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宝桢诛杀慈禧宠宦安德海

来源: mp4 2010-09-11 22:48:25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3699 bytes)
本文内容已被 [ mp4 ] 在 2010-09-17 06:34:53 编辑过。如有问题,请报告版主或论坛管理删除.
丁宝桢诛杀慈禧宠宦安德海
   

    清末一代名臣、山东巡抚丁宝桢诛杀慈禧宠宦安德海的故事,虽流传甚广,但知道其中内幕和具体细节的人,恐怕就不多了,作者最近在事发地山东济南和泰安等地广泛收集有关资料,撰写了此文。

    清朝同治八年(1869年)七月初,安德海的两艘太平船沿京杭大运河扬帆南下,一路上以钦差大臣身份出现,沿途一些趋炎附势的地方官争先恐后前去逢迎巴结,讨好安德海一伙。安德海趁机大敲竹杠,中饱私囊。

    七月二十日,太平船驶入山东境内,抵鲁北古城德州,安德海令船靠岸,说明天是他生日,要在船上庆寿,差人们就忙了起来。次日挂起了他从宫中带出来的龙袍,船舱中并排放两把太师椅,一把摆着龙袍和翡翠朝珠一挂,一把坐着安德海。船上娈男妙女都给他磕头拜寿。尔后,浓妆艳抹的女戏子给安德海演了“八音联欢”,十分热闹。运河两岸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河堤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两道人墙。只见此船头插一面三角形、镶牙边的旗子,旗中绘有一太阳,太阳中间一只三足乌鸦。船两旁挂两面大旗,一面写着“奉旨钦差”,另一面是“采办龙袍”,还有迎风招展的龙凤彩旗多面。安德海大开酒宴,过了有生以来最得意的一个生日。

    安德海在德州停船庆寿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时轰动德州城。德州知州叫赵新,字晴岚,天津人,咸丰癸卯举人,曾任长清县知县,政绩显著,同治四年调补德州知州。

    钦差过境怎没接到“明降谕旨”呢(清朝派遣大臣出京,军机处外发公文,沿途地方官员按礼迎送)?差人下船买东西也没出示“勘合”(清朝奉命出京兵员由兵部签发身份证件,途经各地,不需花钱买东西,可凭证取得地方官府供应的物资)。赵新心中十分纳闷,便带上差人来到城西侧的堤岸察看,见船已出了德州地界,赵新便返回州衙。

    赵新召集幕僚商议,问众人那日中三足乌鸦小旗是何意。幕僚们回答不出来。赵知州说典故出自《史记》的《司马传》。文曰:“幸有三足乌为之使。”安德海挂此旗的意思是暗示人们他是奉西太后的懿旨。赵新随后带两名心腹随从,主仆三人骑快马直奔济南,到山东巡抚衙门(该衙门是明洪武年间齐王府)递上了手本,通报德州知州有要事拜见抚台大人。山东巡抚丁宝桢就把赵新让到西花厅叙谈。

    丁宝桢(1820—1886),贵州平远州(今织金)人,字雅璜,咸丰进士,1867年升山东巡抚,是一位刚正激烈、一清如水、铁面无私、不喜趋奉的好官。他对安德海凭西太后之宠,种种不法,早已心中不满。接到德州知州赵新的禀报后,便立召抚院幕僚商议,决定一面拟密折,以六百里加急送往北京;一面动用紧急公文,派快马分别下令东昌(今聊城)知府程绳武,驻东昌总兵王心安,济宁知州王锡麟,泰安知县何毓福及沿河各县,对安德海一伙跟踪准备缉拿。

    此时,安德海船已行至临清,因河水浅无法前行,他便让人雇用20余辆大车,浩浩荡荡沿大道到了聊城。后又折道东行,直奔泰安,夜宿义兴客栈。

    聊城知府程绳武、总兵王心安来到泰安县知县何毓福府上,商量怎样捉拿安德海一伙。泰安知县何毓福,字松亭,汉军镶红旗人。他在京内任监察御史时,曾因参奏安德海而被安陷害入狱。后因证据不足,又因何的母亲是同治的乳娘,才得以释放,贬为泰安七品县令。何知县是跛脚,据说是当时受刑所致,所以何毓福痛恨安德海。他安排泰安参将姚绍修,率领泰安营士兵,把义兴客栈包围起来。何知县同守备刘英魁带领马快、东西两班和补班(外班)冲进客店,很快就把安德海随员逮了,结果不见安德海,何知县和守备刘英魁命士兵严加搜查。

    店内灯笼火把一片通明,屋内外、厕所、马棚全搜遍了,还是没有。何知县又命士兵屋内院内仔细搜查,最后终于在院内水井中发现了他。原来他听到动静,见事不妙,自己便带着部分从皇宫盗出来和沿途搜刮来的金、银、珠宝等,进后院把它藏进水井里。士兵发现后,很快把他捉住。何毓福命人将井里藏的东西打捞上来,连人带东西连夜解省。王总兵等带骑兵夹车护卫,天明抵达济南,安德海被押交抚院。丁宝桢命抚标中军绪承参将、臬司潘蔚,把安德海寄押在历城监狱。

安德海是慈禧手下红得发紫的一个权监,何以被山东巡抚丁宝桢在济南捉住?事情总是有前因后果的。究其原因可归结为四个方面:一是安德海为讨好慈禧伤人太众。二是受宠忘形有恃无恐。有一次,山东巡抚丁宝桢叩见慈禧太后,不慎顶戴失落。那时服装不整或佩戴有缺,为之不仪,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当时,慈禧并没吭声怪罪。安德海却站在一旁,装腔作势地大声说:“丁宝桢,你好大胆,竟敢在老佛爷面前失仪,你还要脑袋不?”丁宝桢赶紧捡冠准备戴上时,安德海走近脚一抬把丁宝桢的顶戴踢滚到一旁。三是权欲熏心利令智昏。四是最要命的一点。他在慈禧太后面前得宠后,连同治也不放在眼里,表现十分傲慢,处处事事找小皇上的茬,因此载淳恨透了安德海。载淳还在当大阿哥时,就曾因安德海插话接舌,当着慈禧的面大发雷霆,让安德海掌嘴一百。慈禧虽然不大高兴,但为了维护皇子的尊严,也未加阻挡。咸丰死后,6岁的载淳就问:“我当皇上,能说杀谁就杀谁吗?”贴身太监问要杀谁,载淳在其手上写了“小安子”。

    时机终于来了。同治得知安德海想出京为他置办龙袍,于是灵机一动,来了个“我不管那闲事”。这时宫廷上下都知安德海是要找死,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劝阻。

    安德海离京,载淳立即到长春宫绥寿殿去找慈安太后商量。慈安早知载淳有除掉安德海之意,同时也认为安的确是一大祸害,如不除掉后患无穷。但如何除掉他,确实费了一番心计:安德海离京期间,必有折子奏来,只要慈禧不知,事情就好办。于是慈安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以慈禧近日身体欠佳为由,建议让皇帝看奏折,学习处理政事。慈禧也同意,就传懿旨:内奏处的黄匣子先送给皇帝,让皇帝每天下了书房到自己的翊坤宫看奏折。这样一来,就有了剪除安德海的良机。

    八月初五夜,丁宝桢亲审安德海。开始安德海傲然兀立,满不在乎不开口。丁便大声喝问:“安德海就是你吗?”安德海说:“丁宝桢,你连安老爷都不认得,做什么混账抚台?”这时,王心安伸手在安德海头上使劲一按,来了个“泰山压顶”。安德海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才说是奉西太后懿旨出京。可地方既没见到明发上谕,安德海手中又没有奉准出京的勘合,当然丁宝桢不认可。安德海恼羞成怒,轻蔑地冷笑道:“丁大人,你想把我怎样?难道还要杀我不成?”丁宝桢厉声斥道:“你携带妇女,擅用龙凤旗,还有小旗子上那玩意儿;你一路招摇,惊扰地方,不要说是假冒钦差,就算果有其事,凌迟处死,亦不为过。”安德海这才软下来,求丁大人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丁宝桢为稳妥起见,先把安德海等人押历城县,并马上修书一封奏明皇上,等候朝旨。

    载淳终于盼来了丁宝桢关于安德海的折子。他瞒着慈禧立即召见了恭亲王奕和内务府大臣明善及其他有关大臣,决定让恭亲王马上赶到军机处,命军机大臣宝望执笔拟密旨,将安德海就地正法。旨曰:“览奏曷胜骇异,该太监擅离远出,并有种种不法情事,若不从严惩处,何以肃宫禁而儆效尤,著丁宝桢速派干员于所属地方将该蓝翎安姓太监严密查拿。令随从人等,指证确实。毋庸审问,即行就地正法,不准任其狡饰。如该太监闻讯折回直境,或潜往河南、江苏等地,即著曾国藩等饬属一体拿来正法。其随从人等,有迹近匪类者,并著严拿,分别惩办,毋庸再行请旨。倘有疏纵,唯该督抚是问。将此由六百里各谕令知之。钦此。”载淳安排好一切,怕皇额娘闻讯生出变故,特别叮嘱,廷寄明天晚上一定得递到。兵部驿使接旨后,以六百里加急递往山东。

    却说泰安在捉拿安德海时,因有几个随从上街玩耍,漏网后连夜跑回北京,后由李莲英将情况禀告了慈禧。所以,皇上的圣旨未到,慈禧太后的懿旨就先到了济南。何毓福等人建议丁抚台接旨不开读,因为内容一定是赦安德海,如不遵照执行,便有欺君之罪;如开读,放回了安德海等于放虎归山,将来我们谁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按规定办没错,太后的懿旨应隆重开读,先供奉起来,建皇亭接懿旨才行。于是,在院东建皇亭。以争取时间等候皇上圣旨的到来。

    慈禧得知安德海泰安被捉和他家被抄的消息后,非常生气,派人召见皇帝。慈禧得知是乘她有病而发难,怒不可遏。皇帝同治虽心中十分紧张和害怕,却强自镇静,从容地说:“安德海在外边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丁宝桢上了折子,怕皇额娘气得病更重了,不敢让皇额娘知道。”慈禧看了折子,问清了“日中三足乌”的意思,更加生气,便问明如何处置。当她得知要就地正法,觉得惋惜心疼。心想,反正我的懿旨比皇上下得早,也许能保他一命,所以,慈禧就没有再追究。第二天晚上,廷寄到了正在焦灼等待的丁宝桢手中。丁宝桢命臬司潘蔚立即批了斩标,由抚标中军绪承监斩。历城知县即刻命人到狱中将安德海提到巡抚衙门,验明正身,几个戈什哈(满语亲兵)架着被绑的安德海来到西刑场。这时号筒吹响,刽子手大刀一挥,安德海这颗罪恶累累的脑袋便滚落在地上。

    事后,慈禧考虑反正安德海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活。建皇亭接懿旨形式是尊重她;安德海出京犯了大清律,一路僭越无度罪不可赦;丁、何等人奉旨杀安德海名正言顺。不能为了一个奴才,怪罪皇上和大臣。心中虽有不满,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所以再也没有过问。丁宝桢、何毓福等官员杀安为民除害,朝野赞许,闻名于世。


巡抚诛阉官

清同治七年七月末,山东大汶河,两艘大型太平船顺流而下。船彩绸缤纷,旗蔽;船桅杆,迎风飘着一面杏黄大旗,展开的旗面,一轮红辉煌灿烂。一只三脚乌鸦,在太中间伸颈展翅,跃跃飞。船舷了各彩旗,不是画龙,就是绘凤。中舱里面,乐音不息,舞姬翩跹。在一片鼓乐丝竹声中,两个绝红衣少女从舱中搀出一个来。此三四十岁年纪,生得面白唇红,颧平额广,脸光溜溜的,没有一根须,相貌异常漂亮。他穿件玄绸缎背心,有精工绣的龙团,鲜明无匹;瓜皮帽缀着一粒光芒四射的明珠,只是说话的声音尖声尖,活脱脱一副女的音容相貌。他就是紫城中赫赫有名的太监总管安德海。
清朝祖制,太监离都一步,立杀无赦,那安德海为啥会威风凛凛地乘船入鲁呢?事还须慢慢从道来。
马,安监权势重
不自量,奴才欺主
话说同治皇帝自五岁登极以来,因年纪幼小,临朝之时全凭两宫太后理事,历史做“垂帘听政”。两宫太后中,东太后慈安沉静,不愿多管政事,唯独西太后慈禧极喜专权,凡是召对大臣官员或筹画方略,都是由她做主,实际已为朝廷的太皇。西太后慈禧自听政以来,诸事顺手,平定了捻军,剿灭了回,暂时压住了民的抗。朝政一旦清闲,就免不了居安思逸,觅乐寻欢,偏那太监总管安德海极善马,了解慈禧最听戏,就投其所好,索在西苑中造了一座戏园,招募梨园子弟,整排练。戏装不甚华美,便将库中所存的贡缎,裁做戏衣。演时,那些戏子见太后亲临观看,个个卖弄手段,跳来舞去,燕语莺声,把那慈禧看得眼花缭、喜不自。有时看得兴起,便亲自穿戏装,也台比划一番,算作闲游消遣。安德海则夕相伴,形影不离,深得西太后欢心。西太后因他侍奉有功,更兼物长得俊俏,对他异常宠幸,有时竟把御用的龙衣及如意赏赐给他,使他权势盛,越发有恃无恐,宫中称他为小安子,除两宫太后外,要算小字子吃香;王公大臣要走西太后的门路,首先要用巨金买通小安子,然后方能把话传得进去。
俗话说,小得志,不可一世。那安德海仗着西太后的势力,经常作威作福,压迫一班王公大臣,连皇叔恭亲王奕?,也要受他的。有一天,恭亲王为江南的军务,进宫去见慈禧,在西宫门,恰巧遇见安德海也进西宫去。安德海明明看见恭王,也不前招呼请安,竟然大模大样地傲然而入。恭王顿时大怒,待要赶进去教训他,却被守宫太监挡住,说太后有事暂不传见,恭王无法,只得忍吞声,在门外候着,哪知等到天晚,尚不见传呼,把个恭王得七窍生烟、跳如雷,怒冲冲地去见醇亲王,说道:“安德海这奴才如此无,俺非杀了他不可!”原来不是慈禧不愿见恭王,而是安德海故意搞鬼,不太监通报,有意捉弄他的。
恭亲王是东太后慈安的亲信大臣,他见安德海如此跋扈,已是怀恨在心。至此以后,每逢慈安召见,他便奏称安德海如何贪赃枉法。越份专权。那安德海却睡在梦中,依旧洋洋自得,不知道自己的飞扬跋扈已经埋下了祸根。
却说同治帝载淳,年已十二,他行风流,不喜羁绊。虽然有倭仁、徐桐等每在弘德殿授读,但教授皇帝比不得民间的私塾学堂,先生可以任恫吓、鞭打敲,只能由他随心所。高兴的时候,读它个一二小时,不耐烦的时候,干脆面也不照,与那亲王子弟击球踢毽、跑冰滑船;或令随太监引出宫,游玩都市,微服往来。小安子是西太后的耳目,为了表示忠心,常将同治出宫之事密报西太后,慈禧怕子出事,免不了絮叨劝告,同治帝听得不耐烦,表面唯唯诺诺,不敢违忤,暗中却将安德海恨得要死,当面骂他“安得霉”。那小安子仗着慈禧宠,胆大妄极,连皇帝他也欺负起来。 一天,他正和一帮太监们站在太后寝室的走廊下说闲话,远远地见小皇帝走来,。太监们马屏息敛声,去垂手请安,独那小安子兀自站着,洋洋不睬,连手也不垂下。那少年天子大怒,喝道:“拉了去,用家法!”他才害怕起来,忙跪下磕求饶。西太后在屋子里听见了,不但不教训他,将同治唤进去,狠狠训斥了一顿,说安德海是先皇手里用得着的奴才,即使小有过失,也须先请示太后以后,才能置。几句话把个小皇帝训得声不敢出,对安德海更加恨之入骨,经常用泥捏一个泥,用小刀将砍将下来,并指着骂道:“看你还敢摇唇鼓,播弄是非么?”末了,又将泥用脚踏了个稀巴烂,方才离去。

奉密旨,太监出京师
闻消息,知州急报信
进入七月,天异常闷,安德海突然心来,想去外面过他的生。因为在宫中,无论西太后怎样给他撑腰,终究是奴才份,不敢大张旗鼓地庆贺,但一出外面,就可以随心所,想怎样玩就怎样玩;另一个原因, 是他做太监后,天天在宫里打转,虽然紫城宫阙壮丽,御花园景优美,但看惯了,终究不觉得新鲜,特别是听说江南山川秀丽、地灵杰,更使他产生了出外一游的想法。但太监出都,自古没有先例,谈何容易!安德海经过几天冥思苦想,居然有了一个主意,便赶紧去找西太后。
西太后正从长*宫出来,满脸的喜。她有个脾,高兴的时候,随你求什么样难办的事,她也会点同意。安德海一看正是时机,赶紧点哈腰迎前去,请安问好。
“小安子,我正想找你。”慈禧满面风,拿出一个盒子道:“你看我这一珠子好么?”原来慈禧一生最珠宝,满朝的大臣们知她有此嗜好,都要千方百计弄好珠子来孝敬她。拿给安德海看的,是荣禄刚进贡的大宝珠。
安德海捧过盒子,打开一看,不觉呆了!里面放着一对晶莹剔透、子般大小的明珠,即使在白天,也放出蓝莹莹的光芒。安德海在宫中已久,奇珍异宝何止见过千万!但这样大的珠子,也只是一回见到。
“真是罕见的宝物哇!”安德海谄媚地着马:“也只有太后堂堂之躯,才配拥有此稀世珍宝!”
一番话,把西太后捧得心花怒放,粉面生。安德海趁机话转正题,对她说道:“皇圣龄渐长,聪明过,奴才也闻他极微行,都城中有花有酒,易动圣心,不如赶办大婚,收拢圣心为是。”
西太后赞同道:“我也是这般想,但一时尚未选到绝淑女,颇费踌躇。”
小安子一听,两眼滴溜溜一转,便撺掇她道:“民间婚嫁也须预先筹备, 这皇大婚,可不是儿戏!数年前就理当筹办起来,以免临时措手不及。像督制龙衣、采织缎匹等事,更应该提早赶办才是。奴才闻得粤东绣工异常精致,何不赶紧派采办?”
西太后问道:“依你,派谁去合适呢?”
安德海巴不得她说出这句话,忙说:“总须派一个精细的去干这事儿,不但皇大婚的龙衣要格外仔细,就是太后平衣服也须精办才好。”
西太后才二十多岁,正当青妙龄,原本喜艳丽时装,这几句话恰好在心坎,愈听愈觉得中意顺耳,便叹道:“派别去又没有像你这样考虑周到的,派去又不方便,怎么办呢?”
安德海绕来绕去,便是要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足见其刁乖之极。他自我表白说:“奴才虽是粗鲁,此事还能办得,不知有什么样不方便,还望太后赐教。”
西太后为难地说:“你不闻本朝祖制么?凡宫监一律不得离都!”
安德海心中暗暗好笑,表面却不露声,趋奉的说:“什么祖制啊,太后您就是老祖宗,老佛爷,要咋办就咋办。若事事受着牵制,还能办什么呀?”
此话若从别中说出,不受杖责,便是死罪,独安德海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西太后正逢心里畅快,竟点同意说:“你要去也可以,只不过必须保密,还得注意形象和影响,不要招摇太过,休得沿途罗嗦!”
安德海一听,大喜过望,当即叩谢恩。西太后又嘱咐几句,他连连点答应,当下告辞,即便带领随从太监陈玉麟、李平安等一帮马出宫而去。
这帮阉官太监在都城时,尚不敢声张喧哗。一出京师,便大张旗鼓,沿途招摇过市。安德海次出游,又加倚仗西太后威势,他便有点昏脑胀,得意忘形,自封为钦差大臣,声称奉旨赶办龙衣,坐着两艘大型太平船,雇了一班乐工,一路吹吹打打,声势显赫,慌得那些地方官迎的迎,送的送,忙个不亦乐乎。小安子仗着后台强硬,根本就不把地方官员放在眼里,沿途所过,居然*扰州县,明目张胆地勒索官府,亲自定下赆仪:州府一万,县八千。搜括来的财物,装了满满一艘大船。地方那些小官吏,被他敲诈得苦连天。除此之外,每到一,便要地方选拔童童女各十名进贡。船之后,他便的执旗,女的果体跳舞,做出各种风流媚勾魂摄魄的姿态,供他们这帮太监乐。原来清代后期,不知是谁的规矩,太监们私下也娶妻纳妾,玩弄女,摧残女,以显示权贵,满足他们畸形变态的心理。可怜的是那些良家女子,被他们任意凌辱,稍不如意,便拳打脚踢,加,直至被折磨得皮开绽,鲜淋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使这样,那安德海尚不满足,又沿途传唤官,到船供差,赏花折柳,品丝调竹。船在河道中央徐走,两岸观者如堵,蚂蚁似的群,站得密密麻麻。安德海为出风,便让一班太监、官簇拥着,昂首挺,威风十足地挺立船,好让百姓瞻睹他的容貌。
船过德州,正是七月二十一,即安德海的生。昔在宫做奴才,不由己,现在只在外,天高皇帝远,没有什么顾虑,他便在船中大做起来:中舱里张灯结彩,陈设着黄的龙衣,壁供着一个大大的“寿”字,两旁陈列着香案,炉燃着若干对大红烛,青烟燎绕、兰香扑鼻。他端坐在太师椅,船只那此女女,都对他跪着,行三叩九拜的大;一班乐工在旁边细吹细打,唢呐喧天,笙鼓齐鸣,又将那些进贡来的少女们脱得一丝不挂,*系铃铛,赤条条的跳舞,供他欣赏下酒。只听得耳边叮叮当当,眼前美怡然,安德海乐不可支,手舞足蹈,醉熏熏的扑去,拉住这些少女又摸又捏。有两个少女不堪受辱,忍无可忍地搧了他两个耳光,他恼羞怒,太监当场勒死,抛入河道里,连尸首也不存。这样昏天黑地的闹到里,方才作罢。
这消息传到德州知州赵新耳里,令他非常震惊。他知道太监出宫是犯法的事儿,不能置之不理,便亲自带了衙役,赶去查拿。谁知去得迟了,那里早已是船去河空,哪里还有安太监的影子?只有清澈的河面,浮着两具女尸,都要是皮开绽,全浮肿,让目不忍睹。赵新不敢怠慢,当下便亲自进省去禀报。
山东巡抚丁宝桢,格刚烈,正直不阿。这天正坐堂理公务,那赵新进来禀报道:“大,今有安钦差称奉旨赶办龙衣,从德州招摇而过,卑职闻讯赶去查拿时,他已去远,特来禀明大知道。”
“安钦差?哪个安钦差?”丁宝桢尚不明白。
“回大,安钦差就是太监总管安德海!”
“说!”丁宝桢呵斥道:“我大清祖制,太监不得高都。那安德海乃宫一阉官,如何得以奉旨出都?”
丁宝桢正在不信,又有各府县文书寄到,众一词,都报奏安德海如何*扰地方,逼勒官府。丁宝桢看毕,才知道太监出都之事不假,免不了蹙眉沉思。你想,那安德海虽然不是朝廷重臣,但背后有西太后这座大靠山,谁都要买他的帐。如将其拿办,太后面前如何代?不管吧,眼见下属遭殃,百姓罹难,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只见他在堂踱来踱去、左思右想,还是拿不出个主意。突然,他眼前一亮;安德海既称奉旨出都,朝廷就该有公文通知地方,可直到现在还不曾接到面一个字的公文,会不会是假冒?找出这个疑点出来之后,他便有了主意。当下一面发公文给东昌、济宁等各府县,跟踪追寻,一面写了份密奏,以八百里加急递送京师。
不,折奏递进朝中。也是安德海恶贯满盈,天将杀之。当在军机值的,恰好是他的大对恭亲王奕?。他接到这份密函,不觉又是愤怒,又是欢喜。怒的是安德海区区一个奴才,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喜的是趁此良机,便可劝东太后杀了安德海,重振朝纲。于是,他便袖了丁宝桢的奏折,匆匆忙忙赶进宫去。
世有此事,便如天意安排般的巧合。恭亲王拿着奏折来到宫中,恰值西太后有点小病在后宫调养,临朝的只有东太后慈安和小皇帝同治。他一看正是时机,便将奏折呈慈安太后亲览。
东太后览毕,便递与同治。小皇帝看完便与太后说,“丁宝桢奏请朝廷,有安姓太监奉旨出都,不知真讹……”
原来安德海出都,只是西太后一同意,更未有什么谕旨,连宫中也是没有一点消息。慈安太后问道:“安姓太监是哪一个?莫非就是安德海?”
同治一想,近几天来都没有看见安德海的影子,便答道,“定是安德海那厮,联有好几天都不见他了。”
奕?奏道:“想那安德海不过一个小小的奴才,竟敢擅自出都,显然是违背祖制,应该严惩不贷,以正法家法!”
少年天子早就把安德海视为眼中钉、中刺,必除之而后快,见恭亲王这么说,尚嫌太轻,便道:“严惩还是不够,可饬东抚就地正法,才显得祖制威严!”
东太后犹豫道:“此事尚须知会慈禧太后。”
小皇帝深知慈禧绝对不会杀安德海,便借说:“后违和,不须禀报打扰。安德海违背祖制,咎由自取,立杀无赦!”又转对奕?道:“皇叔就饬军机拟旨吧!”言毕退朝。
恭王奉旨而出,马命军机拟好谕,火速发往山东。过了几天,慈禧小病痊愈,临朝听政,见到丁宝桢奏折,闻听已经下旨擒杀安德海,不大惊失,将小皇帝臭骂了一顿,又速命再行拟旨,派两个心腹官差亲自带着,连马不停蹄赶往山东,去救小安子的命。
泰安境,总兵擒阉官
辕门外,巡抚正法
再说安德海等乘船驶入泰安县境时,夕已经偏西。安德海在两名美女的搀扶下步出中舱向岸观望,只盼着那泰安县令隆重迎接,不料岸冷冷清清,并不像往那样闹,心中大怒,忿忿地对随从李平安道:“这泰安县令一个小小的芝麻官,有几个脑袋,竟敢对俺这等无!不但没有赆仪,连招呼的都没有一个,想是活得不耐烦了?看俺在太后面前参他一本,让他连芝麻官都没得做,到大西北充军去!”言毕,传令泊船靠岸,去找地方官兴师问罪,他却又钻进舱去同那些女们调闹。手们答应一声,方拟停泊,忽见后面来了好几条快船。当先一条船,立着一个军装打扮的武将,高声顺道:“前面是否安钦差的船?”这边手们狗仗势,齐声叱道:“不是安大的坐船,有谁敢坐这样的大船?你们不要大惊小怪,惊动了他老家,吃罪不起!”那武将听清楚就是安德海的船,道:“既是安钦差,就请留步,在下有事要见!”
手们不知他是个什么来,还想呵斥,话已被舱中的安德海听见,他便捏腔拿调地问道:“外面何故喧哗?”侍从当即查明,据实回报,小安子暗想,定是那泰安县令派送赆仪来,便吩咐:“船且稍住,让他来回话。”
船未停稳,那武将将一纵,子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大船,后面数十名兵勇也或纵或爬,紧跟着了船。那武将向安德海拱手道:“你就是安钦差吗?”
安德海见来这等无,不怒冲天:“甚么地方的武夫,敢在此撒。赶快给本钦差跪下,饶你不死!”
两旁的太监齐声吆喝:“快快跪下!”那武将并不理睬,冷笑一声道:“俺是山东总兵王正廷,现奉巡抚大之命,邀你同到抚衙!”
安德海听了这话,越发恼怒,骂道:“他的!什么巡抚不巡抚,就是当今皇也不好得罪咱们。你去回报那混帐巡抚,要老子去,除非奉太后的特旨!”
王总兵正道:“在下正是奉旨到此!请安钦差随俺回抚衙听旨!”
安德海听说有旨,心里有些着忙,便耍赖说:“俺们不去,你敢怎样?”
王正廷厉声道;“你不去,俺怎向抚宪缴令?得罪了!”喝令兵勇先将安德海侍从拿下。安德海也来了,吼着说,“你拿了咱船一个,将来拿你们一百个来抵数,谁敢动手!”
兵勇们被他大话吓住,都怔在那里,一时倒还不敢动手。恼得王正廷双眉倒竖,怒目圆睁,高声喝道:“弟兄们,抚宪奉有密旨,捉拿安太监归案,你们不必害怕,只管奋勇向前。面怪罪下来,自有王某一担当。如畏缩不前者,军法从事!”
兵勇们见总兵发怒,一个个发奋争先,这边安德海也喝道:“动手!”那些太监便同官兵扭打起来,船一时大,惊得那些女子哭爹娘,抱窜,有躲在桌子底下的,有钻进底舱里面的。太监手虽然不少,究竟是缺少,况且赤手空拳,文不敌武,有几个当场被砍死在甲板,两个年轻力大的提起凳子抵抗,也被王正廷一脚一个,踢翻到河里去了,剩余的见大势已去,只好乖乖束手就擒,全都被剪了双手,捆得严严实实。
王正廷见大事已就,喝令手开船向济南进发。手们见有这番变故,个个吓得胆战心惊,自然不敢违拗。不消几,船到济南。安德海在途中吵骂,王正廷绝不理他。船一靠岸,便士兵押那班太监登陆,然后讥讽安德海说:“安大安钦差,你也闹够了,我与你同见抚宪去!”说着一把将他扯出舱外,提将起来,一扔就甩过对岸。安德海立脚不稳,一跤跌了个狗吃屎,接着又被两个兵拉着,一步一跌地押进抚辕。王正廷飞步进去禀报,安德海被扯得昏涨脑,好容易才定过神来,又见王正廷出来,带他堂,他不由己,只得随着进去。
一入仪门,便见两旁列着许多官吏,又有雄纠纠的一队兵勇。堂那位官员,浓眉凤眼,一脸正;两条剑眉倒竖,直双鬓,显得不怒自威,正是山东抚台丁宝桢。安德海见了这场面,却毫不在意,慢腾腾地走至案前,朗声问道,“丁抚台你何故劳动咱家来这里?”
丁宝桢喝道:“你是太监,为何擅自出都?”
安德海听到“擅自”二字,便冷笑着说,“你说我擅自离都,你为什么擅做抚台?你莫非在做梦不!”
丁宝桢斥道:“说!太监不准出都,乃本朝祖制,你竟敢违背,还不知罪!”
安德海不屑一顾,嗤鼻说:“你去问问皇太后,看她要我干什么?”
“本官已奏明朝廷,皇令将你就地正法!”
安德海一听,子也免不了抖将起来:“你,你莫非是弄错了?”
丁宝桢冷冷地说:“本官也不与你争论纠缠,你跪下听圣旨吧!” 说完随即高座,令巡捕官向北设下香案,自己踱至案旁,饬安德海跪听圣旨。安德海不得已跪下,听丁宝桢宣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大内总管、安姓太监,违背祖制,私自出都;不奉皇命,自封钦差。沿途生事,滋扰地方;滥用民力,逼勒官府。再不从严惩办,何以肃宫而儆效尤?着马新贻、张之万、丁昌、丁宝桢迅速遴派干员,于所属地方,将六品蓝翎安姓太监严密查拿;令随从等,指证确实,毋庸审讯,即行就地正法;倘有疏纵,惟该督抚是问。其随从等,有迹近匪类者,并着严拿,分别惩办,毋庸再行请旨。将此由六百里各密谕知之。
钦此!
读毕,就王命司及巡捕捆绑钦犯,推出正法。这时候的安德海,才知道“锅儿是铁铸的”,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泪珠儿一串一串扑蔌扑蔌往外冒将出来,哀求丁宝桢说:“这是皇的旨意,并非太后的旨意。皇与安某原本就是死对,现请你老家飞奏太后,太后如果不赦免,安某才死得心甘啊!”说完又扯着丁宝桢的,丁抚台丁大地哀求,无奈丁宝桢毫不徇,立命推出。那安德海被五花大绑,押断台。刽子手磨快钢刀,将他的摁下,正要行刑,忽听外面一声呼喝“山东巡抚丁宝桢接旨!”众一看,外面闪进两个大内官员,原来是朝廷的谕旨又到。丁宝桢不敢怠慢,忙跪下准备接旨。安德海见状,大声呼道“两位大救我!”挣扎着跌跌撞撞地滚爬过来。两个官差道:“这不是安公公安总管吗?且等宣诏完毕,再来叙叙家常。”
安德海哭丧哀号道:“两位大啊,再过一刻,俺脑袋就搬家啦,望两位大帮兄弟一把!”原来这两个在宫中也是常受安德海的窝囊,巴不得快点一刀将他砍了,现见他求,便故意大声说:“安公公,不要慌嘛,等一会儿就死不了啦。”这话表面是安慰他,实际却是在提醒丁宝桢。丁宝桢一听,然醒悟,知道这道谕旨是来赦免安德海的,心想,擒虎容易纵虎难,这安德海一旦回宫,等同于放虎归山,我这吃饭的家伙恐怕就保不住了!赶紧厉声喝道:“不必等待,立即正法!”
安德海又被拉出,只听辕门外号炮一声,安德海的吃饭家伙应刀而落,骨碌碌滚到地,被刽子手一脚踢得老远。这个不可一世的阉官,终于稀里涂地结束了他的一生,到曹地府找阎王爷报到去了。与此同时,传旨的官员才向跪着的丁宝桢宣读诏书:
联奉慈禧皇太后懿旨:查安姓太监私自出都,并有逼勒地方、惊骇居民等节,本当依照祖制即行正法。然念其待奉先帝、善理大内等旧迹,着先赦免死罪,饬东抚即刻将其解送京师,刑部大堂候审,再行议罪。
钦此!
丁宝桢既诛安德海,西太后的这道谕旨已是雨后送伞,毫无用。后有诗赞东抚曰:
刚正不阿丁宝桢,诛杀阉官在辕门。
号令发出震天地,挥刀一击惊鬼神!
请您先登陆,再发跟帖!

发现Adblock插件

如要继续浏览
请支持本站 请务必在本站关闭Adblock

关闭Adblock后 请点击

请参考如何关闭Adblock

安装Adblock plus用户请点击浏览器图标
选择“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安装Adblock用户请点击图标
选择“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