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水宁兄推演”道“(修改版)

来源: 2018-12-12 01:09:15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存在兄不在,俺来充一下大瓣蒜:)

如存在兄所说,道的存在没有“作用”,“作用”是我们意识里的东西,而意识是不真实的。我们甚至不能说“道存在”,因为这些都是名相,说出来的”道“不是道,如同酸这个词并不酸一样。

严格地说,我们的“认识”,不论是规律还是感受,本质上都是名相。因此,“道”并不进入我们的意识,也无法为意识所捕捉。意识可以给道一个定义,但这个定义只是意识给自己的安慰,与道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以说,任何通过个体意识来发现或者体认的努力都是徒劳。

道这个东西(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就在那里。不论你是糊涂还是明白,悟了还是迷着。你虽然抓不着,却也挡不住。一切意识活动,都“在”道中。对追求的人来说,需要做的,只是承当二字。对不追求的人来说,承当二字也省了。省了也没有关系。你追,道也不增加或者离你更近;你不理,道也不会减少或者离开。

对我们的意识来说,最难的就是让它啥也不干,直接承当。承当什么?东西在哪儿?承当了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变化?一大堆问题瞬间决堤,把承当的空隙卷走了。因此,需要“有”点儿“方法”来安抚意识,让它慢慢地适应。像驯服顽牛烈马一样。

如果我们能做点儿什么来”认识道“,那就是识破意识,充分“认识”它的虚幻性。当你看到它的虚幻性,它的追求,它的假设,它的倾向都是幻的时候,它就服了,不会形成激流裹夹“你”流转了,你就会”明白“了。这个过程,其实是意识对意识的意识----意识回转头来,看自己的虚妄可笑-----看到了,意识就平息了。

还如存在兄所说,你的一切活动,已经是在品尝道了。你其实已经领会到一部分了。但你还会被拉到意识中,生起疑问:这就算”品尝“?怎么没有想象中的安闲自在呢?怎么让这种感受留下来,或者随时重现呢?------此时,你已经回到”我“的意识洪流中去了。

怎么回事?

这需要在”品尝“这个地方多说几句:品尝的主体看起来是”我“-----”我尝“,”我知“。

对一般的经验而言,这是对的。但如果以一般经验的逻辑对这个结论进行细究,这是错的。

纯就我与尝的当下关系而言,我就是尝,尝就是我。不是先我后尝,也不是先尝后我。先我后尝的印象是意识作用(它记得上一个时段,预期下一个时段,让我们有”我“的持续相,它概括见为我,听为我,意为我,让我们有”我“的空间肉身相;继而它又分别我的肉身与肉身的对象,让我们有”“我”的主体相)。在我们说“我尝”的时候,其实是把尝的上一个瞬间的“我”与当下的“尝”混在一起了。而事实是,如果有一个”我“是新鲜的,那么这个”我“只存在于当下,每一个当下的“我”都只留在那个瞬间,流转下来进入下一个瞬间的”我“只是记忆-----是意识通过执持情境而维护自身的方法。如同一个人每时每刻都在拍照,把旧照说成是”我“,并依这个”我“来选择新照的角度与形象。这是意识的本能,它就是这样认识世界的,执着自我的。

真实的情况是,在每一个当下,其实”我“与当下的鲜活感受是完完全全的一个:过往的真实感受没有(也无法)带过来,未来的感受还没有发生;没有主客之分;也没有肉身的整体与一种知觉的差别,“我”就是这一个知,这一个知就是”我“。

比如我们专心于听时,全听即我,全我即听,只有当下的我,没有过去的我,也没有未来的我。只有贯注于听的我,眼鼻舌身意诸识都退场,因此也没有肉身的我。当下的我就是凭这个知确立的,没有这个知,”我“就没有确定的形象。专心时很明显,散心时也一样,只要把一切感知当成一个当下的整体来看。

此时,如果把知的内容归于对象,”我“归于对象的处理器,那么是谁在观察处理的结果?

我们以为是”我“或者”我的大脑”在观察,但其实我们的头脑不过是一种处理器。就如眼睛处理形象与色彩一样,大脑不过是处理抽象复杂的关系。

有人会说,关闭某一部分大脑功能,你就无法感知相应的信息。因此可知大脑就是观察者。-----有道理。但是如果大脑是观察者,在它的功能已经损坏的情况下,“没有观察结果”(又如眼盲而见暗),又是谁的结论呢?

又如有人问月球上有无生命,俺说不知道。不知道的意思就是没有信息。如果大脑是最终的观察者,它找不到具体的信息作为立足点,那么它应该反映为迷失。但是大脑显然没有迷失,因为它会把迷失的状态描述为“不知道”。想象一下一个人迷失在森林里同时又出现在警察局说报告说“我迷路了”的情形吧(这只是在比喻“分身”的情况,不是设计营救预案,拜托表说可以打电话报警卫星定位之类的高科技噢:))。这个比方的重点是,虽然迷,对路不清楚,但是对迷很清楚。当然,脑科学会以大脑功能分区或者信息处理分层来解释这种现象,最简单的比如电脑搜索都可以反馈为“没有结果”。但是,但是,电脑可以显示“没有结果”正说明了有一个更高级的干预者在那里。假设干预者不设“没有结果”这个步骤,电脑无法运行或者运行无结果时会出现什么情况?

这样一搞就把问题搞复杂了。但这里是关键,值得进一步分析:对电脑来说“没有结果”这个结论有什么意义?与有某个具体结果有什么不同?电脑自己会“知道”这两者的不同吗?不会。这两样都是运算的结果。电脑只是在运行,它不会“知道”自己在运行。它的运行出“结果”,它也不会“知道”自己“出结果”。电脑的工作,只对人这个观察者来说有“意义”。

大脑也一样。如果大脑是电脑一样简单的信息加工处理者,它本身就不会有“我”的意识(比如婴儿)。“我”的意识是从哪里来的?它需要两个条件,一个是大脑对信息的执持能力,时间要足够长,内容要足够清晰,可以形成经验与记忆,产生比较分析活动。另一个是经验与记忆比较与分析要“活”起来。这两样缺一样也不会产生“我”。而“活”起来的基础就是那位终极的观察者。终极的观察者“观察”一切(观察其实不准确,稍准确一点儿的是映照)。这个很难解释,简单地说,映照全体就是觉者,局部现象因被映照而产生联系与对比,就是“意识”,“我”。

地方召会有一位倪柝声弟兄,他“觉悟”时的感受就是“我是死的”(或者“我已经死了”,记不清了)。这个比较准确地描述了“我”的本质,其实就是“死”的,不会动,不能想的,无论我们怎么体验动与生命,其实都只是把无数个“死”的片断连接起来形成的幻觉而已。这些片断没有生,也没有灭,在这些片段中单向运动,才会产生生死的幻觉。

那个观察者就是存在兄说的THAT,我们的一切活动都是小部分片段因映照者而呈现自觉。一呈现,就会出现时空自他对立(”我“幻)。但映照者本身没有任何内容,没有任何意志,没有任何选择,也不被这些对立干扰。观察者的这种”存在“,就是”道“。但是我们无法直接”感知“道,因为它不在任何名相中,而感知只能是名相。同时,道是一切的载体,却不是任何一种知觉的对象。

所谓品尝,就是在相的起灭变化中”觉察“到映照者(这只是初步,言语表达方便才这样说,实际上不是觉察,也不是感知)。

映照者的映照与我们的知有关系,但不是一回事。虽然我们的知是依映照者才成立的,但如果我们顺着我们的知来活动,就没有办法与映照者相应。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初期要视存在为幻。视之为幻就不顺着它的规律来活动,就更容易明白它是什么。而明白它是什么就是我们唯一能做的正确的选择。因为道不依我们的作为而存在或者不存在,我们无法也不必通过作为来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