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辅小妞，莫大列宁山

　　第17届世界杯足球赛半决赛期间，New Yokohama主赛场内一片喧腾，几个同事来到场外一步之遥的一家Snack里喝酒，跳舞，看实况转播。

　　店家从乌克兰招徕了几个女大学生作陪酒女郎，其中一个坐到我身边，给我倒威士忌，陪我闲聊起来。

　　她叫娜佳，是首都基辅(Kiev)大学音乐系三年生，趁暑期出国，来世界杯赛场附近这家酒吧陪酒打工挣点外汇。听说她是个学音乐的本科，我向她讨教俄国音乐史上是不是有个5人集团，她说yes，还是个强力集团。我问集团分子都有谁，她说肯定有柴可夫斯基！我说有没有格林卡？她说肯定有！我说肖斯塔科维奇呢？她说yes yes да да да！我问她那你意思是说还有高尔基了是吗？她嗤嗤笑，说那是她半个老乡，不敢肯定是否加入。她мать的！丫头片子，耍我。

　　聊起第聂伯河中游的基辅，聊起年轻时站街买过乌克兰红苹果的高尔基，聊起我儿时看着了迷的小人书三部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记得小人书里，老高外祖父家的两个大阿舅幸灾乐祸地打赌，让家里的长工伊万弓着腰背木头，直到被木头砸死在院子里，老高他们几个小朋友们感到悲伤，在荒草园子里唱：

　　卡玛有座城
　　在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
　　说也说不清
　　走也走不到 ……

　　悬在屋顶的老式的宇宙灯开始摇曳，我抱着娜佳在几米见方的小舞池内晃晃悠悠跳起舞。娜佳边跳边哼起一首令人熟悉的小曲儿，哼得缺五音少六律总像要跑调似的，哼唧完了她问我，知道这首歌吗？我逗她说是你们苏联首都郊区的晚上吧。她说歌词里是这么说，歌名可没这么罗嗦，总结起来就一个词，彼得什么洛伊卡的，是个电影里的插曲。我们就这样聊到了莫斯科，听我说起我曾两度去过那里，还参观过莫大──莫斯科大学，她便起劲儿地问我，你知道歌里唱的是郊外什么地方的晚上吗？我说这我可不知道。她说就是莫大列宁山呀。

　　我真的不知道《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歌词描写的竟然是莫大列宁山，而我还曾经在那里停留过，从早晨停留到下午。

　　那年那天早晨，我走出莫斯科郊外机场路立交桥旁那个叫做什么斯基的三星级酒店，站在门口等Taxi，碰巧来自纽约的莫妮卡也等在那里，她问我能否一起搭车去红场，这样每人可以节省两个夸特就是50美分的Taxi费，说这叫双赢。我挺遗憾地表明不能和她一起去红场，因为我要去莫斯科大学。

　　

　　莫大地处莫斯科西南的“列宁山”上。列宁山，那是一个时代的称谓，有过一个时代的缩影，列宁在1918以前和苏联在1991解体以后，它的名字都叫作“麻雀山”。小山不高，但站在山顶，仍可俯瞰整个莫斯科，还有那条波光粼粼水蛇腰一般穿城而过的莫斯科河。当年，莫斯科的少男少女们，共青团员们，每逢周末，在河边点起篝火，拉起手风琴，唱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唱罢个别人再趁黑摸上列宁山，找没人儿的地方谈情说爱…。 那曾是列位看官你们爸妈那代人年轻时最向往的地方。

　　

　　可等我赶到山上的时候，苏联已经没了，列宁同志痛恨的“无时无刻不在自发的产生着资本主义”的小生产者们复现了。这不，山头平地上有几个小生产者正扎在那里叫卖徽章，有各式各样的苏联国徽党徽军徽克格勃徽等胸章。其中一个摊主是个小伙子，眉眼清秀，与我年龄相仿，离我最近，我拿英语问他，他听不懂，报之以腼腆的微笑。我忽然想起酒店前台冬尼娅 教给我的那句“我是中国人”的俄语，忙对他说：“丫疑似几大爷–Я из Китая!”嘿，丫还真听懂了，默默地拿起一枚小红旗徽章，十分友好地别在了我的胸前，我于是还给他一根万宝路，我俩抽起烟，合起影来。

 　　

　　山上的莫大校园是开放式的，没有围墙，校园里跑公交车还不要钱随便上。一座山形主楼高高雄起，中间有30多层，包括尖顶在内，差不多达二百五十米之高。走进主楼，仿佛听见当年老毛来这里演 讲时脱口而出的那句名言：“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嗨，哥们儿，意淫什么呢你？”一股粉黛香气喷我一脸，娜佳的话把我从思绪中拽了回来。我缓过神才注意到，她把两手缠在我脖子后边，整个胸脯都抵在我的胸脯上，结果把我的胸脯给抵压得又扁又平。我想，这跳的算是什么舞呢？中苏友好交谊舞？还是中乌建交贴面舞？

　　一边舞我一边问她，听说你们乌克兰全国适龄女青年都是美女，无一例外？她说：“世界各国人民都这么看，我们可觉察不出来，反正大家长得都差不多，眼睛圆圆脸稍长，双眼皮儿翘鼻梁。其实乌克兰和俄罗斯也没什么区别，你没看我们同来的姐儿几个之间还嘟噜俄语呢么，我们也和俄罗斯的女孩子们一样啊，年轻时瘦啊条儿五的，可一过三十五，就开始发福，肥臀又丰乳，腰粗像军鼓。”

　　我说下次我们有客户来时，请你出来一起吃饭吧？她说好啊，陪酒每月才挣得500美子，能蹭顿饭也相当于额外创收了，不过，店里说了，如果要陪客人外食，最多只能4个小时，而且还要在晚8点前把客人带回店里喝酒才行。过了月余，从国内来了个大嘴巴客户，我打电话到店里找娜佳，店长说她们已经回国了。

　　

8226;	飞往莫斯科
8226;	入出境
8226;	郊外的晚上
8226;	酒店里
8226;	走过红场！
8226;	普希金广场
8226;	征服天堂！

所有跟帖： 

• 好文，有点黑色幽默 -wunderlust- ♀ (0 bytes) () 01/12/2009 postreply 10:43:27

• 真是江洋才子，文笔太妙了，佩服。 -庐山紫竹- ♂ (0 bytes) () 01/13/2009 postreply 10:3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