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一席之地

来源: 林秀 2020-05-01 17:01:32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2890 bytes)

象牙塔里的小不点

第四集 争一席之地(之一)

(故事發生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

筒子楼里各家的厨房就是自己那间房邻过道的墙的外侧,两三米长,占用楼道半米宽,总共不足一两平米,摆个旧桌子上面是煤气灶,下面是煤气瓶。

安全实在是谈不上,只是老天保佑,我在的那三年里,我附近这几家没有出天大的煤气事故。油盐酱醋锅碗瓢盆一应齐全,发挥智慧都摆在那里。从这黑咕隆咚楼道经过一定要十分小心,别碰翻哪家的盆,拌倒了谁家的桶。

我因为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常常有地方可以打牙祭。自己又不善烹飪,所以一直不急着添置厨房。

我的左边邻居虽然很少来住,可是她一开始就备好全套,她的地她已经占住。

我的右边第一家邻居在按理属于他们的地方安放了煤氣炉,在我的这边放杂物,因为我还没有占那块过道。他家因女儿受伤不久搬走了。

马上就搬来第二家,曹赛年龄长我几个月,跟我同时本科毕业同时参加工作,她在另系任教,身材略小我一点,除了脸上有一块伤疤其他倒也长得匀称利索。此时她已结婚,所以分到这单间,其他人告诉我几乎所有她的老师和同学朋友们都不看好她的先生,不知怎么賽非选他,目前这位先生是北方的某大学的在读硕士生,当我得知他的专业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时候,心里真是嗤之以鼻。

我与赛生活工作其实都非常忙,她为了多赚钱,拼命上课,她那个系跟别的系不同,只要愿意上,就有课可上。她少则周四十学时,多则周五六十学时。即使在她怀孕期间都不间断,常常回来已累得动弹不得,她自然需要开小灶补充营养。我佩服她的吃苦耐劳精神,生活上她也精打细算,料理得井井有条,她比我能干泼辣。稍微有点空,她就忙颠颠进城添置家具电器,一门心思安家落户。

她的那位牛先生很多时候住在这里陪她,虽是在读生,说是可以在家里读,向导师汇报一下,有时他又回乡下陪他生癌病的母亲,每学期也去北方的学校一些时间。她一搬来不久就怀孕了,妊娠反应明显,课仍然不减少上。

我常常佩服她的毅力,先生在读,婆婆生病,娘家多人来打秋风,经济拮据,主要全靠赛上课的收入支撑着,我心里觉得同龄人赛太不容易了,不知道她是怎么撑下来的。上课累不累我深有体会。

与她比我真是幸运,除了相思,没有牵挂。我每周六学时助教,周四学时授课,备课改作业,周二下午政治学习,进修硕士生课程,进修口语,准备GRE考试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友谊斋的生活条件实在太差,我有点空就去各处亲友家享受了,要不就是年轻人一起聚聚……

 

第四集 争一席之地(之二)

赛搬来的第一天,她一看门两侧的地方都空着,想了一会,就决定将灶台安置在我房间的墙外,她那边放什物。

赛出生于一个农村的大家庭,兄弟姐妹们那个多呀,在我们作邻居的一年多里,每过一个多月或者两个月就会有一次,十来位她的弟兄姊妺们一起来看她,一来就住两三天。我不知道夜里他们是怎样在床上或者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还是坐着睡觉的,亦或是赛安排了几位塞入男生宿舍不得而知?

有那么一次,她家人来了,她买了好多菜,好像很开心,还请我在她家一起吃中饭。是炒了好几个菜,好大一锅子米饭,盛了大半碗米饭给我。我一在家娇生惯养大小姐出身,从来吃饭细嚼慢咽,斯斯文文,几乎还没开始吃,真是倾刻之间,他们都吃完了,饭与菜都结束了,只差没有舔盘子了。

我惊讶之余,还没来得及不高兴,又听到赛讲出了灶台放在我这边她心里想的小九九,原来是她认为这样安放油烟更多往我那边吹。我们到底还是太年轻,彼此城府都不深。我的不高兴即刻就挂脸上了。加上以前我已想过置起自己的“厨房”,只是拖着一直没行动。想了想当时就对赛说我最近也要支起炉灶了,请你尽快把地方腾出来。赛说你也看到了屋里屋外实在没地了。九平不到屋里除了床桌子,还塞着冰箱,不能开封使用的洗衣机等等。 这歺吃得真是,饭没吃饱不说,心生闷气怨气,建厨房决心到底一下定了。

小小年紀的我,在长沙这个我土生土长的地方找人帮忙办这么点事并不难,几天之内全齐备了。我又找赛说,再忙也罢,一周之内你必须把地方让出来。时间到了还是没有动,一天中午下课我随便叫了三五个本科男生来,我指挥将她的东西轻轻放在她门口,自己的东西终于安放就位了。赛回来又跟她说了一遍,又让学生在她那墙边为她安放好灶子,其他什物恐怕她只好塞屋里了。

几周过去了,我也就会煮个鸡蛋,下碗面条,还是很少用。她也还是一日三歺都自己做着吃。各人生活方式不一样,想的也不一样。我们也见面打招呼,相安无事。

 

第四集 争一席之地(之三)

   一天中午下课回来,我的门口满目狼藉,盆也翻了,油盐也撒了,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鬼子进了村?风吹的?谁家动手打架了?仔细一看切菜板也砸裂开了。楼道里的朋友都朝我努嘴,指着赛家。我立刻明白了,原来赛的丈夫回来了,这一切都是那猥琐男干的。

     我自然是敲他的门找他理论,他不承认。两三家人作证,我得理不饶人,我坚持要他赔。赛也回来了,这时他们就舍不得了,要他们掏钱如同要他们的命。他们二比一对我,一不赔理道歉,二不赔偿损失。仿佛我理亏先动了他们的厨房,占了他们的地方,仿佛楼道里谁先占算谁的,管他是东家的墙还是西家的墙,一唱一和,还东一句西一句合起来气我。

     我也让大家评评理,我的厨房该在哪里?哪里还管是什么教师,是什么高级知识分子,各有各的道理,吵起来没完没了。邻居们不得安宁,只好劝仗收场。 我气得发抖,还要收拾战场。他们倒是挺得意,夫妻吃起了他们的小灶。 可怜我形单影孤,估计也已经错过了食堂中歺时间,那天我有没有去教工食堂买冷饭冷菜我不记得了。估计即使有我也吃不下了,我呆若木雞,坐在房里,吃喝拉撒睡九平方,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呀?做人的委屈,心酸的感觉,折磨人的相思,流不完的眼泪。

     下午还得擦干眼泪,该干吗干吗,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除了傻傻的等,苦苦的熬……

     每天早上的稀饭馒头通常维持至11点左右就感到饿了。中午长期在食堂对付,我也一直过着省吃俭用的生活,谁能知道我的钱也不够花呢?我有工资奖金,不用负担任何人,还常常得到长辈们资助。

      次日回房,我的“厨房”有一块新的菜板,赛虽然嘴上小市民,可她到底还是没开口要我的厨房位置,她到底还是在行动上表示了一点点歉意。虽然我还是吃亏,还是不解气,我总不能找人来打那男人一顿吧?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肚子,想想他们俩人一间,我一人一间,他们还要添丁了,而且每天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息事宁人又能怎么样?这一篇就这样翻过去吧!

 

第四集 争一席之地(之四)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事还没算完。

赛生下孩子后,不久又拼了命上课,估计她的情况在系里也算是出了名的。一家三口在九平方实在呆不下去,估计她也是天天去房管科哼,终于安排搬去一楼朝南的一大间住。赛搬去一楼后,自然我们见面少了些,但是仍然共用水房,整栋楼水房都在那。偶尔我也能听到一些她的消息,比如他们俩夫妻吵架,赛让那男人滚等等。我心想有这么个丈夫,赛真是命苦,可是他们儿子都有了,这时候喊滚,恐怕滚不了了?

一天我在水房洗蔌, 那猥琐男拿着一把脏拖把故意在我脚后跟,在我小腿裤子上来回蹭了两下。我气不打一处来,新仇旧恨涌上来,当场我想要跟他拼命,一边洗脸一边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没吭声走了,你等着……

几天后,我的大表弟,带着他的几个“小兄弟”,正午时分来了,相对于那个小男人,我的表弟是高大健壮,直接抓住他胸口的衣服,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拎着拖到一楼大厅,指着他的鼻子让他向我道歉,表弟的随同还扬言要是他以后再有大动作小动作,非废了你小子。又拿出刀子挥了挥,问我要不要给他放点血。那男人差点没吓尿了,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这么个欺软怕硬的主,赛抱着几个月大的儿子来护夫,连声道歉!

正是下课时间,楼里居民过往活动頻繁,大家围观看热闹,有人说这是谁谁的得意弟子,你欺负人也不挑对象。奇怪就是没人劝架,没人找保卫科。我站在那五味杂陈,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只是想吓唬吓唬,希望他收敛一点,没有下回这种恶心的事情发生。

回到房里,我从本已羞涩的囊中拿出百十来块钱,让大表弟带着混混们去山下歺馆吃中歺,我没有跟着去。

同样我的心情也难以平复,为了争一席之地,前前后后我受委屈受污辱,费时费力费钱,斯文扫地,丢人现眼,又生气伤身伤神。假如一开始我积极一点,早就占着那,这一切本可以不发生的。然而生活没有假如……

几个月后,我永远地离开那里,至今不曾回去看过,我猜想着他们的各种可能性,在特殊环境下,奴颜媚骨猥锁男没准已经当了官,如果是那样,他那针眼一样的心胸不知道要伤害多少人?

又后来我听说赛不断努力,靠自己读硕读博,当官出国任大使,机会总是留给努力且有准备的人也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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