行都能成就一些出类拔萃的人。”
小婉:“您就放心去吧,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搞好经营。”
岳虹:“云云的导师上次跟我女儿一起来中国,我接待过他,并陪他到几个地方去旅游过,这次他也邀请我在圣诞节前去美国玩几天。我想就趁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吧,释放一下身上的压力。我走后,店里就偏劳你了。万一有你遇到什么大的困难,可以找你婆婆请教解决的办法,你婆婆办事还是很老道干练的,我很放心她。”
岳虹乘坐的飞机终于降落到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了。她穿着白色羊绒大衣,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眼前看到一切都那么陌生又那么新奇。她举目四望,搜寻着云云的身影,心里有点局促不安。而其他旅客们却都镇定自信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一时间,岳虹感到有点无助。突然她的胳膊被人拉住了,扭头一看,云云不知啥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自己身边了。岳虹便说:“哎呀云云,你吓我一跳。”
云云调皮地说:“妈妈:我老远就看见你在东张西望。”
岳虹:“那你怎么悄没声儿地就站在这里了?”
云云调皮地说:“妈妈,你以为这是中国啊,可以老远大声地喊你。我是悄悄从侧面包抄过来的。”
岳虹笑了,说:“怎么,我一下飞机,在行为举止方面就得接受你的指导啊?”
云云不回答,只是笑着指给妈妈看,原来杰克和孙嘉伟正从几米之外朝这里走来。
岳虹迎上去说:“孙教授,怎么把您也惊动了呢,就让两个孩子来接就行了嘛。”
孙嘉伟:“能亲自来接你,我很高兴。”
孙嘉伟带他们到了一家中餐馆。饭后孙嘉伟先告辞,杰克开车送岳虹去住处。
车子驶过几条大街后就拐进了一条林荫小道,到了一幢红色小楼前,杰克停车下来,打开后面的车门,朝岳虹和云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对云云说:“云云陪你妈妈先去休息,我明天来接你们出去。”
云云拿钥匙打开这座红色小楼的房门,最先映入岳虹眼帘的是一幅木制楼梯,地板上和楼梯上都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岳虹在云云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客厅里,只见这里也铺着厚厚的灰色地毯。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大茶几,一个三人沙发和两个双人沙发在茶几周围成半包围状态。三人沙发对面的墙上有一台超薄的壁挂式电视机。
云云说:“妈妈:你先坐下,我给你把箱子拿到卧室去。”
岳虹脱下大衣放在沙发上,但是她没有坐,而是跟着云云进到里边的一间屋子里。这间屋里有一张双人床,还有床头柜等简单的家具。
岳虹问:“这是谁的房子?没有其他人住吗?”
云云:“租来的房子,暂时没人跟我们合住。”
岳虹:“你为我的到来租这么大的房子?那得多少租金?”
云云:“租金不贵,一个月一千五美金,算是象征性的房租吧。按市场价这两层楼房每月能收三千多块租金呢。”
岳虹:“谁肯用这么便宜的价格租给你,再说,你一个月就挣两千美金的助研金,交一千五房租,其他开销怎么办呢?”
云云:“妈妈:这是杰克父亲的房产,租给我和杰克当婚房的。杰克上班后我们能付得起这房租的。再说,我们打算把楼下转租出去,还能帮我们解决一部分租金。”
岳虹:“父亲租房给儿子?”
云云:“对啊,美国人就这样,像杰克他爸妈这样的父母就算不错了,还给我们折半算租金,有的父母连折扣都不肯给的。”
岳虹苦笑着摇摇头说:“真是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啊。我想,这房子迟早不是要留给儿子么,干嘛现在还跟儿子要租金?他父母又不缺这一千多块钱。”
云云:“这里亲父子也明算账,这叫培养儿子的责任心。让他知道事事都不能一味地依赖别人,只能靠自己的奋斗。
岳虹:“你该不会是贪图他家的房子才嫁给他的吧?”
云云:“那当然不是啦,杰克人很不错,你不是看见了么?即便他有一个贫穷的家庭,我也照样爱他。”
岳虹:“不贪图钱财是对的,但也不要过分说大话啊。如果他家真的很穷,要靠他一个人来养活全家,你难道也准备跟他一起受穷?”
云云:“妈妈:即便他家里真的很穷,那也要靠国家去解决他家其他人的吃饭问题,他们国家在这方面是有一套成熟的福利制度的,不会让做儿子勒紧自己的脖子,去养他的父母和弟妹。”
岳虹苦笑笑说:“我平时也知道这方面的常识,但是真正面对时,还是觉得不好理解。”
云云:“我现在已经接受了美国文化,这些我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岳虹:“云云:我还有一点很不理解,你们为什么非要这时候结婚,等你博士毕业再结婚不行吗?”
云云:“为什么要放过这大好的时光去等待那漫长的几年呢?再说了,即便我愿意等,杰克他不可能一直不结婚等着我啊。”说着,云云恶心欲吐,她急忙走到卫生间去了。
岳虹用疑惑的眼神追随着云云的背影。云云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妈妈在注视自己,云云的目光是躲躲闪闪的。岳虹直视着云云问道:“云云:你不舒服吗?看过医生没有?”
云云:“妈妈……”
岳虹:“你怎么了?”
云云:“妈妈:我……我怀孕了。”
岳虹颓然坐下。她有点气急败坏地问:“这是真的?就为了这个,你们赶着结婚?”
云云:“妈妈:不是因为怀孕才要结婚,而是因为要结婚所以没有防范怀孕问题。”
岳虹:“我不听你说这些,你这样未婚先孕,让我和你爸爸怎么接受?”
云云:“妈妈:你怎么还用过去的观念要求我们,在这里未婚先孕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岳虹:“难道是光荣的,应该提倡的,应该祝贺的?”
云云:“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本来也是想等毕业后再怀孕的,谁知道……”
岳虹:“你给我说清楚,现在怎么办,这学业你和能完成吗?”
云云:“只能先休学,等孩子出生长到一两岁时,我再接着完成学业。”
岳虹:“你……这怀孕需要一年,孩子长到一两岁断奶,加起来要到两三年后才能再次入学读书?这两三年就这样白白浪费过去?何况到时候有可能还不止耽误两三年。”
云云:“妈妈,这不是浪费,这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它只是早来了几年而已。”
岳虹:“云云: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前途啊?我这辈子……我这辈子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却干出这种事情?你白白从中国最好的大学里毕业,你白白来到美国读了研究生,现在眼看要半途而废了,你让我怎么接受这一切啊!”说着她哭了。
云云惊吓而困惑地看着妈妈,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