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在中国

“老爷”在中国

　　对于想把中文学地道的外国人来说，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文化背景、渊源，毋容置疑是最大的难关。


    比如说：“为什么中国人喜欢说，老爷我怎么怎么的呢？”，我笑着回答：“女人不说老爷，说姑奶奶我怎么怎么！”


    同样一个学生，参加稻盛和夫塾世界大会。因为近年来有许多来自中国的经营者参会，他就想利用此机会练习说说中国语。所以，有意识在休息、进餐时接近中国经营者。结果，后来他给我说，中国老板身边的不管是部下，还是秘书，虽然和老板的年龄不相上下，但在用餐时，即使午饭的一个盒饭，也会替老板打开、放好，递上筷子，送上茶水……看着觉得特不舒服，老板自己不会干吗？


    听完他的话，想起刚刚来日本时，在一个工厂打工。看见老板整天和工人一起干体力活特不理解，尤其看到老板那双粗糙无比的手，一伙留学生常常感叹：这老板当的有什么意思呢？！看见车间主任整天攥着拳头，跑前跑后，忍不住来一句：急着死去呀！才解恨……


    无论“老爷”，还是“姑奶奶”，都不能简单用字面意思去直译理解。我们的“老爷”、“姑奶奶”是一般老百姓中有“动嘴不动手”资格者，是享有“不劳而获”的特权者……老爷需要“奴才”的伺候！姑奶奶得有“丫环”来侍奉……

 
    有老爷、有姑奶奶的地方，必然需要奴才和丫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众多奴才丫环不是爱伺候老爷，侍奉姑奶奶，是因为怀里揣着一个梦想：“有朝一日也成老爷，成姑奶奶”，于是，在还没有实现理想之前，常常以“老爷我怎么怎么！姑奶奶我怎么怎么！”阿Q一番，从而，自我慰籍一下，要不做奴才做丫环的苦日子怎么熬得下去呢？


    一位上了年纪，行动不便的学生，在义务教外国留学生日语。她告诉我：她的一个学生小张来自中国云南，在早稻田大学读博士。她说：小张人特别好，每次上完课，都会搀扶着她，送到乘坐公交车的地方。并且把等车的座椅擦干净，刮风下雨时，还会给座椅上铺自己的手绢……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小张一个小伙子，她自己的儿女都无法比！


    听着她在感慨：小张人格伟大！……我脑海里浮现出的是秘书给老板打开饭盒、掰开卫生筷子……的画面。我回答说：小张的做法，在中国叫做：“懂事！”也许不能说成“人格伟大”吧！


    “懂事”只表现在熟知的人面前，而“人格伟大”是面对所有人，无论相识与否！无论利害相关与否！她反问我：难道小张对其他不认识的人不会这样吗？我回答：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她的表情露出一丝疑惑……


    在一个大多数人想做老爷的社会里，要成为老爷的必备素质就是“懂事”！我愿意相信“懂事”背后是人格修养的支撑；遗憾的是，现实中总有那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恶梦，让人心有余悸。


    贪污腐败！对此不咬牙切齿的人不多。但恐怕绝大多数不是真的痛恨贪污腐败的人！痛恨造成贪污腐败的制度！而是“羡慕嫉妒恨”吧！


    上下数千年，等级、特权抒写出灿烂的封建体制文化，不是一个拥有民主、平等公民意识的，以勤劳为自豪的人所容易理解的。


    “老爷”在中国何时了？何时也许便是世界大同日？

红叶随笔   2014.9.16 东洋镜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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