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燕青传——战争与爱情: 第二十三章

来源: kawanonagare 2018-09-26 08:21:15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4077 bytes)

浪子燕青传——战争与爱情

第二十三章  重逢

山路马不好走,赵佶决定步行去。走出院门,现在的西湖已经和往日大不相同。经过二十年的建设,湖边亭台楼阁林立,赵佶的宅院在高大的建筑中显得破旧矮小。时人讽刺南宋达官贵人不图收复中原、只知在西湖游玩作乐的诗句:“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真实地反映了当时西湖和临安的演变。也许南宋人玩物丧志、不知收复沦陷国土应该被批判,也许经历了国破家亡的痛苦后人们需要享乐,调整心情,忘却痛苦,我们不得而知。我们知道的是,沧海桑田,很多事情已经今非昔比了。

临安现在已经具备了都城的规模,演变成一座大都市。临安的规划在一定程度上效仿了东京汴梁,用时人的话来说:“制画规模,悉与东京相符。”但是临安的地理环境不同,不可能完全复制出一个汴梁。临安地形南高北低,南面是凤凰山,东南是钱塘江,西面是西湖和低山,因此整座城市形状不规则,而不是以往的四方形城市布局。和东京一样,临安也有三重结构,皇城位于南部的凤凰山,不仅规模与东京的皇宫相仿,而且宫殿的名称、格局也和汴梁皇宫相同。内城背靠凤凰山,占据了临安城内大部分的平原地带。外城担负保卫内城的职责,城墙坚固。和东京汴梁相比,临安的一个突出特点是精致优美,山水园林掩映在城市各处,虽然规模气势不如东京。

整座城市的主要街道也叫御街,不仅沿袭了东京御街的名字,规划也和东京御街相同,设立御道、河道、长廊等不同功能的分道。从南到北贯穿全城,长达八里多,同时连接城内小街道,组成临安的街道网。重要的中央官署集中在御街的南端、皇城的北面,当然其他地方也有分布。居住区集中在御街南端到中部,御街的中部也是主要的商业区,店铺多达上万家。也就是说,临安的居住区、商业区、官署区融合在一起,彻底打破了中国历史上的里坊制度。前文讲过,东京汴梁已经开始不再遵循从周朝开始的里坊制度,临安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因而促进了经济活动的开展,不仅是南宋的政治中心,也是当时的经济中心。

赵佶这些年练习射箭强身,尽管已经人到中年,身体比年轻时反而结实。此时已经是春天,漫山遍野的鲜花,蜂蝶飞舞,鸟儿啼鸣,江南的春光无限好。赵佶一边走一边想,这释然法师究竟是什么人,易安是有见识的人,这么推崇她,一定有些来历。过去二十年,有几十万人从北方南迁临安,其中不乏名门望族,文人学者,各行各业的佼佼者。现在的临安,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小城,经过二十年的建设,仿佛东京的翻版。光是寺庙道观,各地来临安的人就修建了几十座,释然能在开宝寺站住脚根,必定非同凡响,也许确实能解开我心里的症结。走了一路,身体发热,脱下外衣,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觉得脖子上的玉坠凉凉的,这些年一直戴着玉坠,从来不曾摘下,好像兄弟就在身旁。

走进庙门,看到一个年轻的尼姑在扫地,赵佶打听释然法师,小尼姑放下扫帚,用手指着大雄宝殿,说师父正在讲法。赵佶来到后院,殿门敞开,能看到殿内坐满信众。赵佶进门,弯腰低头在门口的蒲团上坐下,听到释然法师正在带领众人念经,声音干哑。抬头看时,释然法师约摸四十多岁,光头,一张圆胖脸,皮肤焦黄松弛,眉毛稀疏,眼睛不大,眼角下垂,嘴唇肌肉无力,使得嘴唇看上去又厚又松,下巴上的赘肉让她看上去显得苍老,一副貌不出众的样子。赵佶心想,人不可貌相,听听她讲些什么。法师念的是《金刚经》,一口地道的东京口音,这是唯一让人觉得高雅的地方。

法师念完经,又讲了一阵,然后问众人有什么问题。一位妇人举手问道:“师傅说万事无常,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因此人不能太执著于凡尘的事物。如果执迷不悟,就会造成烦恼,说得有道理。可是如果年轻时喜欢上一个人,最终却没有在一起,心中一直想念,因而痛苦,该怎么办?难道说人不能有感情吗?”释然沉默不语,这时一缕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阳光下无数颗灰尘随着气流上下起伏翻涌。释然说道:“你看,芸芸众生就象一粒粒灰尘,在世间飘浮不定。在任何一个时刻,都有一些灰尘相聚,转眼又分开。人就象一粒灰尘,因为某种原因,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地点,和某一个人产生缘分,相爱,又因为某种原因分离。所以人要超脱一些,太执著于一件事,就会烦恼。”妇人接着说:“人是有情有意的。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在战乱中为了救你而死,你虽然活下来了,却总是内疚、痛苦,怎么办?”法师平静地回答:“你也像他一样去帮助别人,把他对你的恩德传递给别人,这样他虽然不在人世,他的德行却依旧存在,同时你也可以成为一个有德行的人。”妇人点头:“师父一句话让我豁然开朗。”

赵佶听了一番对话,感到释然法师确实高明,自己心头郁结多年的疑惑似乎得到了解答。讲座完毕,众人走后,赵佶来到法师面前:“我还有一事请教师父。”法师打量了赵佶一眼,缓缓地说:“施主是有慧根的人,请到禅房一叙。”

禅房清雅,有一个尼姑在外间擦桌椅、书柜,里间应该是卧室。那尼姑看上去三十出头,看见客人,停下来,法师介绍说:“这是我的师妹,法号释清。” 释清与赵佶见礼,然后法师请赵佶落座,释清给客人倒茶。赵佶谢过,问法师:“如果年轻时喜欢上一个人,却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也喜欢你,或者说不知道那人有多么喜欢你。后来因为一些误会,两人分手了,但是一直思念,”法师听到这里,微微一笑:“有误会,还思念他,那人一定是个好人。人生在世,一定会碰上一些好人或者坏人。对于那些坏人,忘记就是了。对于好人,除了效仿之外,还可以在心里纪念他们,感激他们,重温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都会让你感到温暖。”赵佶听了,觉得法师太高明了,自己因为怀念而郁郁寡欢,法师却说通过怀念而得到快乐,人生态度只有一念之差,结果却迥异。

赵佶接着问:“怎么在心里纪念好人?”法师答道:“很容易。比如那人给你的一封信,一件礼物,用过的一件小东西,哪怕是一个茶杯,在别人眼里一钱不值,在你心里却是无价之宝。你可以珍藏起来,偶尔看一眼,都会感激上天安排你和那人相遇相识,此生遇到那人是一种幸福。”赵佶由衷赞叹:“师父说我有慧根,师父才是有大智慧的人。我想我的烦恼有两个根源,一个是我觉得那人完美,很喜欢。另一个原因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他陪我走过来了,他还救过我,所以念念不忘,总觉得忘了他,我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法师回答:“你觉得他完美,那是你年轻时的感觉,受限于当时的情况和你自己的认知能力,现在你看见他可能不觉得他完美。当然,他不需要是完美的,没有任何人是完美的,一个人不完美,才可亲可爱。至于说忘恩负义,不必这样想。并不是说要你忘记他的好,而是说记住他,并且对别人也好。同时改变人生态度,采取前瞻而不是后视的态度,继续走好以后的路。”赵佶听得五体投地:“如果早日向师父请教,我可能早就不会自寻烦恼了。”

法师笑了笑说:“其实不是我的功劳,施主今天能参悟我的话,是因为你已经思考了很久,领悟了很多,只需要我一句话点透就可以了。否则我讲得再多,也没有用。”说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人的烦恼往往来自对人生的基本看法。如果你把人生看作一个过程,从生到死我们要经历很多事情。一旦遇到困难、挫折、不如意的事,我们就会痛苦,这很自然。其实换一种想法,克服困难的过程、走过痛苦的过程都是一种经历,让人生变得丰富多彩。人生就象一条大河,不停息地向前流动,从最初的涓涓细流到最后融入大海。河流的源头可能只是一条小溪,平静欢快地流淌,就象我们平静快乐的童年。之后人生的河流可能进入高山峡谷,起伏跌荡,好像我们在青年时代经历一些磨难。河流到了中游,河床变宽,水流平缓,就象人到中年,生活安定下来,心胸也开始变得宽阔包容。河流继续向前,到了下游,更加宽广、平缓,如同老年,生活平静安逸,心胸更加宽阔。河流最后汇入大海,就象我们最终走向死亡,回归大地。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会经过不同的地方——高山、峡谷、草原、森林、险滩、平原,沿途经过的一些地方,在你经过时可能会感到困难和苦痛,但是同时可能也是你可以欣赏的一道道风景,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如此,都给你不同的感受,都构成人生的一部分。”

赵佶频频点头:“师父一席谈,我深有同感,今后一定会快乐起来。最后还有一个小问题,听说师父参古知今,能不能预测那人现在如何、今后会怎样?”法师走到里间,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通体透明的圆球:“这是天竺僧人赠我的水晶球,可以看透未来。”法师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对着水晶球端详了一阵,抬头催促道, “施主赶快下山,一刻也不要延误。”赵佶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师傅大恩,无以为谢。这是我编辑的药书,有每种草药的图形、药性、验方。料想经常有人来求医问药,不妨一试。”法师双手合十:“善哉善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完对释清轻声说:“释清,帮我送客。”

赵佶出了庙门,向山下走去,半信半疑,法师为什么催我离开?法师虽然初次见面,神态语气却觉得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呢?以前在东京时经常求神拜佛,见过很多和尚尼姑,一定在哪里遇到过,一时却想不起来。她现在虽然貌不惊人,看五官的轮廓,年轻时应该是一个大美人。神态语气也能看出是见过世面的人,绝对不是俗话说的小庙里的和尚。

走了一段,远远看见几个人往山上走来,到了近处,只见最前面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色丝绸长袍,蹦蹦跳跳,赵佶抬头打量,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异常英俊,更奇妙的是似乎眼熟。到了跟前,那少年侧身让赵佶先走,赵佶道谢,少年微笑致意。赵佶走过,迎面又走过来两个年轻人,一个十七八岁,穿红袍,另一个二十来岁,穿着一件蓝袍。看见赵佶,也侧身让路,赵佶道谢,二人也是不说话,微笑致意。赵佶接着往下走,脑子里却在琢磨,这三个年轻人相貌相似,应该是兄弟,这倒罢了,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看他们穿着考究,相貌不凡,举止彬彬有礼,一定是好人家的孩子,在哪里见过呢?不可能吧,一点印象也没有,从来没见过他们,那为什么觉得眼熟?尤其是那个年长的孩子,穿着蓝袍,肯定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赵佶极力回忆,再仔细琢磨三人的五官,为什么这么眼熟?男孩大多长得像父亲,他们的父亲是谁?突然好像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燕青,一定是燕青的孩子。五官那么相似,只是豪气不足,贵气有余,没有乃父当年英气逼人的风采。料想他们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有浪迹江湖,怎么能具备那种风采呢。也是在这一刻,脑子里闪出另一个念头,知道释然法师是什么人了。

赵佶的心跳得快起来,急忙转身,对着蓝衣少年的背影喊道:“小哥留步!”边喊边往山上快步走去,蓝衣少年转身站住。赵佶来到跟前,略微喘了一口气,不顾突兀问道:“你父亲可是燕青?”蓝衣少年一笑,开口问:“您就是赵伯父吧?”说的是东京口音的汉语,但是能听出来是异族人说汉语,腔调不够自然。看着赵佶惊诧的表情,少年接着说:“我们刚才去您家里,伯母说您来庙里。我们猜想会在这里遇到您,真的遇到了。”赵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来不及多问,只说了一句:“你父亲在哪里?”少年回答:“在后面,他腿脚不太灵便,两个兄弟着急,我就和他们先上来了。”赵佶觉得有太多话想问,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象通常见到陌生人时所做的那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快人快语回答:“燕佶,就是伯父的名字。”赵佶听了,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觉得鼻头发酸。极力平静下来,从脖子上取下玉坠,捧在手里:“好孩子,第一次见面,伯父没有什么见面礼,送给你吧。” 燕佶推辞:“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赵佶摆出长辈的威严:“这东西只能给你。”说着就举起手,戴在燕佶脖子上。那一刻,赵佶觉得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在东京皇宫里给兄弟戴玉坠,往事如烟,百感交集,强作镇定。戴完玉坠,赵佶低头轻声说:“走吧,照顾好两个兄弟。”说完扭头走开了。

赵佶走了两步,心神不定,兄弟就在下面,就要上来了。我是走过去和他见面,还是躲开?那是二十年来日思夜想的兄弟啊,就要见面了,我是走过去说:“我天天想你”?  这话说不出口。见了面,拍拍他的肩膀,甚至拥抱,表现出老朋友相见的亲密?分量太轻了,那是掩饰自己的情感。可是还能做什么呢?就算抱头痛哭又怎么样呢?都是年轻时的事情了,过眼云烟,心里记着就可以了。释然法师说得对,人生就像一条流动的河,能相遇相知,就够了,要往前看。兄弟可能很快就过来了,必须赶快决定怎么办。赵佶离开山路,坐到路边一块大石头上,背对着山路,好像一个人走累了,坐下来休息。

等待的时间是一场煎熬,既盼望兄弟赶快过来,又希望他不要过来。赵佶背对着山路,眼睛的余光却观察着上山的路,心绪不能平静。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出现在视野中,低着头,吃力地向上走来,身躯臃肿,步履蹒跚。这就是当年强健敏捷的兄弟吗?如果刚才燕佶没有说父亲腿脚不灵便,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现在起身和他相认吗?还来得及。赵佶坐着没有动。那人走得更近了,赵佶好像不经意地一回头,兄弟已经谢顶,只剩下稀疏的头发在脑袋四周,当年的一头乌发不见踪影。脸也肥胖臃肿,眉毛稀疏,眼睛也看不出年轻时的深邃明亮,五官的轮廓不明显,完全看不出当年英俊的样子。赵佶问自己,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擦肩而过吗?不行,那是日思夜想的兄弟呀。赵佶叫了一声“兄弟”,好像在路上碰见一个陌生人,出于礼貌打个招呼。那人回了声“大哥”,瓮声瓮气,不是当年清亮而有磁性的嗓音,然后头也不抬,继续往上走。

燕青走了一段,到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见三个孩子停下来等他,就用女真语问:“见到赵伯父了吗?”父子之间平时讲话多用女真语。 燕佶手托玉坠,用女真语回答:“他给了我这个东西。”燕青看着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玉坠,轻声地说:“这是伯父的心意,你戴着吧。”说完转身往山下看,哪里还有哥哥的身影?心中感叹,他真是天下第一情种。为了当年的一段情,二十年来他守身如玉,一个男人从青年到中年,正是情欲最旺盛的时候,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当年在东京师师家,他说我是情种,我也一直自以为是。这二十年我在金国风流快活,金国境内各个民族的女人都玩遍了,以为自己不仅是大宋第一情种,也是大金国第一情种。现在才知道,这情字,不在乎多,而在于深,在于久,在于专。这情字,不在乎男女,为了自己钟情的人,就在心里默默厮守,这就是情种。和他相比,我自愧不如。

赵佶好像躲避瘟神一样,一路连走带跑,一个时辰的路半个多时辰就走完了。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易安在门口东张西望,远远看见赵佶就大声说:“今天来了贵客,路上碰见了吗?”赵佶作出不解的样子:“什么贵客?” 易安一边陪着赵佶往家里走,一边说:“燕青啊,我还以为你们碰上了呢。”赵佶轻声回答:“这么长的路,哪能那么巧?他什么时候来的?都说了什么?” 易安故作神秘:“别急,等到了屋里我再告诉你。”

正房桌子上放着几样东西。易安逐一拿起,饶有兴趣地说:“看,人参,虎骨酒,壮阳滋补,给你的,这件貂皮披风是给我的。”赵佶心中感动,尽量平静地说:“难得他一片心意,你没有回礼吗?”易安一笑:“把你写的《浪子燕青传》送给他了,他千恩万谢。看,还有更好的礼物,你猜是什么?”赵佶心中不平静,作出兴致勃勃的样子问:“什么?我哪能猜出来?”易安拿起一个细长的小木匣,刚才一堆东西挡着,赵佶没有看到。易安递给赵佶,打开,里面有一张折叠着的小纸条,还有一轴卷着的纸,看样子是一幅画或者横幅。小纸条已经发黄了,打开,上面潦草地写着两行字:“今生有幸相会,来世再做兄弟”。二十年前在金国的一幕顿时浮现在眼前,一颗眼泪流了出来,赵佶眨眨眼睛。这张纸条,兄弟珍藏了二十年,我曾经想问他是不是扔掉了,今天终于完璧归赵了。再打开大轴,展开,是一幅横幅,上面用瘦金体写着两行字:“一朝结义,永为兄弟。”这不就是我想对兄弟说的话吗?刚才没有说出来,千言万语,有这一句就够了。易安夸赞:“看写得多好,可以以假乱真了,连我都分不出来到底是你写的,还是他写的。他说这么多年一直练习书法,尤其是这几年,身体不行了,就专门读书写字。”

赵佶问:“身体怎么不好了?”易安说道:“你听我说呀。上午你刚走不久,他们就来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说是你的结义兄弟,后来到了金国,一直没有来往,但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你。现在孩子们都大了,自己也老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很怀念年轻时的故交,所以携妻带儿回到故国,也让孩子们看一看父亲的国家是什么样子,这次回来准备住一阵子。今天三个妻子在临安观光购物,他带着三个儿子来的。”赵佶尽量语气平和地问:“然后呢?”“他先到院子四周看了看,到后面的靶场,还拿起弓箭比划了比划,说现在臂力不如以前,开不了弓了。回来又问我能不能进西厢房看看,他曾经住过几天,我说当然可以了。他一个人进去,呆了一阵出来了。”赵佶心里一动,说:“是吗?”然后起身去了西厢房。进了门,里面的陈设二十年来没有动过,完全保留着当时燕青住过的样子,只是每隔一阵打扫一下。赵佶进了里间卧室,床上的被褥一如二十年前,床边的桌子上放着笔墨纸张,也如同二十年前。赵佶走到床边,冥冥之中感到有一个声音在说:“拿起枕头。”枕头下面有一张折叠着的纸条,打开,几个字映入眼帘:“早生贵子。”赵佶折好,放到枕头下面,这一刻的情绪不知道怎样表述,是苦是乐?是惆怅是感激?默默回到正房。

问易安:“他年轻时可是身强力壮,武功盖世,现在刚到中年,身体怎么就不好了?”“他说可能是年轻时使用过度,再加上金国天寒地冻,关节出了毛病,连站都不能站得太久。哎,你平时收集的验方不是有治风湿的吗?我刚才找也找不到。”赵佶说是,已经把药书给了释然法师。易安欣喜地说,这下派上用场了。接着话题一转:“你说奇怪不奇怪,看他其貌不扬,三个儿子倒是一个比一个英俊,真不知道怎么生的?”赵佶轻轻一笑:“只有他才能生出那样的好儿子,他当年可是旷世美男子。” 易安半信半疑:“是吗?看不出来。我觉得你就是一个美男子,十年前我刚来时,还能看出年轻时风流倜傥的样子。他还能比你更美?”

赵佶轻轻出了一口气:“这都是老话了,你听说过当年东京美姬李师师吧。” 易安回答:“当然了,小时候就听长辈们说,她如何色艺俱佳,如何倾倒你们这些好色的男人。不过跟你们俩有什么关系?”“太有关系了,我就是在师师家碰到的燕青。我以为自己是美男子,才子,还是皇帝,男人想要的东西我都有,天下的女人都会倾心于我。后来才发觉,师师对我只是逢场作戏,对燕青倒是一见倾心。”易安这时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低下头,小声说:“哪个女人象我这么傻,什么都不要,死心塌地跟着你?”赵佶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你想要什么?名分?孩子?”易安毫不客气地说:“都要。”赵佶柔声说:“好,今晚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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