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燕青传——战争与爱情:第八章

来源: kawanonagare 2019-03-18 08:10:56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3416 bytes)

浪子燕青传——战争与爱情

第八章 初恋

春天终于到来了,山上的积雪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带着足够的暖意,这种温暖让人感到寒冷的日子即使还会再来,也不能抵挡温暖。空中鸟儿在欢快地歌唱,地面上,无名的小花在开放,树枝也泛起绿意,嫩叶一天天繁茂起来。燕青和赵佶依旧每天重复日常琐事。这天早上,燕青又出去砍柴,赵佶在房里看书。等了一阵不见燕青回来,心里开始有些着急起来,现在是春天,山上的动物开始出没,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又想到燕青武功高强,还带着柴刀,应该不会出事。太阳慢慢升起来,时辰不早了,平日燕青早就回来了。

在坐立不安中,赵佶不时放下书,向外张望。后来干脆走出门外,站在院子里等。一个内侍走过来,小声说:”皇上,外面冷,还是回房吧”。赵佶说:”不冷,已经是春天了,你忙你的吧”。内侍应声而去。就在这时,燕青走进院子,衣服撕破,露出腿上的伤口,滴着血,脚步蹒跚走过来。赵佶跑过去,急着问“怎么回事?”不等回答,扶着燕青走进房间,坐在椅子上:”你先不要动,我去弄点清水”。端来一盆清水,用干净毛巾擦拭燕青腿上的伤口,一边问“怎么弄的,伤口怎么这么深?”燕青皱着眉,虚弱地说:”有两个女真女子,被狼追,我跑过去砍死狼”。赵佶沉默了一阵,用干净布条给燕青包扎,小声说:”女真人怎么对待汉人女子,你还救她们”。燕青不说话,赵佶站起身说“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两人站起身,向卧室走去。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一群人说话的声音。那些人来到门口,推开门,喊叫了一句,燕青和他们说了几句,扭头对赵佶说:”他们说那两个被救的女子是公主,现在让我去太医院治伤”。赵佶欣喜:”好,那儿有先生有药,你去吧”。燕青走出门,外面停着一辆轿子,那些人让燕青坐上轿子,出门而去。太医院是金国的名称,宋朝叫太医署。金国建立后,仿照宋朝建立了一套官僚机构,其中包括太医院。燕青到了太医院,里面的太医几乎都是汉人或会汉语的契丹人,几位太医给他包扎,说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很快就会好,然后安排他到单独的房间养伤。燕青谢了太医到了自己的房间,庆幸这里比柴房好多了,不然伤口化脓发炎不堪设想。

燕青救的两位公主是什么人?她们是完颜斡离不的大女儿和二女儿。前文提到斡离不是金太祖阿骨打的二儿子,宋人称二太子。阿骨打死后,他的弟弟吴乞买即位,称金太宗。斡离不有三位女儿,他给她们都取了女真名和汉名。大公主名叫纳兰,汉名金枝,今年二十二岁,几年前下嫁给完颜斡离不手下一个得力大将,婚后不久丈夫战死。二女儿名叫乌兰,汉名金梅,二十岁,尚未许配。金梅看姐姐年轻守寡,抑郁寡欢,就经常抽空陪她。女真女子从小就骑马射箭,两人都喜欢骑射。在经历了一个冬天整日大雪封门后,姐妹两人带了几个女兵出外行猎,本想打一些鹿狍之类的动物,不料竟然遇上恶狼。两人遇救之后回到宫中,早有人通报王妃。母亲看到两个女儿狼狈相,先是询问查看是否受伤,得知无事,少不得安慰加训斥。王妃原本是辽国公主,名叫耶律余里衍,年轻时德才貌俱佳,金太祖阿骨打特意聘给二皇子斡离不为妻。

耶律王妃安慰数落了一通后,问救你们的是谁,两人说刚才慌张之中,忘了问名字,看上去是一个汉奴。皇妃说这好办,满城之中没有几个汉人,汉奴大多在乡间为女真人耕田。这汉奴八成是和宋朝俘虏有关,差人打听打听,很快就会找到。虽说是汉人,救命之恩是要谢的,这是理。找到之后,把他安排到太医院疗伤,明天你们带些礼物去看望。

第二天上午,燕青正躺在床上休息,一位太医进来说,过一会儿两位公主来探病。燕青昨天来到太医院后,早有人帮他梳洗,换上干净衣服,经过一天调养,气色好了很多。听说公主要来,少不得整理衣裳,静等大驾光临。不多时,听到外面说话声,太医院提点(长官)陪着两位女子进来。燕青顺着声音看过去,走在前面的二十出头年纪,神态带着和年龄不相称的忧伤,好像经历了很大波折,提点介绍说是金枝公主。后面的年约二十上下,提点说是金梅公主。燕青连忙起身,要下床见礼,伤口疼得他一皱眉。金枝阻止他:”不要动,安心养伤”。燕青说我的伤不要紧,太医说都是皮肉伤,只要两位公主无恙就好。这时太医答道,已经用最好的创伤药调治,不日就可痊愈。金枝致歉:”昨天幸蒙壮士相救,慌乱之中没有来得及请教尊姓大名”。燕青不慌不忙地说:”小人张三,是服侍宋朝俘虏的汉奴”。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金梅问道:”你伤在哪里,疼吗?”太医接口:”主要在腿上,都是些抓伤,疼是很疼,但是所幸没有伤筋动骨”,说着走到燕青身边,撩起裤腿,两条腿上都是包扎好的伤口。金梅关切地问:”是不是很疼呀?”燕青走南闯北,很少有人这样关心地问过他,心里感动,抬起头看着金梅,说“没什么,不疼”。四目相对时,金梅觉得那双眼睛刚毅又饱含柔情,好像有一道闪电划过她的心,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耳朵嗡嗡作响,口干舌燥,说了一句什么,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接下来周围的人说了什么,好像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金梅恍惚之中跟随姐姐离开了太医院,脑子里浮现的都是燕青英俊的脸庞,那双坚定又温柔的眼睛,还有布满伤口的两腿。金枝跟她说话,好像听不清楚,心不在焉地应答着。金枝也不再说什么,两人沉默着走到一个十字路口,金枝道别回府。几年前她出嫁时,搬出王府,金梅仍然和父母同住。金梅回到家中,和母亲打了招呼,回到自己房中,坐下来,心里却平静不下来。自己今年已经二十,别的女子十六七岁就出嫁,母亲这几年一直操心此事,也曾经相亲多次,怎奈自己始终没有遇上称心如意的人。今天看到的这个人,莫非就是俗话所说的一见钟情?喜欢他什么呢?感激?崇拜?危急关头挺身相救,能做一般人做不到的事?喜欢他俊朗的外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气,和公主交谈,镇定自若,好像生来就和达官贵人打交道,如鱼得水,虽然表面上恭顺礼貌,骨子里却没有奴隶的下贱或谄媚。还带着一股豪气,似乎拔刀相助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神态语气中流露出的正气,让人无法抗拒地喜欢。还有那双眼睛,散发着一种忧郁,好像有什么心事,有什么不如意,却又无所谓。那眼神刚柔相济,又夹杂着若隐若现的忧郁,让人能依稀感觉到,却又说不清到底是不是有,这个男人太有味道了,象一瓶美酒,装在上等白瓷瓶中,幽幽地散发着香气,却看不透瓶子里到底是什么,绵绵的幽香勾起人的欲望和好奇心。金梅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一点是清楚的,就是自己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激动不安的感觉,喜欢他的一切,就连他说女真语时带着的汉人口音,好像也有一种特别的味道,特别动听。从椅子上站起来,吩咐侍女说,让御膳房炖些人参鸡汤。侍女转身出门,金梅又在后面叮嘱,多放些人参。

等待的时间似乎特别长。金梅问自己,鸡汤炖好了,我该怎么办?让侍女送过去,还是我亲自送过去?别人会不会笑话?对一个刚见过一次面的男人这么殷勤?他可是汉奴呀,地位最低的人,别人会怎么想?我就那么贱吗,看见一个汉奴也扑上去?汉奴又怎么样?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绝非等闲之辈。王子公孙见过的多了,有几个能和他相比?能这样拨动我的心弦?管别人怎么说,自己想做的事,就去做,太在乎别人的嘴,自己活受罪。

御膳房的食材都是现成的,不多时鸡汤就做好了。金梅吩咐侍女提着食盒,一起到太医院去。提点陪着到了燕青的房间,识趣地说还有事要忙,公主需要什么让侍女通告,就转身出门了,侍女也跟着退到门外。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金梅觉得自在了一些,又很不自在,想对燕青笑一笑,说些轻松的话,脸却绷着,语气生硬的说:”喝鸡汤吧”。说着打开食盒,从汤盆中盛出一碗,燕青连忙从病床上起身,要接过来。金梅制止:”别动,我喂你”。边说边用汤匙盛了一口,低着头,吹了吹,弯下腰,坐在病床上,送到燕青面前,燕青还想推辞,看着汤已经送到嘴边,只好张开嘴。金梅低着头,不敢看面前的男人,眼睛盯着汤匙,随着汤匙移动,只见红润的双唇,包含着整齐洁白的牙齿,含住汤匙的瞬间,金梅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抚摸着那双嘴唇,心砰砰直跳,自己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周围的世界好像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两个人,只剩下这张肉感的嘴唇和迷人的牙齿。自己就像一个木偶,没有感觉,重复地一下又一下把汤匙放进碗里,盛些汤,提起,送过去。又觉得自己全身的肌肤好像被一千一万根针扎着,每一寸皮肤都紧绷着。喂了几口汤,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声音不大,但是金梅还是听见了,心里忐忑不安,要是被别人看见我给一个陌生男子喂汤,多难为情。男人好像看出金梅的心思,说“不劳大驾,我自己来”。说着伸出手去端碗,手碰到金梅端碗的手,金梅觉得被火烫了一下,猛然站起来,转身走到一边。心想外面是什么人,还不进来。外面的说话声消失了,来人走了。

金梅带着侍女走出太医院,迫不及待地问侍女:”刚才在门外和你说话的是谁?”侍女答道:”是大公主,带着她的侍女”。金梅又问:”说了什么?”侍女回答:”她问我怎么在这里,我说二公主带我来的,她就不再问。她的侍女问蜜饯要不要留下来,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金梅回了一句“是吗”,不再说话。

蜜饯是契丹人的特产,用水果浸渍蜜蜡制成,耶律王妃从小就给女儿们吃,金枝尤其喜欢。金枝此时已经回到自己府中,一路上一言不发,一进房门,从侍女手中抓过蜜饯,用力扔在地上,一颗颗果脯从盒子里洒落出来,她用脚狠狠踩碎,好像要踩碎自己的心,在痛苦当中得到一丝宣泄。侍女在一旁不知道怎么办,小声相劝,金枝大喊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金枝走到卧室,扑到床上,嚎啕大哭,伤心自己怎么这么不幸。十六岁父亲做主,嫁给他的部下,婚后不到一个月,参加对辽国的作战,本来只是在后方督战,不料中流箭而死。自己这么多年一直独守空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虽然母亲也劝过再嫁,可是自己顾及公主的名声,而且也没有中意的人,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仍然孑然一身。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结果对他的感情还不到一天,连半天也没有,就突然不得不扼杀。就像经历了一个漫长冬天的小草,在春天刚刚萌发了一个嫩芽,就被人掐掉,怎么这么命苦。和自己竞争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亲妹妹,我总不能不顾姐姐的身分,去和她抢吧。可是,难道我一辈子就这样孤身一人下去吗?金梅越想越伤心,哭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空旷的房间里,没有人回答,想想哭也没用,连个听我哭的人也没有,慢慢控制情绪,变成抽泣,我得自己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呢?

第三天上午,燕青在房间里慢慢活动,金梅又来了,一进门就说:”你怎么乱走”,燕青答道:”御医说这样有利于恢复”。金梅绷着脸说:”我把吃剩下的鸡汤拿走”,说着让侍女放下新带来的食物。看燕青一瘸一拐的样子,金梅抓起燕青的一只手臂,扶着他慢慢走。燕青感到她的手那么柔软,又那么有力,一个年轻女子,搀扶一个男子,需要多大的勇气。燕青在金国人地生疏,看到一个异国女子对自己这样关心,心中感动。燕青是久经情场的人,早已看出金梅的心事,心中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自己虽然是情场老手,结交的不是风尘女子,就是风流少妇,从来没有处女。看金梅虽然有意,却处处显露出处女的笨拙,惹人爱怜,不禁产生与此女真心相爱,共度人生的想法。忧的是,真娶一位女真女子,将来怎么样?在金国终老?带着她回到南宋?两个年轻人谁也不说话,心有灵犀,不需要再讲什么。

这天,金梅从太医院回来后,耶律王妃来到她的房内,悄悄问女儿:”这两天你老在外面,我来了几次都找不到你”。金梅听出母亲话中的意思,正想着怎么回答,王妃接着说:”他是汉奴,地位差别太大”。当时宋朝汉人社会已经较为进步,出身低微的人也可以通过科举进入仕途,血统和门第并不是最重要的身份标志,而女真人仍然处于较低的发展水平,身份等级制度森严。金梅听了母亲的话,心中知道母亲关心,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女真人都说汉人男子虚弱、狡诈、自私,女真人强壮、朴实、侠义。但是紧要关头救了我和姐姐的却是一个汉人,这怎么解释?我现在明白了,金国煽动女真人仇恨汉人,就是为了给侵略宋朝找借口,还说什么兴义兵,救汉人于水火”。王妃没有马上接口,停顿了一下,说“你说得对,当初我在辽国,女真是辽国的藩属,辽国灌输的是女真人野蛮落后,不能自己管理自己,只能让契丹人管他们,都是一个道理。不过,这都是国家之间的事,我说的是个人之事,如果他是一个普通的汉人,我也不说什么了,他是奴隶呀”。金梅不服气:”汉奴原本在宋朝都是普通人,被掳掠到金国才变成奴隶,把人家变成奴隶,还说人家地位低,什么道理!”王妃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说:”你再想想”,说完离去。

晚上,在餐桌上,等二女儿和三女儿吃完饭都走了,斡离不和妻子开始慢慢品茶聊天。王妃说,金梅这几天每天都往太医院去,斡离不应道:”大女儿的婚事,我一手操办,造成不幸,一直很内疚。二女儿就由她去吧,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年轻人是个汉奴”,王妃的语气带着遗憾。“这好办,有的是办法给他抬高身份”。“那别人说起来,最初还是汉奴,还是被人笑话”。“什么笑话不笑话,日子是自己过:” 斡离不安慰妻子。“你真不在乎?”“我不在乎汉奴身份,我担心如果是汉奴,见识气度会怎么样”。“我也担心这个,不过咱们的女儿,不会这么没有眼力吧”。“过两天,你先找机会看看”,斡离不建议。王妃叹了一口气:”真发愁,三女儿也到了出嫁年龄了,三个人的婚事,一个也没着落”。斡离不安慰她:”好多事,看着没办法解决,机会来了,迎刃而解,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天天气晴朗,金梅又来到太医院:”今天天气不错,到外边走走吧。”燕青说好,太医也说要多到外面走动。两人走出房门,和前一阵子相比,春色更浓了,空气当中也弥漫着春天的气息。边走边谈,绕过几栋房子,穿过一扇月亮门,来到后花园。走进一座小亭,金梅说休息一下吧,燕青顺从地坐下,说这里景色真美。两人闲聊了几句,金梅问道:”你家在哪里,怎么流落到这里的。”燕青用事先编好的说辞回答:”我是燕云十六州人,被金国掳掠来此。”金梅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燕青说从小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金梅追问:”现在还是一个人吗?”问这话时心里不安,燕青说现在仍然孑然一身,金梅觉得如释重负,和这个男人的距离又进了一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聊到金国灭亡北宋,汉人被掳掠到金国。燕青想到大批同胞的悲惨命运,不由得悲愤难抑,语气变得生硬起来,自己也感到脸色可能也不好看。金梅说宋朝皇帝昏庸无能,民不聊生,金国兴义兵解救汉人于水火,替天行道。燕青怒火中烧:”烧杀抢掠,还说救人于水火?”此时两人好像代表各自的民族,各自的国家,针锋相对,互不相让。金梅心里虽然有几分同情汉人,嘴上却不依不饶:”汉人贪图享乐,骄奢淫逸,又虚伪狡诈,虚弱无力,女真人善良纯朴,艰苦顽强,只有金国才能救汉人,统治汉人。”燕青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自己的民族遭受奴役,还被侵略者的女子这样羞辱,恨不得一个耳光抽过去,又念她对自己悉心照料,勉强压住怒火,问道:”汉人真的那么坏,女真人真的都那么好?哪个民族都有好人,都有坏人,不能一概而论。”金梅不知从哪里来的脾气,又像是撒娇,又像是顶嘴,倔强地说:”汉人就是坏,女真人就是好。”燕青此时男儿的自尊受到伤害,叫到“给我滚!”金梅转身跑开,燕青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顿时收紧,一股怜悯和不舍的感情袭上心头。女真女子不缠足,身姿健康矫健,和小脚的汉人女子相比,别有一番风韵,又让燕青心动。金梅跑出后花园,来到月亮门外,气消了一半,看到一张长椅,坐下来,心想就算我不对,他也应该包容我一点,怎么能骂我。他要是真的恨我,算我看错了人,他若是对我有意,就会过来对我赔礼,等着看他怎么办。

燕青坐了一会,气也消了,站起来往回走。走出月亮门,看到金梅背对着自己,坐在长椅上。一股柔情涌上心头,偌大的金国,还会有谁愿意跟我吵架呢?吵了架还会留下来?悄悄坐下来,坐在金梅身旁,心里又涌起一丝凄凉,这若是在东京汴梁,一个女子对我如此,我定会拥她入怀,轻薄一番,怎奈人在异国虎狼之地,稍有闪失,自己性命不保,还会连累结义哥哥。再说我们毕竟是异国人,将来何去何从呢。金梅觉得那可恨可爱的人就坐在身边,要是识趣,一定会从后面抱住自己。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心中恼火,还要我怎么样啊,难道要我投怀送抱不成?我真是自作多情。想到这里,站起来就走。燕青心中不舍,又觉得这样也好,与其纠缠不清,没有结果,不如快刀斩乱麻,就此了结,也不耽误这个女子的青春,任凭她去。

金梅沿着曲折的小径,走过树丛花木,心中难过,自己满腔热情,到头来换来他一句骂,真是不知好歹,再也不理他了。默默走出太医院,心里对自己说再也不回头,再也不会回头了,可是,真的再也不会来了吗?一想起燕青的脸,那双刚柔相济的眼睛,饱含着无限的温情,还有他所做的一切,心中的坚强就像一块冰遇热化成水,转身往回走,心中默念,这傻瓜若是真的钟情于我,就会在原地等我,如果我回到原地看不到他,就说明他对我无意。想到这里,又紧张起来,他如果走了,真的说明他不喜欢我吗?他平时的表情,眼神,分明说明他有意。金梅忐忑不安,往回走的路似乎特别艰难。

这边燕青坐在长椅上,心情木然,又不忍离去,仿佛坐在这里还能感到金梅的气息。金梅转过一丛黄色的迎春花,猛然看到心爱的人就坐在那里,像一座泥菩萨一动不动,心头一热,快步走到燕青面前,拉起燕青的一只胳膊,哇的一声哭出来,抽泣着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啊?”燕青看着另一边,不说话。金梅接着说:”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愿意,我就和你在一起。”一句话,摧毁燕青心中最顽强的抵抗,两手捧起金梅的手,柔若无骨,贴在自己脸上,不忍松开。

每个人都需要得到爱,也需要给与爱,爱和被爱是人的精神需求的一部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可以超越民族,超越国家,因为两个人在生活中归根结底是两个个人,他们在每天的生活中不代表他们的国家或者民族。在除去了民族、国家这些外在之物后——就像剥去竹笋外面一层层的硬皮,一个人的本质是他的性格和品质。优秀的品质有很多,最基本的可能是善良,就是对别人好一些,这是超越民族或国家的,是人类共同欣赏的东西。一个人具备了优良的品质,他或者她就会吸引很多人。如果他恰巧又有出众的外貌,那就更加让人无法抵抗。这种吸引力有时还会超越性别的界限,不仅吸引异性,还会吸引同性,引发人间多少悲喜剧,正如本书后面展现给读者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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