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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思壮思通，发表于《文学城》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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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 残阳如血5,心缘的秘密
第一章，困惑
8.
心缘和五月正在吃饭，楼上传来了“咚咚”声，五月赶紧把碗里的饭塞进嘴里，又吃了几口菜，然后站起来，“我去看看凯莉又有什么事情，你吃完了把饭放进池子里，等一会儿我下来洗。”说完转身上楼去了。每天到家后，换完衣服，五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和女儿卡莉接通视频，然后下来吃饭。每当女儿有消息来得时候，电脑就会发出咚咚的响声，即使再忙，五月也要放下手中的事情，立刻上楼去看女儿卡莉的信息。
吃完饭，心缘收拾好餐桌，然后来到洗碗的池子边，放了很多洗洁精到洗碗碟的海棉上，用海绵来回不停地把碗碟左一次右一次地擦干净，擦干净的碗碟放在一边的台子上；然后放掉水，再用另一块海绵把池子擦干净，然后放水把池子冲洗干净；最后又把碗碟放进池子里，不停地冲水。五月一直不让心缘做洗碗，地板吸尘和洗地板的家务活，并不是惯着心缘，而是心缘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没有耐心，干不好，然后五月不得不自己再重来一遍。心缘洗碗从不用洗洁精的，洗地板的时候也是东一下西一下，别说是角落里，就算是地板大面上的脏东西有的也不能清理干净。但是最近，心缘总是抢着干这些事情，他学着五月的办法，加上他的力气大，所以最后干得比五月还好，渐渐地，五月也就不反对他做这些事情了。
心缘真的变了，变了好多。他感觉到自己可能再也没有能力东山再起了，毕竟53岁了，而且生活在加拿大这一陌生的语言环境中。对五月，心缘现在总是有一种愧疚，担心自己死了以后五月怎么办。心缘有一个秘密，在深圳的时候，从殡仪馆出来后，心缘去了弘法寺，他点上三炷香，然后跪在佛的面前发誓，“等我女儿读博士的时候，我就没有什么牵挂了，丽莎，那个时候，记住来接我。”当时，闭着眼睛，心缘在心中默默地重复了三次这句话。但是现在，马上就要三年了，心缘的女儿也将在九月份去麻省理工读直读博士去了，心缘似乎又开始后悔自己曾经在佛的面前许下的诺言，于是，他总是在心中问“丽莎，如果我后悔了，你会怪我吗？”以前，心缘总是喜欢走在电闪雷鸣的大街上，他总觉得自己想一个罪人，希望上帝能够立刻裁决他的生死；而现在，下雨天在外面抽烟的时候，即使不打雷，心缘也会躲在屋檐下，担心丽莎真的来接他。心缘不信任何教，但是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在中国的时候，这种力量可能体现在佛的身上，而在加拿大，这种力量可能体现在上帝的身上。越是接近女儿去美国的日子，心缘越是忐忑不安，他不是怕死，他一点儿都不怕死，他怕的是，如果他死了，那个曾经和他患难与共的妻子怎么办？相识35年了，33年恋爱婚姻生活，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五月的父母，可能现在心缘和五月还过着热恋一样的生活。过去，他们责怪五月的父母毁了他们的婚姻，因为即使到了加拿大后，虽然他们的关系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还是没有恢复到五月父母搬去深圳之前那样。现在他渐渐地遗忘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尽管到加拿大以后，他从没有给五月的父母亲打过电话，也没接过他们的电话；但是现在，每当五月和她的父母通过电话之后，他总是情不自禁地问起五月的父母亲来了。
洗完碗，心缘走上楼，看到五月坐在起居室和女儿视频聊天，便来到五月的身边，五月慢慢地转过头，仰望着心缘，笑着说：“她今天晚些回来，不用准备饭菜给她了。”
心缘看着五月的那张脸，眼角已经有了许多皱纹，鬓角上，已经可以看到几丝白发。而在电脑显示器旁边，就是一张五月年青的时候的照片，那是他们刚到深圳不久的时候心缘为五月照的，心缘清楚地记得，那天，心缘右手里端着相机，左手悄悄地放在五月的肩膀上，五月知道是心缘，便一脸笑容地转过头，“咔嚓”，心缘按下了快门。那是五月最喜欢的照片，那发自内心的笑，那无法掩饰的幸福，全部在五月的脸上展现了出来。心缘有些心酸，应了声知道了，就回到了书房。
他打开电脑，想起刚才那一幕，于是噼里啪啦地在电脑上敲起来，嘴上还不停地哼着：
当你老了，
皱纹从你的眼角向外蔓延；
当你老了，
不再黑发披肩；
当你老了，
无法擦拭泪眼；
你是否记得当年，
那回眸一笑的瞬间？
何曾忘记，
一直刻在心田，
这些年。
当你老了，
独自一人生活在人世间；
当你老了，
拄着拐杖步履蹒跚；
当你老了，
不再拥有美丽的笑脸；
你是否记得当年，
那回眸一笑的瞬间？
青葱岁月，
一幕幕都在眼前，
何曾忘？这些年。
也许是听到了心缘在哼着歌，五月悄悄地进来，站在心愿背后，看着电脑上的歌词，听着心缘五音不全地唱着歌，不明所以，但还是倍受感动，眼睛也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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