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澳大利亚絮话---作者:黄毓璜

来源: 晓芙 2005-12-20 05:44:21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5561 bytes)
澳大利亚絮话
黄毓璜
到过悉尼,感到它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
虽说几年前悉尼的作家朋友寄来他的一本《悉尼写真》,读过后对其有所向往。可这里“流刑殖民”的陈年旧貌总是在想象中膨胀,以为早年的一个流放囚犯之地,少不了有些遗风流韵;纵然如何发达了,高福利了,能不于繁荣中有些繁杂?于生气中有点邪气?
事实上,在悉尼走上几天,没有什么形迹会让你去触发那种思古之幽情。悉尼是个平和、宁静的城市;这里其实不该只以海中歌剧院、海港大桥以及把市中心几个火车站都吞在腹中的购物大厦等伟筑著称,其田园风光与都市风情的交融,文明的生活环境,井然的秩序,良好的治安,尤其是恬适的居住区,都很可以上得世界排行榜。悉尼人看上去不见什么标异求怪、装冷扮酷的做派,大体本色,比英人少一点矜持,比德人多一点随和,怡和礼让而乐善好施;就连在赌场里博彩,也镇定安详得很,看出外方人想押注没了筹码而来不及去买,不准就会笑眯眯地推过几枚来相借。在几个赌场遛跶都留意到,澳人参赌多抱“游戏”态度,是赢是输都显见不甚介意的的坦然。
比较起悉尼来,评上过世界三大最宜居城市的墨尔本,号称“大洋洲花园”的堪培拉,有“阳光之城”美誉的布里斯班以及“主题公园之都”黄金海岸,也许更能以自然景观、文化情韵、以沿河抑或海滨的特色吸引异国的旅人。私下想过,我们的学子和移居者们,选择大洋洲成批量之势,驱动力也非止一端,至少不仅仅缘于地广人稀给这个国度留下了生存空间以及广为接纳的传统敞开了方便之门。
澳大利亚城市的特点和高光地带不在中心而在边缘,中心是商业区,由中心幅射至于周边,才是住宅区。格局各异的民居呈别墅式和花园型,疏疏朗朗地散落在林荫大道两侧的浓绿、鲜红、雪白之中。由于所到之处,堪培拉之外皆滨海,市民的寓所多见车库毗连着船库的,船库内停放了游艇,一般要比我们在黄金海岸的船坞里有泊位的船体要小些。我们知道,那些食宿玩乐设施齐备的游挺很为昻贵;如按现时我国的社会学家为中产阶级界定的年收入下限(跟旧时“一任清知府”的进项在数字上差可比拟)计,那么,一个中产者要买艘豪华游艇,也需得一辈子乃至预支上下辈子的努力。在宁静安谧的住宅区大道上伩步,你在远离尘嚣的阒寂中会想:澳大利亚人真可谓双重“隔绝”地栖居;一则,生存的岛国隔离世界,自成“世外桃园”;再则,各自的住地略无城市的喧闹,融入大自然的怀抱。这该就是一种“诗意地栖居”了。
澳大利亚的城市是美丽的。虽说作为行旅匆匆的游客,“景点”上你难免会有些计较,比如“情人港”闹忙了点,“袋鼠角”没有袋鼠可看,“故事桥”并无故事可叙,格里芬湖也透出人工的呆扳------可就凭澳大利亚视绿化为城市建设的生命,首都更严格执行建市之初就法定的“不设非植物墙”,也就很值得现代人去享用一下属于城市的绿之清新和绿之妩媚。
当然,偏执于寻究历史根底和文化特质者,对欧美化程度很高的澳大利亚的城市捕获不会太多——澳大利亚的城市都很年轻。年轻虽必美丽,却也注定碍难调动更多的记忆。那些被称为“人种、民族、语言的博物馆”的城市,总体上是欧美城市的翻版,是白人的世界。我们赴澳的公务活动,是在澳都堪培拉跟首府华文文协的作家交流。原以为协会会有个“办工地点”,没想到他们的聚会历来只是在一些会员开设的小商店之类的处所。热心文艺的精诚感人,交流就讲究不起了,大体沾着了一点“移民文学”的边儿。无所谓“失望”,原未存奢望。在悉尼,我曾拨通过一位国内移居过来的作家朋友的电话,知道一些文人的困境。在经济发达的澳岛,文学原跟文学人的生活一样寡薄,更何论华文文学。然而,他们在繁忙的谋生中动人地努力着,坚守着不肯放弃。如同澳大利亚人认为对体育运动不感兴趣是一种颓废的标志,他们一定认为离开精神性劳作的人生是一种不健全的人生了。
在我的突出感受上,这个多国度、多民族、多习俗、多宗教信仰的移民社会,绝少国别、人种、尊卑、贫富带来的“问题”,难能可贵。公平和合理体现为国人的追求,也体现于政府的施政。社会福利、众多的慈善机构和频繁的慈善活动自然也指向困苦者。难怪一位华人学子说,本土同学对我们的一些不解中,就包括了何以我们“有工作的”有“公费医疗”,没工作的反倒没有一类问题。澳岛的报纸曾对华人购物、交际时忽略说please有过微辞,应该是出于尊重“人”的意识。我想到那天悉尼圣母教堂前所见的地下游泳池。原先这泳池就建在广场的地面,不偏不倚对住了教堂的大门,成日价有光着身子的人们在圣毋门前翻腾,确实“亵渎神灵”;可众所周知,游泳池不是别的,乃岛大陆人精神赖以激扬的场所。后来不是采取撤除而用了在原地把泳池改建入地下的办法,归根结底,该是对人的需求的尊重。澳大利亚人对为这块土地做出过贡献的人,敬重之心更不难触摸。在一些公共场所,在公园、国会、博物院乃至街市商号,我们差不多到处可遇那个库克船长的名字和身影;若跟一座塑象在我住的城市里东搬西挪、似乎总也落不下脚的中山先生比较起来,这位殖民先驱真是幸福得多了。
澳人对自己城市的环境和形象十分爱护。不去说那等绿化、美化、整体化、园林化上的经心经意,单就街市上见到的警察而言,就大非别国比得,个个模特儿似地高大英俊,站有站姿,走有走相,风纪整肃而不失悠闲,气度轩昂而不失和善。比照我们国内的同行们的模态,是要有些惭愧的。我们大概也注意到窗口问题,不见得不明白警察也祘得城市的窗口;可我们对这一行的从业者历来不讲究,这道风景就显见得很为推板。
在澳岛,善于爬树的树袋熊、跳跃行走的大袋鼠、掘洞高手鴨嘴兽以及“飞毛腿”鸸鹋、“口技大师”琴鸟等等珍禽异兽未有缘面识,风物领略上最富情味的当推观赏最小企鹅归巢。黄昏前我们便驰达菲利普岛西北方的夏地半岛,这里是世界上体积最小的“神仙企鹅”最大的栖息地。沿曲折的长长木板道走上看台,便听到音响里播放不可拍照一类注意事项,英语之后用了华语;同样的内容还在高耸一旁的标示牌上写着,英文之外有中文;心里很为受用,以为表征了华人的国际地位。移时,就见阵阵白浪过处,一群群小天鹅游上海滩,摇摇摆摆地断续登岸,回到它们在灌木丛中筑就的巢穴。回程中,走在木板步道上,两边一片啾啾,三五成群的小企鹅从板道下穿过,进入附近的丛林。不料,暮色里接连两度亮过相机的闪光灯,我看得分明,周围投来的讶异、不满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定于我们两位同胞的脸庞;我不禁一下子联想起,那年目睹几位同胞于巴黎一家商场门阶落座间,留下烟尘、烟头、空烟盒的狼藉情形;自觉到一阵阵脸上发烫。直想吼它几嗓子,又只能压抑成内心的一声感慨:莫非这竟然就是那公示牌上需要外加华文的一种注疏?窘急间不禁用了最坏的恶意、想入非非地胡乱推测:倘若这小小生灵移居我们历史悠久的文化之邦,那么,情形将会怎样?需得调集一个团队的武化人员加以保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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