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医的爱情（四）

来源: 胡子2015 于 2024-02-16 21:10:28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5972 bytes)

老中医的爱情

（四）

在任何人的一生当中，都有一些插曲，有一些小故事，生活仍在继续，夏烝然的院子里树和花，叶生叶落，花开花谢，波澜不惊地进行着。夏烝然也慢慢地定期吃起了无花果。他吃无花果的时候总是安安静静地吃，他总是会想起他跟张燕讲无花果的事，很多事情就像无花果一样，花都开在心里。

之后夏烝然上了成都本地的大学。大学里他默默无闻，没有谈上一场恋爱。与张燕相比，他班上没有一个女生能比得上，他自然也没有多大兴致。而且，自己型装古怪，并不讨女生喜爱。他看着男男女女在大学校园的林荫道上，成都的小巷里手牵手相互依偎，他都迅速走开。大学四年他都没有什么印象。毕业后他子承父业，正式成为一名中医。经人撮合他与一乐山女子认识。那女子名叫冉颖，性格温软可人，一口乐山话说得甜糯无比，微笑时眉眼中竟与张燕有几分相似。他慢慢喜欢上了冉颖，他们频繁地在成都的大小街头散步，在人民公园里约会。冉颖比张燕矮一些，穿着也比较保守，她喜欢素净的长裙，长发总是用发卡挽住，自有她的风格。最让夏烝然惊喜的是冉颖的胸前也像张燕一样起伏。他试着牵冉颖的手，她知道，没有拒绝。在看电影的包厢里他把他的手放在她的肩头搂过来，她知道，没有拒绝。在人民公园的一个僻静处他把她一把搂在怀里，他吻了她，她都没有拒绝。而当夏烝然他的手摸向她的胸前的时候，她慢慢地推开了他的手。

“冉颖，我们结婚吧。”

“好。”

两方家长一拍即合，中秋节后的第二天他们办了婚礼，夏烝然把冉颖娶了进来，做了这个院子的主人。这么多年之后，他觉得这个院子是时候被一个实实在在的新主人占据。

婚礼的酒席就在院子里，当时皓月当空，亮如白昼。两方家长都是识得事体的人，就只摆了四桌酒席，关上门来，全是至亲。夏烝然和冉颖叩拜了两方大人，敬了酒，然后夫妻喝了交杯酒。席间大家知道夏烝然身子弱，也没有多进酒，一时间院子里人声鼎沸，其乐融融。酒席一直延续到后半夜贺喜的人才散去，留下帮工在收拾残席。

夏烝然把冉颖领进屋，关上门，让她坐在床前，转身拉灭了灯。月光像日光灯一样从屋顶的两片亮瓦照射进来，打在地上，白花花一片。他在冉颖跟前坐下，微笑地注视着她。冉颖也微笑地注视着他。几秒钟之后都笑了。冉颖今天化了妆，笑盈盈的十分美丽动人。【】

地球上的男人女人一代一代的活在这个世上，【】，如同果园里漫天的雄花花粉，随缘地飘落在一朵雌蕊上。夏烝然和冉颖还是孩童的时候在春天里玩耍，即使他们擦肩而过，他们哪里会想到某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妻子。

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男人女人心里都有些秘密。而那些秘密大都是在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发生。夏烝然的秘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那个闷热潮湿暴雨将至的夏日下午。冉颖成为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人，新婚的日子里他们甜蜜地重复着千年的游戏。在之后的岁月里日子被拉长，如热糖被平展展地碾压，甜蜜，绵长，顺和而无波澜。他喜欢这种状态，他不喜欢波澜。闲暇时他就端着他的茶壶躺在竹椅上看着他的日子。日子就像快进的幻灯片，妻子怀孕，儿子呱呱坠地，小儿如猿人的进化史，从瞪大着双眼看灯泡，到见到你就微笑，然后坐起，满地爬，用嘴巴感知世界，到直立像小僵尸一样摇摇晃晃走路，到奔跑快得你追不上，到叛逆，到上大学，到有女朋友，到有了工作，成家，买房。他好像就是在这个家里晃了一下，又消失了。只是妻子在慢慢衰老，而自己头顶上的头发也所剩无几。

然而妻子衰老得太快了。从前冉颖早上起床的时候偶尔会头晕，只是这个头晕越来越频繁，每次起床的时候就会觉得天旋地转，经常在床沿摔倒。夏烝然给妻子把脉，认为她气血亏虚，脑失所养，血不养心，脾失健运所致。他从益气、养血、补肝、滋阴、助阳、健脾着手，自己亲自配药煮药。他也不相信不能看诊家人的忌讳，对于妻子，他不相信别人。但是妻子的病情越来越恶化，慢慢地冉颖平常的行走变得困难，吞咽也是艰难无比。还不到六十的人，已变得垂垂老矣。夏烝然尝试了无数的药方，针灸都不能改善病情。他引以为傲的信念在崩塌，更不能接受晚上妻子的默默哭泣。无奈之下去看了西医，被告知也是针砭无力。两年之后，妻子病逝。

夏烝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又回到了起点。他的生活是怎么了？他的父母还在。他的父亲还在施诊，他也在管理药房，同时还在看病，跟从前一样。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们共同生活的那几十年，除了这间屋子还有他们的照片和物件，他们的人呢？有时候夏烝然躺在床上，看着月色从亮瓦里照进来，他思恋妻子冉颖。他们在这间屋子里新婚燕尔，无师自通翻来覆去地做着各种床帏里的游戏【】。现在的夏烝然他孤独无比。

【完整章节在 https://qiaozhinan.substack.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