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时,学校里开始有民族班的同学了。他们很多汉语都不好,又只能去民族灶/清真灶去吃饭,所以大部分时间,在校园里看到他们,都是独行,或者和自己的族人结伴。
刚开始大家都很新鲜,会在路上和他们打招呼,主动和他们聊聊家乡,会邀一大堆好友去民族灶吃烤肉夜宵,即使那里规定不能喝啤酒,当然,吃饭期间,也会招呼每一个走进来的民族班学生加入我们的乱侃。
但很快,同学们就对他们有敬而远之的态度了,因为,他们会对迎面的微笑置之不理,拒绝每一个邀请,不愿意遵守教室里校园里成文不成文的规矩,而且对建议批评特别敏感。已经有非民族班的几个学生,因为阻止他们打开水插队之类的小事, 被群殴,并以歧视少数民族的理由告到了学校,等待处分。
期末复习的大教室,可以坐400-500人,闷热拥挤压抑,只听得到电扇的轰鸣,和翻书的声音,而且还一座难求。可有一个大教室,就总是大半空的,因为,那是这群民族班学生的领地。说笑,追打,调情,唱歌,喝酒。同学干预,都是被打跑的下场,留下的,都是实在找不见教室的,耳朵里塞着卫生纸的。那个年代,耳机随身听,还不普及。
而我,在第一次坐在这个教室后排30分钟后,因为回头瞅了喧嚣的他们3次,身边已经多了不少扔过来的纸团。估计如果我不是女生,已经被推出去了。我终于站起来,走向了他/她们。
同学,能安静些吗?马上要考试了。
凭什么让我们安静,你不会另找教室?
对不起,我找了,其他教室都满了。我今晚只能在这里学到底了。
那是你的事,你管不着我们干什么
我是管不着你们,但教室门口有规定要安静,你们要说话,为什么不去那两个指定的非静音教室呢?大家都方便些。
你凭什么要赶我们去那里?你们这些汉族学生,除了歧视我们,还能干什么?
我笑着拍出了自己的学生证,歧视,对不起,我也是少数民族,北方的一个只有5万人的少数民族,比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族裔都少的民族。你这样对我说话做事,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是歧视我这个少少数民族呢?
这跟你是什么民族的无关。
我知道这个和民族无关,我提醒你,是因为你没有遵守每个人都必须遵守的纪律,因为你不尊重我们大家。我也是少数民族,所以我可以比汉族学生更坦诚地告诉你,没有人歧视你。你的行为不符合校规,你改你自己的行为就行了。改了,大家就不会对你们侧目以待了。我们少数民族,没有资格要大家因为我们的民族对我们格外优待,我们是因为自己的品行赢得大家的尊重。歧视,如果用来做借口,只能让我们被别人越来越瞧不起。我们不能用歧视当挡箭牌,这会毁了我们自己。
从此,我就在这间安静大教室扎下了根,和我的一帮来自民族班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