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干预行动让市场火上浇油(图)

图片来源：Jason Lee/Reuters

上周五，北京的一家证券公司大厅内，一名投资者在记录股票信息。

过去一周中国股市和汇市的动荡激起投资者最严重的担忧：中国经济深陷困境，而政府无力回天。

事实没有那么可怕，但着实令人担忧。中国试图推动经济增长转向较为缓慢但更加安全的路径，降低对资本支出和债务的依赖。尽管中国的技术官员们知道这意味着允许市场力量发挥更大作用，但高层还是不愿放手。

中国经济现在已经足够开放，执政党不能期待其提出的目标会自然而然地实现。国内外投资者现在也有发言权。结果就是，随着经济增长放缓，中国领导人多次试图平抑伴随而来的市场动荡，但往往会使情况更加糟糕。这种干预意识最终是否会使经济转型偏离轨道仍然是个值得商讨的问题。

过去一周的市场重挫就是例证。继去年夏季为阻止股市泡沫破灭而采取一系列特别举措后，中国证券监管机构提出实施熔断机制：在大盘指数涨跌幅超过5%时，暂停交易15分钟，涨跌幅度超过7%时，全天交易提前结束。

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的中国问题专家David Dollar称，这是监管机构为建立一个恐慌抑制机制所进行的真诚尝试。

但熔断机制触发阈值设置过低，可能反映了对市场内在高波动性的不切实际的背离。上周熔断机制生效后不久，悲观的经济数据和人民币下跌导致股市大跌触发了该机制。投资者担心被困，匆匆卖出更多股票。这种情况加剧了股市下滑，导致股市再次不可避免地触发了熔断机制。股市意外暂停引发的担忧情绪也蔓延到了其他国家。

类似的紧张情绪也令汇率政策受到影响。中国一直严格控制跨境资本流动，这有助于维持人民币与美元密切挂钩。但为了让人民币成为更广泛持有的全球储备货币，中国政府已逐渐放松这些管制。

随着中国经济从去年开始放缓以及中国央行下调利率，投资者自然而然地开始寻求资本转移出中国。中国央行去年8月份通过引导人民币贬值予以应对，并将此举描述为人民币市场化举措。

中国政治领导层的意图更直接：通过人民币贬值来扩大出口，促进增长。由于投资者预计还会有更多类似的干预措施，因此资本外流加快，离岸市场的人民币汇率大幅走低，远远低于更加受控的境内汇率。

中国央行对人民币贬值的压力进行了抵制，在外汇市场买入大量多余的人民币。去年7月到12月期间，中国央行的外汇储备从3.65万亿美元下降至3.33万亿美元。央行还干预了离岸人民币市场，以减轻抛售压力，同时要求银行打击外汇投机行为。

后来，随着美元兑其他货币的汇率走强，再加上人民币也开始贬值，中国央行再次提出长期以来的承诺，即建立参考一篮子货币而不仅仅是美元的有管理的汇率机制。这似乎是过去一周推动又一轮人民币兑美元贬值的理由。

拖累股市和人民币的不只是投机，还有恶化的基本面。中国经济正在放缓，增速可能低于6.5%的党内非正式目标。造成经济放缓的主要是重工业和房地产行业不景气。这两个行业受到产能过剩和库存高企的困扰，而就某种程度而言，造成这一局面的恰恰就是中国政府此前为应对全球衰退而推出的刺激措施。

瑞银(UBS)经济学家估计，如果中国经济增速在今年放缓至4%（该行经济学家给出的正式预期是6.2%），将拖累美国经济增速下降0.5个百分点，欧洲下降0.8个百分点，日本下降2.6个百分点。这就是为什么全球股市和大宗商品价格对于中国市场变化如此敏感的原因。

在去年12月份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中共高层承认，如果将减少过剩产能作为优先工作，国内经济出现一定程度的放缓将是不可避免的。此次会议还表明，政府将不会动用货币和财政政策来扶持落后行业，但会利用这些政策刺激更大范围内的需求，从而帮助那些因企业缩减产能而失业的工人实现再就业。此次会议还指出，国有企业破产将不再是禁忌。人民网援引权威人士的话报道，“阵痛不可避免，但也是值得的。”

这样的言论并不新鲜。习近平于2012年就任中共中央总书记，一年后，他承诺让市场在经济中发挥决定性作用。但现实却是另一番景象。从去年9月推出的国有企业改革来看，官员们寻求将产能过剩的企业进行合并，而不是任由其倒闭。

由于企业合并可避免贷款违约，减少人员下岗，短期内对经济和政治的破坏性可能较小。但摩根大通(J.P. Morgan)经济学家朱海斌指出，这样做意味着债务将持续增加，生产率和经济增速将进一步下滑，此外，为“僵尸”企业提供贷款展期也会挤占其他企业的融资（特别是新兴行业）。

因此，虽然中国眼下正经历市场动荡，但长远来看，让市场力量发挥更大作用可能对中国和全世界更有好处。

Greg Ip / Bob Dav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