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好自己的岁月,只为真正地活一回

来源: 南小鹿 2017-08-25 09:03:24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7974 bytes)

酷爱秋牡丹的我将一组组花照发到微信朋友圈时,有人评价:同是牡丹,她的丰姿可不及洛阳牡丹啊。

其实她是毛茛科银莲花属的,和芍药属的牡丹本来就风马牛不相及。只是因为花姿艳丽,又盛放在秋意阑珊的季节,人们才将她誉为“秋牡丹”。

她无缘每年春天的牡丹盛会,《牡丹亭》里旷世的爱情不是属于它的,古画里也没有它的绝世容颜。

春天怒放的牡丹妩媚丰腴,是花中的“杨贵妃”,反映了大唐女子以白皙丰满为美的审美观。秋牡丹形似野地里的打破碗花花,五枚单瓣花,更像古书里的纤弱女子。



她是一种迟开的花,夏日才展露笑颜,在秋日最为壮观。此时,周围的大多花草已现疲态,只有她和秋菊熬得住秋霜。

她代表一种迟来的爱情,我曾把她比作花中的“谷之华”,苦等金世遗将近二十年,不惑之年才修成正果。

八年前重读经典武侠小说,终于发现自己最喜欢沉静内敛的谷之华。

那时我刚刚诞下小儿, 休三个月的产假。我移民后改了行,三十岁才进了金融圈。几年间,我一鼓作气,在第二个孩子出生前将所有的专业职称(包括CFA)都考到手,总算可以抽出一段比较长比较完整的时间,读些闲书了。
我给自己列了一张书单,金庸,梁羽生和古龙的代表作摆在最前面,接着是近现代中国小说家的代表作。

写书单时,其实心里也清楚武侠小说和侦探小说在世界文坛里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柯南道尔的福尔摩斯系列以及大仲马的小说,文学地位并不高,估计连全球前一百名都排不上。金庸,梁羽生,古龙等人的作品也无太多的收藏价值,他们的文学地位有被今人人为拔高之嫌。但我心里还是痒痒的,非常喜欢阅读小说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情节。

我在年轻时就接触过金庸,梁羽生和古龙的小说。梁老最正统,他的作品远不如金庸古龙的好看,让人津津乐道的只有两部:《萍踪侠影》和《云海玉弓缘》。但是,厉胜男的光芒不如金庸小说中的李莫愁和赵敏,作为正统形象的谷之华,远不及俏黄蓉和小龙女那么出彩。
可见,要想小说大卖,必须安插一个亦正亦邪的大侠,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侠女,一个丧心病狂的魔头和一个成功逆袭的屌丝。
青涩岁月看的是热闹和奇幻,不惑之年后慢慢沉淀下来,忽然发现谷之华非凡的魅力,善良忠贞坚毅忍耐等美德在她身上得以淋漓尽致地展现。她身上流的是大魔头父亲的血液,但心里根植的是侠义道的教导,有原则有担当,是金世遗可以依靠的精神家园。面对厉胜男的惨死和金世遗的愧疚,  她这样对他说:“大丈夫当童言诺,你既然和她走了名份,又在心里头答应了她,那自是该当把她当作妻子着待。世遗,我感激你来着我,也感激厉姑娘终于肯把解药给我。世遗,我永远都会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你不必为我担忧,我安得下的!”面对着这等待已久但永远不能回来的爱情,谷之华勇敢地选择了接受。
《云海》的后续《冰河洗剑录》里,他们终究是在一起了,尽管迟了二十年。但这部作品基本没有影响力,有点狗尾续貂的感觉。正统的梁羽生写了个宽慰人心的结局,但金世遗是否配得上谷之华,女性读者还是有争议的。
很多人把谷之华喻作“空谷幽兰”,在男性读者的眼里,她更像一朵盛放在高山上的日本银莲花(秋牡丹的俗名)。

 她是一朵凄凉而寂寞的花, 花语源自希腊神话。银莲花是由花神芙洛拉(Flora)的嫉妒变来的。这则神话是说,嫉妒阿莲莫莲(Anemone)和风神瑞比修斯恋情的芙洛拉,把阿莲莫莲变成了银莲花。 也有另一种说法是,美神阿芙洛狄忒(Aphrodite)所爱的美少年阿多尼斯(Adonis),在狩猎时被野兽所杀,从他胸口中流出的鲜血,就变成了银莲花。


人世间的凄凉是:你所爱的人爱著别人……假如真的是这样,就不妨送他一束银莲花吧!只有懂得寂寞凄凉的人,才能理解别人的寂寞与凄凉。

可是,现代版的“谷之华” 们却这样对自己说:“如果遇到对的人,晚一些有什么要紧?”

在她们的眼里,秋牡丹是俏丽妩媚的迎风花(秋牡丹的英文俗名为wind flower),对着朝阳轻轻一笑,粉红的脸庞愈发娇艳,白色的花瓣更加明媚动人。

即使等不到他来,也不能把自己活成怨妇。活好自己的岁月,做自己喜欢的事,不为别的,只为真正地活一回,如此而已。

窗外秋意渐浓,北温带的白日越来越短,“谷之华”们捧一杯香茗,坐在书桌前思考明日的工作方案。小院里的秋牡丹伸出长长的花茎,随着暗暗潜入的夜风左右摇摆,发出细微的花开的声音,拥有一颗宽厚心的人才能听得出来。

那一场难忘的邂逅,那一双满含深情的眼眸,一些些的眷恋,一丝丝的心动,在月色的照耀下,全部揉进淡黄的花芯里,释放出一种最自然的幸福状态……

 


附:梁老看《红楼》入戏太深,在《云海玉弓缘》里也投机取巧一把,刻意模仿宝黛日常生活中的口角之争:

    看看這段:

        谷之華氣往上湧,憤然說道:「我是你的什麼人?你又是我的什麼人?我們本來就是不相干的人,我要你解釋做什麼?你又要我信你做什麼?」

        金世遺呆了一呆,聽了谷之華這番說話,有如利錐鑽心,忽地眼淚迸流,傷心說道:「谷姐姐,你還不知道我的心嗎?咱們相聚的時間雖然無多,但我早已把你當作唯一的知己!我是無父無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來歷的孤兒;你有父親也等於沒有父親一樣!咱們的身世同樣可憐!咱們的師父又那樣深厚的交情,我最佩服你的師父,你也早知道有我這個人,所以一見了面,咱們就似早已經認識一般。難道咱們還不應該相憐相惜,卻反要相互猜疑?我把沁梅當做我的親妹妹,對你呢,唉,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心,還要我明白說嗎?我的心早交給你了!至於那位厲姑娘嗎?我只是為了要報答她一樁恩德,事情完了,我盡了心願,那就各走東西,各不相干了。你信不信我?嗯,你還是不相信我嗎?好,我把心掏給你看!」忽然把鐵拐一拉,拉出那把鐵劍,倏的向胸口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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