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非四国行--“非洲的珍珠”乌干达(下)与山地大猩猩零距离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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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五日看完大猩猩回到公园办公室才一点多,回旅馆实在太早,领队建议有兴趣的可以去参观原先居住在大猩猩栖息地的小矮人部落(Pigmy tribe)。以前白人猎取大猩猩的头颅(做装饰)、手掌(做烟灰缸)与baby大猩猩(放动物园供人参观)就是通过这些小矮人干的。国家公园对大猩猩实行严格保护后,拨款将这些小矮人部落迁了出来。就我所见,这项工作还远远没有完成。就在我们看完大猩猩返回的路上,一直有两只大猩猩远远地跟着我们,离得很远,我们是在副领队的指点下才看到的。当时这两只大猩猩所处的位置已经很接近当地人耕作的农田了,副领队说大猩猩的保护地还是太小,有更多的钱后应该迁移出更多的山里人。
参观小矮人部落是个有争议性的活动,道德水准比较高的人觉得这活动就像是“human safari”。花了钱(每人十刀)进小矮人部落看希奇说难听点是有点像进国家公园看动物,读过那些争议让我一路参观一路觉得内疚,但参观哪个原始部落没有同样的问题呢?而且这也是该部落的主要收入来源,从头人到部落成员看上去都蛮高兴的(不排除是强颜欢笑)。在那里看了钻木取火与在强烈的非洲鼓点声中的非洲舞表演,大家可以随意拍照,这点在非洲不容易。我们去了四个人,只有南非人故意与小矮人合影,说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矮。完了大家尽量买些手工艺品,我买了只木雕的大猩猩。
回旅馆的路上一辆大卡车在窄窄的山路上想掉头,结果卡得进退不得,我们的车只好绕行另一条很破、很危险,但风景相当好的远路。这条路很多时间都绕着湖走,那湖有点像泸沽湖。
在Kisoro住的旅馆不错,晚饭也好吃,buffet,十刀,啤酒另付。
二十六日一早七点不到,导游替我找来的司机就来了,带着我往卢旺达边境Cyanika开,半小时就到了边境。路上我问司机去过刚果吗(那地方是三国交界处,离刚果也很近)?他说去过,刚果不好,卢旺达好。他说他是孤儿,卢旺达人。我问他父母怎么没的,他说是死于大屠杀。我问他是图西人吗(他长得很高大英俊),他说是。问他为什么呆在乌干达,他说乌干达比卢旺达容易找到工作。到了边境我付了他十刀。边境两边办手续都很快,只我一个外国人,半小时就全搞定了。
到了卢旺达这一边,我上了一辆挤得满满的中巴。中巴开往Musanze,Musanze是卢旺达北方的交通枢纽,去卢旺达首都乞加力(Kigali)或卢旺达火山国家公园(跟踪卢旺达这边的大猩猩)都要经过这里。车票八百卢旺达法郎(与美金1:600),车行一个小时。到了Musanze换大巴去乞加力,1500法郎,两个小时。中巴沿途经过小村小镇的一概停,上上下下的都是当地农民,我反而喜欢这样走走停停。就我一个外国人,驾驶员让我坐副驾驶的位置。大巴是直达,进入乞加力时看到了当地著名的Nyabugogo Market,这其实是个大车站,里面车山人海乱成一团,很有非洲特色。不过我是从乌干达过来的,觉得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从乌、卢边境的Cyanika到乞加力一路景色秀美,乌干达号称“非洲的明珠”,卢旺达更应该是了。卢旺达的自然与气候条件相当好,土地肥沃,适合农业生产,所以它的人口密度是世界第一,几乎所有可耕种的土地都利用上了,山清水秀,到处是梯田。卢旺达人衣着与乌干达也有明显不同,乌干达人的衣服色彩单一,尤其喜欢蓝色与紫色,卢旺达女人的衣着则非常花哨艳丽。
在乞加力下车后还是坐的摩的--故伎重演,把箱子搁大腿上,这样相当挤。到了Isimbi旅馆与司机约好下午去两个教堂,他要价一万(不到二十刀),我没还他价,说好一点来接我(这时不到十一点,卢旺达比乌干达晚一小时)。到旅馆这点路说好七百,给了这司机一千他也没找零,后来我知道只要五百就够了。这司机看上去忠厚,其实有点滑,之后从城外回来他要两万,硬说是去一万回一万。我没理他,他又说最少一万五,因为他在两个教堂等了很长时间。但那都是事先说好的,总共要花三小时,我最后给了他一万二就再不理他了。我先前心情好没还价,也许让他误以为还能多要,有时候太客气了也不行。
我在旅馆边上的饭店吃的buffet,1500加可乐400(共三美元)。buffet很奇怪,不大的盆子只让拿一盆,所以本地人都堆得高高的,只有我不知道,知道后赶紧回头补一些。牛肉由专人负责,一人两块,不能多要。我吃了些米饭、pasta、土豆、印度菜的各种糊糊、两块牛肉,牛肉汁往饭上一浇,蛮美味的,吃完还回房里洗个澡睡了一觉。
一点不到一些下楼,两、三分钟后那司机就来了,去Ntarama与Nyamata两个教堂(都是卢旺达种族灭绝大屠杀的发生地)。这还是头一次坐摩的跑那么远,摩的平均开到每小时八十公里,坐车后感觉风驰电掣,又过瘾又害怕。我反复关照司机安全第一,而他确实开得比较规矩。卢旺达的公路很平整,放乌干达这事有点玄。坐上面一直在想万一摔下来怎么办,虽然带着头盔不至于送命,但受伤是肯定的,真出点事就太不值得了,不摔死(我立即想到这个case是轻于鸿毛的)也肯定被老婆骂死。这样想来想去一半还是enjoy沿途的美景,一半就在内心煎熬。中间有个bumper但司机没减好速,颠了我一下,幸亏我抓得死死的,我忙重申了下安全第一,后来就再没发生过。
去这两个教堂走了些冤枉路,好像当地人对这两个地方不是熟得流油的。先去了远一些的Nyamata(去时走漏了近些的Ntarama),那里离布隆迪应该不到半小时。主持Nyamata教堂大屠杀纪念馆的是一个非常漂亮、高挑的女人,网上所有去过的人都对她赞誉有加。不过她在接待我的过程中神态疲惫,我当然并不指望别人要多精神饱满,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样的目光与神情,几乎不可能得到那么多的赞誉。
Nyamata教堂后面有几个巨大的地下储藏室,里面一层层堆满了棺材,每具棺材里面严严实实地装满了遇害者的遗骸,在其中的一个地下储藏室里遗骸就直接整整齐齐地码在一层层的铁架子上,铁架与铁架的间隙只容一个人勉强通过。那女人说好不能拍照,就让我一个人下去了。昏暗中我在几千具遗骨之间慢慢走过,那些堆着的头颅离我不到一米,能清晰地看出有些缺了一块有些天灵盖上有个洞,我意识的一半被恐怖纠缠着,所以并没有产生深一层的反思。结束时要留言与捐款,我写了:“I am not ready to say anything”留了四千法郎($7),稍少了些,后来发现大多数人留五千。我钱快用完了,等着亨利再给带些过来,所以手有点紧。
Ntarama教堂离得不远,它的大屠杀纪念馆的主持人是个男的,也很高,但不英俊。两处相同的一点是都陈列了很多遇害者的衣物与遗骨,Ntarama教堂边上有一个平房,以前是教会附属的周日学校,里面有一面墙,上面有很明显的遗留物,有一平方米以上,呈暗黑色。那是凶手们抓住婴儿的脚,将婴儿的头甩向墙留下的血、脑浆与头发的残留物,几百个婴儿死于这面墙。还有一根两米多长的细直木杆,一头削得尖尖的,凶手们用它捅进女人的阴道,一直到胸口,女人要等到这根木杆拔出来时才会死。看着这根木杆,幽白的,我没有问这是实物还是仿制品,那样问太残酷。
我很奇怪我是超乎寻常的平静地看着、听着这一切的。也许是我早在网上游客的留言中了解了这些细节,当时已经让我震撼过了,现在只不过是验证、并完成这个认识过程而已。
离开Ntarama教堂前我也留了言与四千法郎捐款。
卢旺达种族灭绝大屠杀最耐人寻味的是胡图与图西这两个民族并不是世仇,它们更像是两个阶级。仅仅是人为的分隔、煽动,就能产生这么大的仇恨。我觉得卢旺达这几个纪念馆都做得很好,大概有很多欧洲背景的参与。我在卢旺达老是会想到文革、64中死去的那些冤魂,巴金一直想建一座文革博物馆而不可得,中国人对历史的反省远不及卢旺达人。
从城外回来后我在乞加力的热闹地段逛了一阵,随后打了个摩的去Hôtel des Mille Collines。Hôtel des Mille Collines 是电影“Hotel Rwanda”所描写的真实故事发生的地方,这个故事是个非洲版的“辛德勒名单”,主人公大饭店的经理冒着危险在大屠杀的那一百多天里庇护了一千多个难民。
晚饭又回到中午吃过的那家饭店,吃差不多同样的buffet,饭后在旅馆周围走了一会,八点多就洗洗睡了。半夜两点多醒了过来,打开电视看到美国东部的飓风形势严峻,赶忙往家里打电话,这才发现没法打。原来我在乌干达买的Airtel电话卡在卢旺达不能用,难怪一路上没见过Airtel的广告。打外线也不行,我只好下楼找服务台,问服务生借了个手机打通了家里。老婆说雨还没下到新泽西,但坏消息是亨利的飞机要晚点十几个小时,他要28日晚7:45才到得了乞力马扎罗机场,我本来以为飓风影响不到他的,我们safari的行程是从28日凌晨开始,一连九天。
回到房间边看新闻边迷糊了三个小时,见天一亮赶紧起来打好包出门,想买本地最流行的MTN电话卡(乌干达用Airtel与MTN,卢旺达只用MTN,坦桑尼亚与肯尼亚用Airtel。同一种SIM卡跨国还能用,但充值有的行有的不行。底线是,就算你每到一国换一张SIM卡都没什么了不起,又方便又便宜,我总共买过三张卡)。走了几个街口,一个本地人带我买了一张卡,加一些话费才合五美元,我打了好几个美国、中国电话,一直到坦桑尼亚还用了好一阵,如果用我自己的iPhone可能一分钟就要五美元。
买完电话卡走到有喷水池的中央广场,拍了些照,一个年轻人走近我,让我快走,说警察会找我麻烦的。远处确实有个警察朝这边走过来,年轻人让我跟他走,我赶忙随着他往反方向溜走。这个年轻人告诉我他是图西人,经历了大屠杀,家里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他说他要告诉我大屠杀的真相,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当然说好,就让他找个饭店,我们可以边吃边聊,我还没吃早饭呢。年轻人带着我顺坡往下走,一路与好几个人打招呼,还向别人介绍我,最后走进了一扇铁门。他说大屠杀发生时他就住在这里面,这里是教会神职人员的住处,走在里面又碰到好几拨人,年轻人还是停下打招呼并介绍我,他想让我见一个牧师,说这牧师就像他父亲一样。走到一排宿舍他敲了牧师的门,里面没人。一路往外走时还是不断地碰到人,年轻人说这些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我有问题可以问他们,但这些人看上去都是劳工样子的,英语都不会,能交流些什么呢?我建议还是往外走,走出铁门往大路走时,前面有警察,年轻人说警察可能会找我麻烦,但他可以帮着解释。我根本不明白警察为什么要找我麻烦,也不想一探究竟,就说我们走别的路吧,年轻人还在坚持没问题他能解释,我说我不喜欢麻烦。
换了条路走过个教堂,不小,据说是乞加力最老的,建于1930年代。我在里面坐了会,有点舒适与放松,但也觉得该快点离开这里了。年轻人这时又去替我找了个牧师,说要与我谈谈,那人说他还不是牧师,只是在教会里工作。其实这时我已经无所谓了,肚子也饿,一心想走。年轻人陪我走出来,一路说卢旺达人很难找到工作,政府把工作都给乌干达人与刚果人了,因为想讨好这两个国家,还说卢旺达人很穷很苦。到这时我完全不明白年轻人的意图了,只想快些继续我的旅游。年轻人看出了我想摆脱他,说他自己不是坏人,我当然也明白他不见得是坏人,但这事doesn’t go anywhere(毫无结果)。那么多时间也没听他具体说什么,大屠杀时他才五岁,很多事都是那些长辈告诉他的。我对他说我只想找个地方吃饭、喝杯咖啡,他四周问了一下,没饭店,我说我回自己的旅馆吃吧,他问了我旅馆的名字说要陪我走过去,我说我不想走了,想找个摩的回去。年轻人替我拦了个摩的,那司机本来还不想带我,年轻人说了会司机才答应。我坐上摩的与年轻人告别时,看出他一脸的失望与落寞,但我真不知这事该如何继续下去,我也不想一天都让他陪着,像被绑架似的。
回到旅馆吃早饭时边上桌子有个法国人,聊了几句,与法国人聊普拉蒂尼最顺手。
1。乌干达的赤道
2。Travellers Rest Hotel in Kisoro。真浪费,够我们一家人住了。
3。Travellers Rest Hotel in Kisoro
4。Travellers Rest Hotel in Kisoro
5。小矮人部落的女人们
6。小矮人部落的孩子们
7。南非人长得并不高大,也许他需要如此这般地满足一下。小矮人长得很匀称,分开看并不显矮。搬出山外生活后他们的身高有所增加,现在平均一米五十多。背后的水泥建筑是个蓄水塔,每当下雨时,顶棚上的雨水会循着管道流入这个水塔。
8。什么叫“进退维谷”,明白了吗?
9。改道后看到了湖。
10。Nyamata教堂大屠杀纪念馆,我们找它时在它面前走了好几个来回,就是没看出这是个教堂。
11。Ntarama教堂大屠杀纪念馆
12。Ntarama教堂大屠杀纪念馆。这就是那个周日学校。我不是故意拍的,但在处理照片时发现透过铁门隐隐约约能看到那根罪恶的木杆。
13。Ntarama教堂大屠杀纪念馆。里面不能拍照,这个洞是军队用炮轰出来的,透过这个洞能看到遇难者的血衣。
14。Ntarama教堂大屠杀纪念馆。大屠杀发生时躲在里面的几千难民拼死顶住外面那道铁门,凶手们冲不进来,军队在这一面用炮轰出个洞,再用枪扫射铁门后的难民,凶手们这才冲进教堂开始了大屠杀。
15。卢旺达首都乞加力街景。我坐过很多次的摩的。
16。乞加力街景。卢旺达很多这种高挑而美貌的女人,大多是图西族。
17。乞加力街景。
18。这个建筑有中国特色,我隔着十几米拍了张照,那个坐着的女人手里挥舞着一张钞票冲向我,问谁允许我拍的。我当时不知厉害,回嘴说拍街景我应该去那里申请许可证?女人很生气,我也很生气,对她说:“I love your country, that's why I came here. But you disappointed me badly.”在乌干达与卢旺达,这是唯一的一次拍照遇到了反弹,后来到了坦桑尼亚与肯尼亚,才明白这个女人算态度好的。
19。大屠杀时一千多难民躲在这个旅馆,后来断水了,难民们就喝这个游泳池里的水。后面的酒吧很贵,我坐了会,喝着自带的水,硬是没舍得买一杯啤酒喝(便宜了几天,不习惯高消费了)。
20。乞加力街景。在乞加力清真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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