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的影子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当你很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就是那种想啊想啊想，但是没有办法见到他，或是即使见到他也无法跟他亲近；你会产生幻觉，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会有他的影子。

饮早茶的时候，坐在对着门口的位子；玻璃门推开人们来来去去，好像忽然间看到他走进来，走过来，微笑着，露出整齐而白的牙齿，拉过椅子，坐在你面前，为你倒上一杯最爱的菊花茶；逛超市的时候，拎着篮子，拿起一枚牛油果，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恍惚中，他一下子跳过来，挽着你的肩膀，说，等一下我们一起做一杯牛油果奶昔好不好？坐在公车上，下一站，再下一站，每一站上来的人都让人那么期待，期待可以看到他大步走过来，站在你的面前；在沃尔玛站在EXPRESS的队列里等着结账，忽然飘过一种熟悉的清新的那一种洗衣液的香味，那是他的衬衫上的味道，混合着微微的体温，让人瞬间泪湿眼睫。

这些，那些，全都是你的影子。

我今天去了一间很老很老的房子，在一个老社区里面。房子里面的主人早已经搬入老人院，但是所有的家具、画、餐具、盆花都在。我用门口的钥匙打开房子，走进去，一点一点在看。

门口挂着一串陶瓷做的兔子玩偶，都是一对一对的，男兔子穿着背带裤女兔子戴着粉红色的蝴蝶结；整洁的客厅，破旧但是非常干净的布沙发上是粉红色的樱花，坐在沙发上，正好对着整面的大玻璃窗；在窗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同样花色的单人沙发，上面搭着一条豆绿色的毛线披肩，顺着沙发摇曳的方向望出去，外面的玉兰花树，上面都是一个一个的花苞，绽放的时候，该有多美。

餐桌上，铺着手绣的一方乳白色的桌布；上面的花纹与图案都非常精致，落了少许的灰尘，但是依然让人感觉非常整洁。厨房的墙壁上的一个角落，有一对布做得小蝴蝶，下面还贴着一张便签，上面记着要买的蔬菜水果牛奶鸡蛋。

顺着楼梯往上走，是主人卧房，卧房里面有两个很破旧的单人沙发，靠在一起；虽然没有人在坐，但是完全能感受到沙发与沙发的亲昵的感觉；有一张柜子，上面倒扣着两个带着长手柄镂花镶着宝石的镜子，墙上是几幅小画，每一幅画和另外一幅画都是一对儿；是手绣的那种布艺小画；上面是憨态可掬的小男孩和可爱的小姑娘。

虽然有别人在，我看着衣柜上镜子里的我，眼睛不停地红着，然后强压抑着眼泪，我告诉自己，你在工作，你怎么能不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我不知道别人看到这些会有什么样的感受，但是我真的非常非常难过。

因为这间房子的每一个细枝末节，每一个边边角角，都能看到一个非常可爱的热爱生活的老太太；那些小碎花、那些可爱的颜色、那些温暖的气氛；这是与另一个人朝夕相处几十年，一辈子的家。

这是第一手房主，住了37年；大半辈子的生活；老太太去年走了，去了一个我们所有人都会去的地方。老先生忍不住悲痛，即刻搬入老人院；房子里所有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动过，一直保持原样。即使是房子已经出售，他一个人在搬家的过程，即使是地下室堆满了箱子，墙上的钟拆下放在墙边，他还是不舍得去动客厅、餐厅、卧室；这是他和她的家。

四处四处，都是她的影子。

想你，我甚至不可以偷偷跑到你家附近；你工作的地方，我去不到你已经去的地方；即使是搭汽车、坐飞机都不行。我多希望只是跟你拌个嘴、闹别扭；多希望你只是把头扭过去，不和我说话；别生气了，这次是我错了好不好；可是你的头不会再扭过来，我说一百个一万个道歉都不行；想你，我要给你买你一直都希望我买给你的那个小摆设，我不再骂你乱花钱，只要你喜欢就好；可是你再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看着阳光一点点斜下来，抚上墙壁、桌布、盘子、钥匙；抚上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有一个小孩踩着脚踏车，后面拴着一串噼里啪啦的彩色罐子，嗨！真有趣啊，你看啊！

你看那，我坐在同样的位子，好像可以听到那句话；看到他，扭过头，喃喃对着墙壁，是老人院的墙壁，你看那，你看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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