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旅途 (图)

来源: 归舟 2004-10-24 19:10:26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5828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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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荒漠峡谷 我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驾车横穿美洲大陆,或美国,或加拿大,远离城市,在流离中,在寂静里,领略大山小川森林牧场沙漠高原。这个梦想并不难,只要东拉西攒凑出一个月的假期,费用上也并非不可承受。可是,多年了,这个梦想仍然只是个梦想,因为我不想独自去旅行。如果随便凑合一、二个同行,一路上磕磕碰碰,别别扭扭,不如独自去旅行。可是,我不想再次一个人在旅途,一个人的路,说不出的难走。我原来并不知道,直到那一次的西部之行。 那年我还是个学生,穷得两袖清风,却有的是时间。一个大学校友又是同乡,音讯杳然多年之后,突然从拉斯韦加斯给我打来电话,贪玩的我,没多加思索,定下便宜机票和旅馆,就飞过去了。一起玩了两天,这位老兄就顾自回日本了。我满不在乎,多留了三天,要好好把周边玩个够。一街的人流中,突然落了单,在自己不熟悉的城市,那些繁华,竟一下子与自己毫不相干起来。原本就不相干的,我只是过客,每一人也是过客,匆匆擦肩而过,在七月的沙漠热浪中,角子机的音乐充斥的霓虹很快被抛到了脑后,回到我们各自原本的生活里。可我偏偏不能忘却,几年了,沙漠孤舟的感觉时时爬上来,触我心目。 当地的旅游杂志,各式各样,任何一家赌场摆着,随意取舍。我找了一家旅游团,去到大峡谷的西岸看看。从赌城到大峡谷,主要有三条路线:南缘,北缘,西缘,用当地的话,就是South Rim, North Rim, West Rim,(东缘去的人很少)。南缘几天前我已经去过,我当时在打瞌睡,一下子让司机给叫醒了:到了。我睁开眼睛,哇,一车的人大呼小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我们目瞪口呆,我们做梦一样飞跑下车去。南岸的风光最经典,据说从北缘看要秀气一些,一路有树有瀑布,只是太绕远了。西缘去的人最少,因为原始,因为那里是印第安人原住民保留地。印第安人,那个插着羽毛,围着彩裙的民族?我很好奇,于是就去了。还有一个原因,这条旅游线要去约书亚树国家公园(Joshua Tree National Park),沙漠里一种很奇特的树。 天刚亮,大巴就到我住的旅馆来接我,很快活地坐在舒适的空调车里,车子在光秃秃的西部腹地里疾驰。那时候旅行经验还不足,不知道乔苏亚树国家公园在加州,而大峡谷国家公园是在亚利桑那州,这条线路实际是兜了个圆圈子,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司机抄近道,却在荒无人烟的灌木丛里抛锚了,在等待援车的时间里,我安安静静地坐着看录像《西雅图不眠之夜》:布满星空的夜里,听一个陌生人的话语,一个原本与自己不相干的故事,却在无线电波中轻轻触动了心灵一瓣,一段新的故事开始长出来。。。整个人沉浸进去,援车却来了,恋恋不舍。自己就是这样痴呆吧,容易投入,心被搅得乱乱的,然后出不来。 换了一辆车,在土路上尘土飞扬地巅着,刚进加州,沙漠上出现了一丛丛歪歪斜斜的树,没有绿色,无一丝茂密,有的枝干如残臂半挂在那里。所谓的树叶,也是尖尖的,只在顶上爬满了,看上去,是癞痢头般的病树。导游说这就是约书亚树了,因为沙漠缺水,这种树的根很浅,针一样的树叶拼命爬到顶上吸取有限的水分,渐渐就头重脚轻,“胳膊”伸得长的枝干就折断了,甚至整棵树拦腰折断,垂在那里,渐渐干枯,看得人撕心裂肺。不知道为什么给树起这种神秘的名字,也许是摩门教的先驱们来到这里,看到不屈的树姿直指天空,相极了约书亚带领犹太人走出困境时挥舞的胳膊,引领人们走向福地,圣经的故事就留在了沙漠。不过,许多人还是不喜欢它,赌咒说这是植物王国里最让人憎恶的树,确实是因为它没有一丝美感,人类“以貌取人”也演变到植物动物身上了。沙漠上的生态是残酷的,当生存成为始终的需要,哪怕是人,也顾不上外观了,不是吗? 车子在土路边停下,让游客拍照。一出车门,轰地一股热浪扑面,太阳毒辣辣的,亮得人睁不开眼睛。那时候我没有经验,墨镜太阳帽防晒霜都没带,裸着一双腿盛夏里去沙漠玩,真是玩命。我跑到树跟前,疙疙瘩瘩的树皮,无泽无彩,怎么一不小心地国家公园了一把?这个所谓的森林,奇在哪里?路旁有一座木房子,是当年淘金的人们留下的,破败的栅栏斜在那里,人类的足迹真是无所不在,与这些病树并存,或者说争斗生存环境吧。一百多年前,是什么使人们忍受孤独的能力格外强?累年累月,满目仓夷,除了灰色,还是灰色,到处是尘土的味道,这里没有东西能够腐烂:枝残了,动物死了,只会变干、缩小,最后风化,与石头砂子融为一色。沙漠里所有的生命都是脆弱的,人类跑到这里来,更是鸡蛋碰石头。我反正已经受不了了,匆匆用我的三十多元傻瓜机按了几张照就要走,导游这时故意说这里响尾蛇特别多,吓得我们还不敢快走,绕着灌木跳上了车。 窗外的约书亚树不停地闪过,几个钟头了,还没有停止。原来,森林不在于密,也可以在与不间断,还有,应该还有时间因素,历史不久,不能称其为森林。我问导游,这些树能活多久。导游说不知道,因为约书亚树躯干是由数千个小纤维组成的,没有年轮,不能判断它的年龄,根据它平均一年只能生长不到一英寸的速度,推算出一棵约书亚树大约有几百年的寿命。呵,原来刚才我靠过的树,已经等待了几个世纪,甚至更久。这样的耐心,在催毁万物的的残酷面前,击节当叹。想象不了,每年四月春水洒来,缓慢的沙漠植被忽然疯长,野花遍地,生灵飞跃,会是怎样的欣欣?攒下来一年的生命,在盛夏和严冬里慢慢消耗。 春天,这些丑陋的树也会俏丽一把,开出乳白色的花,象一盏盏蜡,点在沙漠里,让孤独成为美丽的寂寞。 从约书亚树国家公园去往大峡谷西缘的路上,早起的我们已经有些困了,趁机打盹。我不习惯坐着睡觉,这辆车里又没有录像可看。满目皆生,打小就被母亲教出来不要和陌生人搭话,这一路一人行来,更是缄口不语。这样防御性的谨慎,却偏偏要独闯,二者的对立,在空旷的沙漠里,在塞满人的车子里,寂静中,针尖对针尖,让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过了几个小时,车子在一个小村庄停下来,要开始进入印第安人原住民保留地了。我们不能坐原来的旅游车进去,必须换乘印第安人的巴士。小广场上排着几辆很简陋的大巴,就跟我们国内刚开始有公共汽车时的公交车一样,没有空调,硬座,开起来哐当哐当响。司机是个大块头的印第安人,英语讲得不错,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字叫约翰,很健谈,车上于是有了两个导游。约翰很快注意到我是一个人,逮个机会就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很快说了一个很拗口的中文,他试了几次,随即死了心,以后只叫我“Missy”。车上的游客,是外国人的皮肤和眼睛,带着满脸的好奇,成群结队。 正午时分,车子到了“隐士栖息地”(Hermit Rest),据说是看落日的好地方。西缘和南缘的景观有很大的不同,从南缘看对岸,最窄处仅六公里,景观横陈,立在一处,两眼望不到边,岩石的层次更鲜明,尤其在初日和落日的斜照下,满峡谷通红。西缘的色彩就没有这么丰富,主灰,些许泛青,而且峡谷不是那么整齐地排列在眼前,两缘曲曲折折,斜斜地下去。因为是印第安人原住民保留地,政府不能进来,保护性的铁栏杆,旅游礼品店,介绍性的说明,直升机谷中游、漂流等娱乐项目,一概没有。 在太阳的暴晒下,一路爬上石阶,路边支着几个散摊子,几位印第安妇人在出售他们的手工艺品,再往上走,一个木棚子,炉子上烤着食物,原来我们的免费午餐就从这些印地安汉子手中领取了,其实也就是汉堡香肠一类的美式快餐。外头一个大帐篷,对着大峡谷,在原木桌椅上吃着自己的那一份。游人们,有一家家的,围着桌子,或排成一排,峡谷的风会带起纷乱的餐巾纸,飞飞扬扬,如人们的嘈杂声,重又沉落谷底。不忍相看,匆匆吃完,往隐士栖息地的最高处爬。撞上一对和蔼的老两口子,微笑地打个招呼。最高处,一个相对的平台,侧面,俯视着科罗拉多河,由远及近蜿蜒而来,很象谷底夹着一条细长细长的动脉,只是,这个大地裂开的深深口子里,淌着的是绿色的血液,奔流不息几亿年。我眺望着大自然的神力,口里却呼不出来,原来看似情不自禁的脱口欢呼,隐隐里竟含了有恃无恐的心思,哪怕当时的同游是个普普通通的朋友。独自面对壮观,只有掖了心情。 身后,传来招呼的声音,一转身,竟是那对老两口,问我要不要拍照留影。我忙递过自己的相机,对着绿色的河流峡谷,摄下我在大峡谷西缘唯一的一张照片,我也主动给他们拍了合影。后来我的照片出来是模糊的,可是那老两口的名字我一直记得,他们歪歪扭扭地在我的记事本上留下名字,甚至还有地址和电话,让我和他们联系,Yolanda,Davis,很好听的名字。我很感动,感动于他们那份对陌生人的信任,感动于他们对只身的我的关切,后来我们在大帐篷里又碰面时,我清清楚楚看到他们的眼光里含了对自己儿女般的温柔。他们原籍秘鲁,后来移居到美国的佛罗里达,这次和儿女孙儿一大家出来旅游,碰上了也来自异域的我,也许吧,让他们想起了初来乍到的艰难。他们的地址,我不能够去的,而想起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宽厚热心的家,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可以打个电话过去,我已万状慰籍。 西部的天空蓝到发紫,一丝云儿也没有。我接着往下走去,走到断缘的最前端。西缘的断层没有南、北缘那样刀切般的垂直,往谷底走大概要容易些。每年有许多徒步旅行者来大峡谷,从顶端下行到科罗拉多河谷,平均落差有1.2公里,沿途有很多条专供徒步者用的小径。背着重重的行囊,迎面碰上同行,彼此鼓励,心里的成就感不是我们这些借着车轮子的人所能感受得到的。科罗拉多河许多地段河流很急,漂流爱好者可以租皮艇,过一过瘾,在下一个租点,还掉皮艇。独自的我,怎敢试这些惊险。也许有一天再来,可以乘坐骡子,走一段,骑一段,下到谷底,仰视峡谷,一定别有风光。 这么想着,却不敢离人群太远,回到大帐篷的地方,坐着,等司机叫我们上车。过来一个印第安男童,收拾桌上的垃圾。我替他把我桌上的东西扔进捅里,他看看我,一点不怯。这里的土著人,除了长相,穿衣与我们无异。他们原来艳丽的羽毛,现在只化成短短的小绒,缀在了工艺品里。突然想起来大学里学唱的一首英文歌“等你归来”,里头的年轻酋长,流亡多年归来,骑着高头大马,在风里飒飒,为了心爱的姑娘,更为了自己的家园,最终战死高原,风里,酋长的羽毛纷纷落下。。。过去的荣耀,在这些幸存的土著人里,是否已经淡化?我不知道,兴许这样更好,背负太多,未必就好吧。 回去的路上,约翰又找我说话,说,今天不要跟团回去了,不如住在这里,明天带我去他们部落玩。我心里哼哼了几声,嘴上回答,不行,明天回去的机票已经买好了。在村里换车之际,约翰又追了一句,Missy,真的不留下来了?我有过许多中国女朋友。哎哎,美国人的油嘴滑舌,他倒学得快。想想,其实他就是美国人。 因为有过一个好事的约翰,回去的路上我更不愿与人搭腔,在夜风里,把自己掖得更紧。回到赌城的住所,沙漠宫殿已经金碧辉煌了。 (下)心灵一偶 天亮了,不夜城平静下来,趁着温度还没升得太高,我开始收拾行李。昨天告诉约翰的当然是托词,收了行李,换旅馆。周末节假日到了,房价一下子升了上来,毫无思想准备。心里疙疙瘩瘩,就是不愿意承受这个双倍的负担,对我,实在太奢侈了。走,又走哪里?临时翻着广告,从二十几层,一次次下楼用电话卡打公用电话,房里的电话贵啊。心一点点往下沉,游客突然涌进来,水涨船高,看不到下游。终于,有一家有空位,价格也比现在的便宜二十几元。拎着小红箱子,一个人走在还有些空荡的大街上,好长好长的路,走了半条街(赌城的主干道,称为Strip),又拐进岔路,深得可以,看到我要住进去的旅馆,心里舒了一口气。进到里面,装饰却很陈旧了,地毯磨得有些发白了。安顿下来,去吃了一顿自助餐,早中饭二合一了,回到房间,计划剩下的两天。 下午去各赌场转转,不为赌钱,只看它的建筑风格,传统的埃及,法国,意大利,阿拉伯建筑,宫殿一般,大型的雕塑群室内室外都有,屋穹的模拟天空可以乱真,森林引种室内,疑是误入热带雨林,若是听到野兽叫,那不是录音,不多远就可以找到凶猛真兽。还有室内花园,游乐场,艺术馆,高档名牌店,不一而足。最喜欢的旅馆兼赌场是当时还在施工的“威尼斯人”,“大金字塔”,“Bellagio”,是三个用艺术堆出来的商业巨作。即使我全部摄下来了,用文字一个个细说于你,也不抵自己亲自去走一趟,只就它们的艺术冲击力而言,声、色、音、形、动感,宣泄到了极致,不是一只秃笔画得了的。试想意大利的威尼斯河如何搬进建筑里?真正的威尼斯已经污染严重,被人称为尿缸,然而搬到这里,穿着黑白条子相间的T恤,围着红领巾一样的围脖,斜斜地挂在肩后,撑着长篙的划子们,在模拟的运河里,缓缓地游进门廊,在旅馆里打着大圈圈,两边优雅的小店一个挨一个,搭出来的餐馆,客人们靠着精致的白玉雕栏,看曲线弯弯的冈朵拉载着游客从眼前划过,划子们都会来几句意大利歌剧,高亢的美声在回音很好的建筑里面打着转转儿,幽暗的光线,一切影影艟艟。。。唉,我写不出来百分之一的优雅和华丽。整个赌城,就是一座奢华极致的海市蜃楼,美国梦的浓缩。许多人对它的声色犬马嗤之以鼻,公开的淫荡和放纵充斥着各个角落,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个精致的陷阱,引人堕落。有多少人到这里一掷千金,又有多少人专门钻夜总会?赌城成了钱和色的代名词,以至别人问我输了多少钱,看了几场夜总会表演时,我的回答是没有,他们不能理解地看着我:那你去干什么?我想人类应该长着一双复眼,一个地方360度,每个人可以看到不同的东西,这样才是一个别样的“你”。 在“凯撒宫”看完雕塑表演,傍晚时分来到“宝岛”,有海盗表演,模拟小说《宝岛》的故事情节,回头走的时候,意外看到了火山表演,火在水面燃烧,站在边上,甚至能感受到热度。这些表演都是免费的,一天只有一次,常常等到腰酸背疼,走也不忍,留也不忍,人群中孤孤地立着,无有打发时间之道。表演不错,可是一个人,喜悦呢,焦虑呢?说不出来。。。不再出来逛了。 走到“Bellagio”,突然音乐响起,冲天的水柱呼啦啦拍了一长列,我跑到跟前,看得如痴如醉。巨大的水池,密密麻麻的活动喷头,还带着水下灯泡,随着音乐,变幻着方向和高度,圆形、直线、曲线、跳跃、交叉。。。排山倒海,时而又温柔缠绵,从头到尾,花样造型没有重复。周围的灯光打到喷泉上,变成一道道透明水帘。细细密密的水珠溅到脸上身上,在夏日里凉爽极了。满场的音乐落下,我依然呆呆地不能动一步,此景此音,不是人间,不是人间!赌城有了这一笔,洗去多少铅华,尘嚣甚上的心灵是否要清凉了许多?喇叭里说十五分钟以后还有一场。一定要等。我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对面的旅馆大楼折射着橘色灯光,通体玲珑透剔,倒映在粼粼水面,如一座水晶宫了。水池比大楼的宽度还要大出一倍,许多游客扶栏乘凉,如我,等待下一场音乐喷泉表演。后来才知道到了晚上,每隔十五分钟就是一场,而白天每半小时一场,选的音乐都是高雅音乐。 音乐又起来了,是帕瓦罗蒂的“我的太阳”,洪亮而深情的歌声,正合了壮观的喷泉。我不会欣赏意大利歌剧,这首来源于意大利民间情歌的名曲,只有帕瓦罗蒂唱得完美无瑕,我听过许多次,就是觉得说不出的好听。现在,被亦柔亦钢的水演绎得更是如泣如诉,人泡在里面,是全身心的震撼,不对不对,是魂儿跳出来,跟着音乐,在水面跳荡!最后一句sta 'nfronte a te,一曲轰到最高音,喷泉炸出礼炮般的巨响,停在半空中久久不落下。这是浪漫的极致表演,无可超越的表演,所有的观众,随着水柱落下恋恋不舍的叹息。我留在那里,听了一曲又一曲,任由自己的心灵被一次次震撼。忽然想起什么,跑到旅馆里头,在公用电话里,给总服务台打了个电话。总台问我要那里,我答不上来,就是----那个管音乐喷泉的办公室。很快接过去了,一位女士,轻轻地,问我有什么事。我说,你们有没有帕瓦罗蒂的学生唱的Time to Say Goodbye?可不可以播一首这个曲子的喷泉?她非常抱歉地告诉我,不可以,恐怕没有这个曲子,最主要的是音乐喷泉由计算机编程,对水量的控制和花样的编排不是一下子可以完成的。明知自己异想天开,还是不甘心,说,这首曲子很好听,很优雅,是Andrea Bocelli和Sarah Brightman合唱。她说,是吗?我觉得Bocelli的另一首歌也很好听,他唱得比他老师要温柔。。。她在电话里和我聊了起来,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或是为了弥补我的遗憾?在她的再三道歉中放下电话,不易觉察的温暖涌了上来。孤身一人的时候,心竟变得如此纤细,一点点火星,会让郁郁的心情突然好起来,却又旋即反身观照到自己的孤单,不是滋味起来。独自在汪洋人海中的几日,日日来听来看,回回连接几场,为了不让自己乏味下去。生命的乐章在看似冗长的演奏中总得不时地奏出华彩篇章。 去看了夜场的舞蹈表演Lord of Dance,是一种爱尔兰舞蹈,鞋尖鞋跟钉了钉子,敲出整齐的节奏来,非常热烈奔放。以前在电视上看过,一下子被吸引了。在舞蹈的中间,穿插一些别的演出。其中一个魔术师,生生把一辆小飞机变没了。灯光暗下来,魔术师走到幕前,没有任何音乐了,静静地好像台下没有人。这时,魔术师问大家,你们的心有没有破碎过?底下点头、嗡嗡作声。那么,有没有谁愿意上来,和我合作,补起一颗破碎的心?一个年轻女子自告奋勇,魔术师问她,你的心碎过吗?她回答得缓缓的,仿佛从心底流出来的悲哀:是的。魔术师递给她一张剪成心状的红纸:撕了它吧。她撕成两半,然后还给魔术师。灯光打到魔术师的手上,投影到墙上,大大的,他张开的五指,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两半纸和在一起,然后又一点点折开,音乐骤起,魔术师一脸灿烂的笑容,手里举着一张完整的红心。台下掌声四起,不是感动于这个小把戏,感动的是小把戏后面的道理:心破了,是可以补的。这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魔术,魔术师娃娃似的笑容从心底流出来,灿灿烂烂地投到每一个人心底。现在每每想起来,忍不住有泪涌动。 一个人来来回回的路走过去了,感受过了,沉淀下来,好的不好的,无怨无悔。只是,仍然不喜欢独自去旅行,哪怕舍弃了无限风光和领悟,也不要孤独。 2004。2。24 补记 第三天的行程没有记入正文,有些遗憾。那天,我跟了另一条线的旅行团,去看红石。又不幸,车子在沙漠里抛锚,耽误了半天的功夫,山地运动车,只载了六位游客,怨声纷纷,一位女士,在我耳后喋喋不休,本就燥热,更让人心烦意乱。结果是,费用全悉退回,分文不收,修好了的车子仍然带我们去看了火谷公园。可是,时间已经流失,我们草草走过,略过许多景点,相片基本未拍,壮丽的红石头,再写也是遗憾了,只能在这里小补一记了。 火谷公园是内华达州的州立公园,还未上升到国家公园。顾名思义,那里的颜色火一样。游客中心前面,一大片平地,围着远远山陵,说,原来这里是海,后来鼓起了山头,再后来,山被风化了,或为平地,或为沟沟豁豁的石头。去的两个景点,不是峡谷。爬上后人搭的台阶,看印第安人刻的石崖壁画。那时候,他们是怎么刻上去的?就是骑着马,也是够不着的呀。前人的事,后人来测,谜一般。再一处,浑圆石头,堆着,火红,似被骄阳烤变了色,发出灼人的光。许多石头上,伤痕累累,划着横横竖竖的条子,象是后院废弃了的石碾磨面子。许多巨大的岩石,竟是一个个统透的洞。。。导游说,这都是风的成绩。我不能相信,看到一块石头上,极其均匀的波纹,刻满了整个表面,那么深,可一圈圈的线条又是那么柔和,从顶端到底座,一波一波将岩石削呈圆锥形,不是大漠里的风,又有谁能够这么坚韧不拔?岁月,将坚硬变成了柔顺,将柔顺变成了顽强。 不能忘却,是为记。

所有跟帖: 

如何修改?就是想把图挪到底下 -夕阳影里一归舟- 给 夕阳影里一归舟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10/24/2004 postreply 19:43:59

写得真好。 -风之河- 给 风之河 发送悄悄话 (54 bytes) () 10/25/2004 postreply 11:37:32

pretty girl! -tny- 给 tny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10/28/2004 postreply 07:14:00

世界原来这般美好! -ddz- 给 ddz 发送悄悄话 (675 bytes) () 11/01/2004 postreply 22:5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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