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 （一）

陆小青一觉醒来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可她的脑子却象是夏日雨后的光景分外地清楚起来，再也无法继续睡下去。

 

坐在那儿脑子里飞转着：真的是他吗？ 怎么会是他？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她点了一支烟，可有可无地抽了一口，看了一下旁边的闹钟，3：45。明天还要飞北京，6点钟必须起床，又毫不犹豫地掐灭了烟头，迅速地躺了下来，就这样在睡和醒间挣扎着直到窗外天色发亮，她依旧醒着。

 

 

陆小青最不喜欢飞北京，明明一晚上的火车就到了，却要为了坐飞机起个大早赶到机场，到了北京又要一个小时才能进市里，整个一劳民伤财。给公司提了几次意见，都被告之是统一安排云云，“不就是全球五百强到哪都要端着架势嘛。”飞机一落地，小青从模模糊糊的小盹中边拎行李边心里嘀咕着。打开手机，一条短信：“何赛断货，急！”一出门就有事，陆小青象打了强心剂般一下子睡影皆无，“我是陆小青，在北京出差呢。何赛断货了， 怎么回事啊？”她急拨了商业代表的电话。“这事我也刚知道，他们欠咱们商业公司的款，刚给他们断货。”耳边传来肖文不紧不慢的声音。“老大，有什么办法吗？客户急用啊！”小青缓了缓语气，抬抬眉毛撇撇嘴，这个肖文，商业不知销售的苦，做了多少工作客户才同意用啊，一支小一万啊。“别，别，teamwork嘛，我会尽力和他们谈谈。”肖文笑声中回答到。“肖总，拜托你了，最好在中午前解决了，我也好给客户回话啊。”小青揶揄着。“哪里哪里，陆总，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谢谢啊，肖总，回来我请你吃饭。”小青挂了电话。肖文就这样，找他办事，叫了老总才灵光。

 

上午是一个产品季度总结及市场概况会，当陆小青拎着手提电脑进会议室时，发现房间里已经坐满了人，徐蔓向她招了招手，她点点头坐了过去。“飞机晚点啊？”徐曼朝前奴了奴她鲜红的小嘴，低头小声说：“新来的销售总监。”公司近一年基本上都在人事变动，据说是上层的台湾帮和香港帮斗争复杂，从大区经理到商业总监换了个遍，底下的地区经理各个人心惶惶，怕站队不及时又怕站错了队，按小青的话就是整个一战国时代，只可惜乱世也没出什么英雄，除了桌面上的礼尚往来就是私下的明争暗斗，没劲！徐曼是她北区的同事，人长的小巧可爱，心直口快消息也快，小青朝前望去，见两个产品经理中间坐着一个陌生的面孔，那人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四十多岁的样子，面部没什么表情眼睛向前平视着。顺眼一扫，就看到Jessica雪白的大腿在黑色的短裙下斜翘着，坐在第一排的桌子旁边。每次一看到Jessica小青就仿佛又看到前大区胡经理顺势滑落在那弹性多多的腿上蜻蜓点水般似摸似拍的手……

 

“有了你的支持，我们区肯定能完成明年的指标！”去年年会上小青西里糊涂地被拉在了他们一桌，对面的胡经理黑瘦的脸上架着金边的眼镜，小眼睛在镜片后眯成了条线对身边的Jessica说，呵呵地笑着又那么自然地抽回手捧着酒杯，“哈哈，今天高兴，是不是喝多了啊，呵呵，嘿嘿……”。 “怎么会呢，您是海量啊，来，咱们一起敬经理一杯。”Jessica笑脸迎迎地端起酒杯招呼到……

 

    “现在请我们的销售总监讲话”，陆小青的思绪被周围的掌声打断了，只隐约听到欢迎David什么的。只见前面正中的西服站了起来：“大家好！我叫于鹏，刚来北京不久，以前在公司澳洲的市场部工作，很高兴参加这个会。听市场部介绍今年上半年的销售指标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祝贺大家！今天我也希望听听大家对下半年的建议，公司对这个产品很重视，明年还要推出新的剂型，我们有这么好的marketing及sales基础，相信前景一定很乐观。”David坐在那其貌不扬，可一说起话来沉稳从容，眉宇间有着一股不卑不亢的气质，给人留下很好的印象。接下来是挨个的总结报告，每个人都很谨慎地照powerpoint做着Presentation，David偶尔也会问个问题，现场的气氛有一点小小的紧张。当陆小青报告完了以后，看看David没有问什么问题，市场部经理正示意下一个时，她扬扬眉毛语气平和地说：“我还有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