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怀念

来源: mm走西口于 2015-04-18 15:04:19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5522 bytes)

你突然离开我，已经有半年了，你什么都没对我说，我什么都没来得及问。

只知道这半年来，我荒疏了博客，因为我没有了创作的灵感。我少打了很多电话，只因为电话那头没有了期待我的你！

回想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仿佛贯穿了我整个人生，又好像却只有不多的，聚少离多的画面。

很久很久以前，你曾抱着我坐在你的膝头，我的背靠在你的怀里，你让我望向窗外那棵树，问我，树上有十只鸟，猎人用枪打死一只，树上还剩几只？我说一只，你问为什么只有一只，我说，九只飞走了，就剩那只死鸟了呀。

记得我大学临将毕业的时候，你来学校看我，我说我可能要被分配到北京工作了，你的脸上没有我期待的喜悦，只平静的问了一句，可以不去吗？我不假思索地说，我向往大都市，做梦都想离开我们这个闭塞的地方。你当时好像要说什么却没说一个字。

后来我离开家乡去了北京，又去了美国，我的工作和生活，喜悦和忧伤，和你渐行渐远，我从心里不再对你有依赖，只是偶尔有闲暇和节日的时候，我才会打电话给你。有一次打完电话之后，才想起来，那天是你的生日。

近些年我几乎每年都回国探亲，虽然也想好好和你坐在一起聊聊，探寻你内心深处，可是每次都被匆忙的行程和应酬所干扰，我竟没有一次和你有单独相处谈心的机会。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待这种机会，但是我却把你排在了最后。

我实在是太忙了呀，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将来有一天等我不忙的时候，我再好好和你聊，我们还可以一起出去旅游，如果你愿意的话。

去年夏天，你打电话给我，说你近来感觉很累，想听听我的建议，我说等我有朋友回国，给你带些美国造的蛋白粉补充一些能量，可是你最终都没有见到我说的蛋白粉。

又到了秋天，美国的万圣节前夕的一个傍晚，我出去散步回来，发现手机有几个未接的中国长途电话，都是弟弟打来的。我立刻回电话，弟弟一边开车，一边用我从未听过的，语无轮次的语调告诉我，半小时前，你突然倒地，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弟正在赶往你家的途中。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当时的复杂心情，震惊，悲伤，悔恨，遗憾，失落，欣慰，无奈和不知所措等等的感觉一并而来。我悲怆的跟弟弟说，我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国，去看你。

次日早晨，我搭上了旧金山开往北京的飞机，一路上眼泪就像那三月的小雨，丝丝下个不停，三月恰恰是你的生日，你感受到我的哭泣吗？

在首都机场门前，妹妹和妹夫接上了我，我和妹妹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内心的悲伤，我们紧紧拥抱，泪流满面。弟弟开着车，话不多，我问了他很多问题，试图得到你突然离世的原因和每一个小细节。

车子驶进了你住的小区，我跟着弟弟妹妹走进了你所住的单元楼门口，那是每次你和我道别的地方，我们走进电梯，那是你每次拉着我的行李送我的必经之路，我突然感觉到了你的气息，强烈的悲伤一下子包围了我，我失控地哭出声来。

电梯门开了，我从泪眼中看到了你的家门口，门上仍然是去年春节贴的对联，却再也不会看到你的身影。我先拥抱了双眼红肿的母亲，径直走进了你的房间，

你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金黄色的绫稠缎被，我悲痛地走上前拉着你的手，后悔以前为何没有拉过这双曾经一把屎一把尿为我心甘情愿的手，你的手非常非常冷，我把它们放在我两手之间，想让你的手暖和起来，我又掀开那个盖在你脸上的手绢，怕它防碍你的呼吸，这时我看到你紧闭的双眼和微张的嘴，就和平时你睡着的表情一样。我弯下腰将自己的脸贴在你的脸上，想用自己的温度将你的脸暖热，平生第一次，我用手摸了你的脸，你的眼，你的额。

就这样，你永远离开了我，我的生活里不再有你和你的牵挂，我整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这时我才深深体会到，我们的生命是相连的，我们的灵魂是相通的。

今年北京的清明节，春寒料峭，我又一次踏上旧金山飞往北京的飞机，再次祭奠你的离去，将你的骨灰安葬在十三陵的德陵旁，那里三面环山，一面向水，环境幽雅，没有喧哗，正是你所喜欢的，想必，你有那么多的古往今来的亡友，一定不会寂寞吧？

安息吧，我的至亲至爱，在你有生之年，你没有来过美国，成为我们终生的遗憾，而今我将你的部分骨灰带到美国，感觉你仍在我的身边，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家人，你在天堂里请好好照顾好自己。

永远怀念你！亲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