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裏的小不點 一包饼干

象牙塔裏的小不點

故事發生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

第九集 一包饼干

      友谊斋二楼东边大间住着一位女老师。她相貌平常，眼窝凹陷，眉毛挺浓。与我是一个教研室的，我读本科时，一门结构课程，賢教授主讲，她助教，也给我们上过几堂课。这时她已评为讲师，虽然她现有硕士学位，但是曾经是大专学历，所以暗地里人也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我入住不久，来来往往常见她抱着个小女孩在楼外晒太阳，要不然就是她从乡下来的母亲抱着孩子在外面，她则是在水房里不停地洗刷刷洗刷刷。

   这位老师以前唯一给我的印象就是曾在课堂上说她怎么怎么穷。回想起来她一直是穿着朴素的衣服，与她的气质一搭，农村出生的特点很容易被人感知。 路过时，常常我也会逗一会儿孩子，那孩子在众人之间也特别好我，乐意我抱抱她，还冲我笑。她母亲则会评论这位阿姨最漂亮，我们家宝宝喜欢漂亮阿姨，同时眼睛瞟一瞟我的穿着打扮，不知是羡慕呢，还是无奈？

她当时的年龄可能也不足三十，面色偏苍白，一种怨愁的表情，目光有神稍微有点凶，从她口里总能听到诉苦声。她的先生在外地工作，分居两地，每年寒暑假回来这里，平时，三口挤在一室，她母亲帮着带孩子做饭，好像她还是用的煤炉子而不是煤氣，有时提着炉子在户外生火以减少楼道里烟熏得邻里受不了。她先生回来时是四口居一室，夜里拉一布帘。

因为每年年终奖金都是按学时工作量算钱，她一心想着多上点课，我系就那些门课程，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多上也没门。人只能挤兑比自己不如的，我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恨不能拿下我教的这门课程来增加收入。后来她还是如愿以偿，我离开后，果然是她接手这课了。

一次系里组织活动，乘大巴忘记去哪个公园了，到了那里，绿草地上，摆上几个墩子，两人自由组合成一组，用绳子将各自的一条腿绑在一起，然后两人协调好步调，与其它组比赛，跑过墩子后回到原地。赢了发一包饼干，我不记得与谁一起了，也不记得是跑了一趟还是两趟，赢一袋饼干不玩了。

起先文老师那组也赢了一包，一般来说大多数人是当场打开，两人分着就吃开了，周围跑步的（一般年轻些）也好，不跑的（中老年人）你一块我一块就解决掉了。也有的老师舍不得，要带回去，那就回去你俩人自己分吧。

文于是就一次又一次地跑，偏偏她运气不好，总不能赢，甚至还摔了一跤，仍然不下场。别人一两次是短跑，她次数多了成为长跑，这速度怎么个比法？ 有人偷偷对我耳语，看呀！为了一包饼干多卖力！ 这话仿佛是说她这人丢得太不值了，然而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却打在了我心坎上，她是我的老师，又是我的邻居，为了生活苦苦挣扎着。 我不再观看，走开打牌去了。

回到宿舍，历历在目，心里极不是滋味。这栋楼里人人都比我能干，个个比我泼辣！现在这般难熬，就亲戚家吃饭洗澡，脏衣服留下走了，下次去一定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叠好在那了。 将来让我带个孩子，我还远不如她，直叫我怎么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