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戏欣赏（二）群英会蒋干中计

三国戏欣赏（二）群英会蒋干中计

 

    《三国演义》写了十大战役，其中三次战役是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和夷陵之战。都是以少胜多的战役，由“火攻”结束战争。三战爆发的时间不同，官渡之战爆发于建安五年（200），赤壁之战在建安十三年（208），而夷陵之战则迟至黄初三年（222）。要感谢《三国演义》的作者，在历史的基础上，对赤壁之战的艺术加工，使之成为千古流传、脍炙人口的著名经典。

 

    公元208年，三国形成时期，孙权、刘备联军在长江赤壁一带对抗曹操大军。 交战双方实力悬殊，孙刘联军合计五万多人，曹操有几十万人， 孙刘联军最后以火攻大破曹军。曹操北回，失去了统一中国的力量，孙、刘各自夺去荆州的一部分，奠定了三国鼎立。

 

    有关《赤壁之战》的三国戏，十分热闹。有连台戏，单本戏，多本戏。其中有：

 

    藐江南 、激瑜权 、群英会 、蒋干盗书 、对火字 、草船借箭 、打黄盖 、阚泽下书 、横槊赋诗 、壮别 、借东风 、火烧赤壁 、派将赌头 、华容道 、关公回令

 

    电影《群英会》起于蒋干盗书，只到草船借箭完。过了几年才续拍了《借东风》，到诸葛亮借风后返回刘备处止。不过这一系列，简称《群英会》也是有的。

 

    《群英会》以用计见长，斗智逞谋，如重峦叠嶂，层出不穷，是三国戏中之精华。演艺颇难，皆须正角，方能奏效。如鲁肃之忠厚诚恳，诸葛亮之谈笑自若，周瑜之风流倜傥（fēng liú tì tang），蒋干之局促不安，皆非善于描摹神情者能得其形。

 

   《群英会》是一部生、净、丑行合作演出的三国戏，主要角色有： 诸葛亮（老生）周瑜（小生）鲁肃（老生）蒋干（丑）曹操（净）黄盖（净）甘宁（净）蔡中（小生）蔡和（小生）蔡瑁（净）张允（净）太史慈（净）阚泽（老生）。剧中人物的身份、个性各有不同，各显神通，斗智斗勇。全剧情节紧凑、动人心弦。早期京师，曾有谭鑫培、朱素云、罗百岁、贵俊卿，合演此剧，谭演鲁肃，贵饰诸葛，素云周瑜，百岁蒋干，珠联璧合，空前绝后。20世纪50年代，马连良饰演诸葛亮，谭富英饰演鲁肃，萧长华饰演蒋干，叶盛兰饰演周瑜，袁世海饰演曹操，裘盛戎饰演黄盖，诸位艺术家联袂合演，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群英会》是依据《三国演义》第四十五回改编的传统京剧。 曹操亲率八十万兵马进攻夏口。鲁肃请诸葛亮到江东，与东吴都督周瑜共商破曹大计，由周瑜统率大军水路御敌。大战前夕，曹操谋士蒋干过江访周，欲以同窗旧谊劝周瑜降曹。周瑜料知蒋干来意，盛情款待，大张筵席。 瑜告众官曰：“此吾同窗契友也。虽从江北到此，却不是曹家说客。公等勿疑”。遂解佩剑付太史慈曰：“公可佩我剑作监酒：今日宴饮，但叙朋友交情；如有提起曹操与东吴军旅之事者，即斩之”。太史慈应诺，按剑坐于席上。蒋干惊愕，不敢多言。周瑜说罢，大笑畅饮。 饮至半醉，瑜携干手，同步出帐外。 瑜曰“吾之军士，颇雄壮否？”干曰：“真熊虎之师也，”瑜又引干到帐后一望，粮草堆如山积。瑜曰：“吾之粮草，颇足备否？”干曰：“兵精粮足，名不虚传。”瑜佯醉大笑曰：“想周瑜与子翼同学业时，不曾望有今日。”干曰：“以吾兄高才，实不为过。”瑜执干手曰：“大丈夫处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必行，计必从，祸福共之。假使苏秦、张仪、陆贾、郦生复出，口似悬河，舌如利刃，安能动我心哉！”言罢大笑。蒋干面如土色。瑜复携干入帐，会诸将再饮；因指诸将曰：“此皆江东之英杰。今日此会，可名群英会。”饮至天晚，点上灯烛，瑜自起舞剑作歌。歌曰：“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歌罢，满座欢笑。周瑜事先吩咐鲁肃伪造曹营水军头领蔡瑁、张允降吴假信，夹于案头书中。周瑜故意与蒋干同榻而眠，又令黄盖夤夜报告，“江北来人”，引诱蒋干窃取。蒋干中计，窃取假信报告曹操。曹操一怒之下斩了蔡、张二将，但旋即发觉中了“小周郎借刀杀人之计”，恨不得杀了蒋干。便遗蔡瑁之弟蔡中、蔡和二人，以不满曹操杀兄为由，到江东诈降。

 

    周瑜的饰演者叶盛兰（1914一1978），京剧小生，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清末著名小生演员程继先之得意弟子，叶派艺术的创始人。原名端章，字芝茹。原籍安徽省太湖县，生于北京。父叶春善创办著名的旧式京剧学校《富连成社》，并终身任社长，是成就卓越的戏曲教育家。盛兰为其四子。

 

    叶盛兰自树一派，嗓音宽厚圆润，气度大方，扮像英俊，表演细腻。他的行腔刚劲遒健，华丽婉转，是龙、虎、凤三音的总合。听他的演唱，似饮玉液琼浆，沁人肺腑。扮武将壮武健爽，英气逼人；演文生清秀飘逸，富有书卷气。叶盛兰对程门本派的剧目、表演、武打、工架和念、做诸方面的继承全面，并在多年的舞台实践中有重大的突破和发展。他在京剧小生行的发展史上居于承上启下的地位，是极难得的人才。周瑜的意得志满、吕布的刚愎自负、罗成的悲壮苍凉，他都演的情真意切、惟妙惟肖。能准确的把握舞台的节奏和分寸感，使表演的层次清晰，寓神情之真于声色之美，是叶盛兰表演艺术的主要特点。

 

    1934年，叶盛兰于上海首演《群英会》，一炮而红。叶盛兰于1951年加入中国戏曲研究院京剧实验工作团，是第一个带领私人班社加入国家剧团的。1955年任中国京剧院一团团长，与杜近芳、张云溪、张春华、李少春、袁世海等长期合作。 1955年随中国艺术团首次赴西欧国家访问演出。1957年参加影片《群英会》、《借东风》的拍摄，留下了珍贵的音像资料。

 

    1957年，谁和大右派章伯钧搞在一起，谁就是右派。虽然叶盛兰只与章伯钧谈了一次话，吃了一顿饭，连参加中国农工民主党的申请表还没来得及填写，即成为“章伯钧伸向中国京剧界的”罪恶黑手，中国戏曲界仅次于张伯驹、吴祖光的右派分子。罪名是和章伯钧搞在了一起，章伯钧也欣赏他，请他参加民主党派的‘鸣放’座谈会，拉他入农工党（即中国农工民主党），还给他个中央委员。正在叶盛兰艺术创造力最为旺盛的时候，1958年，在“反右运动”后期被戴上右派帽子。迫于他在艺术上的造诣和在观众中的声誉，1959年初有关方面只得准其恢复演出。但是，艺术创作却受到很大限制。1978年12月，叶盛兰去世后，他的所谓“右派”问题才得到彻底改正。

 

    2014年12月14日，纪念京剧大师叶盛兰诞辰100周年活动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李世济、梅葆玖、谭元寿、尚长荣、刘长瑜、杜近芳等京剧名家几乎都到齐了，有多人参加专场演出。叶盛兰的传人除了他的次子叶少兰以外，弟子和再传弟子遍布全国，当代京剧小生十有八九都宗法叶派。叶派对京剧小生艺术具有承前启后的突出贡献。

 

    叶盛兰的的作品现存的有，《桃花扇》《玉簪记》《凤还巢》《白蛇传》《柳荫记》《西厢记》《玉堂春》《佘赛花》 《蝴蝶杯》《吕布与貂蝉》《悦来店·能仁寺》《桃花村》《得意缘》《白毛女》《辕门射戟》《水淹下邳》《借东风》《赤壁之战》《金田风雷》《断臂说书》《群英会》《临江会》《黄鹤楼》《雅观楼》《白门楼》《战濮阳》《八大锤》《借赵云》《游园惊梦》《周仁献嫂》、《九江口》《罗成叫关》《奇双会》《汾河湾》《牛郎织女》《飞虎山》《打侄上坟》。

 

   “吳清华”杜近芳，是叶少兰父子两代的“佳人”。在戏外，杜近芳是叶少兰“姐姐”辈。因为杜近芳称叶少兰的爸爸叶盛兰为“四叔”。在戏内，叶少兰应叫杜近芳为“小妈姐”。杜近芳与叶盛兰，几十年一起在中国京剧院演“才子佳人”戏。在戏里，他们是相爱的一对。

 

   上世纪50年代初，中国戏曲研究院成立，下设实验工作团。后来发展成“中国京剧院”。最初，第一团成员有李少春、叶盛兰、袁世海、杜近芳等。 后形成李袁叶杜四头牌的一团。杜近芳，是中国京剧院“四大头牌”硕果仅存者。叶盛兰与杜近芳的恩怨也像一本“大戏”，里面有深深的情，也有太多的遗憾。

 

    叶盛兰已经大红大紫的时候，杜近芳还是一个小姑娘。 几十年一起在中国京剧院唱戏，一起唱生旦戏，一起唱才子佳人戏。叶演吕布，杜就是貂蝉。杜演白娘子，叶就是许仙。杜演李香君，叶就是侯朝宗。杜演陈妙常，叶就是潘必正。叶演梁山伯，杜就是祝英台。在古代题材的戏里，他们是相爱的一对。在现代戏《白毛女》里，他们也是相爱的一对，一个演喜儿，一个扮大春。 

 

    杜近芳曾被叶盛兰一手提携，二人本来是绝佳搭档，私交甚笃，向被叶盛兰引为知音。为求自保，杜近芳在批斗叶盛兰的大会上将其间“私房话”也揭发了。对叶盛兰伤害较大，杜近芳心存愧疚。一九七八年六月十五日， 在叶盛兰告别仪式上，杜近芳在戏外真正的“哭灵”。她哭成了泪人，死死抓住缓缓移动的灵床，不让逝者归去，身子几乎拖倒在地。他们二人以表演艺术和情感生命写成的故事，有着真实的情。

 

    叶盛兰去世后，轮到杜近芳提携叶少兰。一九七九年，中国京剧院恢复上演优秀剧目。杜近芳复排田汉的新编历史剧《谢瑶环》，要求剧院领导借用在战友文工团的叶盛兰之子叶强，演谢瑶环的恋人袁行建。成名后，叶强更名叶少兰。小叶一登台，观众大为吃惊：除了嗓音差一点儿，从扮相到气质，怎么看怎么像叶盛兰。在台下看戏的“活曹操”袁世海高兴坏了，马上提议剧院贴演《群英会》，由叶少兰扮演周瑜，他自己来演曹操。几场演下来，叶少兰红了，都说他是小叶盛兰。叶少兰的嗓子变得又宽又亮。观众看了他和杜近芳演的全本《白蛇传》，边看边抹泪。演出结束，谢幕再三，观众不肯离去。杜近芳拉着叶少兰的手，一个劲儿地把他向前推、向前推，一时间，叶少兰红得发紫。观众无比炽热的情感里，包含着对叶盛兰的怀念与景仰。

 

    杜近芳和叶家两代人合作，是两代人的“佳人”，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