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拍攝過紀錄片, 才知道, 當演員原來那麼難.
短短一句台詞, 也要從不同角度拍攝N次.
等到剪接合成後最終播出, 作為觀眾的自己, 却早已無法區分或確認當時的細節.
一次在東京獨自轉機, 一位身著正裝的男士拖著行李箱驚喜地沖來, 一面急切地伸出手來, 一面激動地對身後的同伴們說著甚麼.
不懂日語, 實在是有些手足無措. 直到他終於紅著臉深鞠一躬倉皇爾逃走, 才反應過來, 大概他是追星族, 把我錯認成了某位演員.
這幾天被手裡的实际工作與心裡关于论坛的糾結壓得喘不過氣來.
昨天去圖書館還書, 在严寒中用粗毛圍巾把一大半頭髮圍了起來, 一路上若有所思.
到了Alexander站, 一抬頭, 一位年輕的男孩正對我好奇地打量, 眼睛里滿是純潔的笑意. 並且, 他緊緊抱住大提琴擠了過來.
“Are You actor?“ 他好奇地問.
„Wow, 我不是.“
“可是, 我看過您的電影. 英國拍的, 和愛有關.“
我笑了, 問他說, “你是哪國人?“
“韓國人.“
猜對了. 在柏林, 學音樂的留學生, 多半來自韓國.改用韓語問候, 可他用韓語再次重複: 他看過我的電影, 和愛有關.
“我到了,“ 指指車窗外的掠過的圖書館告訴他.
他急急從口袋裡掏出筆來, 併力圖搜尋紙片. 我攤開他的手心, 飛快地寫下電話號碼, 一邊向車門擠去, 一邊回過頭來說: “如果您打來電話, 我會好好地告訴您, 我真的不是演員."
乘客們也都輕微地笑了. 一位老先生微笑著按下開門鍵, 摘下帽子誇張地作了個 “請“ 的姿勢.
郁闷了好久的心情不知不觉中愉悅了起來. 路上想起了父親的話語.
那是一次震驚社會的學阀案件. 背后隐藏的关系可谓千丝万缕, 沒有一位律師願意出面.
為當事的學長請到剛剛從德國学成歸來的学界法律人士, 同時卻又忽然擔心着隱隱約約的威脅.
可是, 聽完我的顧慮, 父親淡淡地說:
“人生如戲. 關鍵在於你選擇怎樣的角色.“
我聽懂了, 沒有再問下去.
後來, 各大新聞報導, 那場官司被扳成了平局.
晚上看電視新聞, 到處是北韓民眾們哭聲震天的畫面.難過得掉了眼淚.
一邊擦拭着眼泪一邊感慨說: “我的同胞們怎麼会這麼傻?“
“我的同胞們怎麼也這麼傻?“, 先生一起感慨, “比如希特勒時代, 比如DDR(前東德)時代.“
不由得笑了. 他繼續感慨到:
“只要Propaganda (宣傳機構)夠多, 看来哪裡的人們都一樣.“
很長時間以來, 一直困擾著我的那個問題似乎忽然有了什么答案. 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或许我该繼續回到這個舞台, 继续扮演那屬於我的角色, 雖然它只是一片無形的網絡.
這裡可能沒有鮮花輿掌聲, 更多的是令人难以承受的满世界的砖头,
这里可能需要我們重複N次簡單的台詞, 直到自己也失去信心, 对自己也疑虑满满.
可是, 如果人生真的如戏, 就让我们绝不躲闪地做一位称职的演员, 忠实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那属于我们的台词, 但愿能以我们最本真的心灵来进行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