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摇晃 三

 

 

          Bella搭乘的飞机经由夏威夷转机。刚下飞机，阳光热烈，一身冬装成了累赘。夏威夷由几个大岛组成，表哥特地从马纬尔岛赶来接机，见到多年未见的表哥，Bella多少得了些慰藉。一日修整之后，Bella继续她的美国行一一M省音乐学院。望着刚过三十却显老的表哥的背影，Bella暗下决心：绝不能象表哥那样，十几年如一日窝在中餐馆，到现在还说不了一句完整英文，Bella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学院离机场有长长一段路，Bella必须独自坐公交车一个多小时到一地点，那果才有留学生代表来接。天色渐暗，候车站没有几个人，不时有黑人兄弟三二走过，有人搭讪，Bella有点应付不来，有点想哭。十一月末的美国，好多地方寒意渐浓，落叶随风扬起落下。Bella从来没有这么想家，想阿爸、阿伯和阿孃。          Bella住的石库门房子离江阴路花鸟市场不远。六岁的时候爸爸姆妈就离婚了，Bella判给爸爸过，姆妈离婚后无地方住，还是住在同层小灶披间里，姆妈有辰光会叫伊过去吃饭。后来姆妈又结婚了，新叔叔待伊也蛮好，后来姆妈又养了小弟弟，再后来姆妈就搬到别地方去了。          Bella老小的辰光就开始弹钢琴了，先是爸爸和伯伯教，后来就找了正规老师，每天下午放学后就去老师家学琴，有时会学到天暗下来才回家。黑暗里Bella记得楼梯的台阶数，上去九级拐弯后还有六级。三楼的爷叔养了几只猫，有辰光猫会躺在台阶上，Bella有好几次踩到猫身上，于是猫跟Bella的叫声整幢房子都听到了。          Bella的童年除了爸爸，阿孃和大伯伯也跟他们一起住，阿孃做的菜老好吃，大伯伯养的鹦鹉会讲上海闲话，楼下的人老要停下来。Bella欢喜夏天，夏天房子里不热，老有穿堂风经过。Bella欢喜躺在大壁橱顶上想心思或者睏觉。冷天的辰光，唔啥有劲，落山的太阳照在对面的矮平房顶，黑颜色的瓦片会变成蓝颜色，Bella觉得不可思议。      Bella屋里有架老钢琴，是德国的老牌子，音准低半度，但音色超级棒，印象里好象从来唔没修过。七十年代屋里有钢琴的人家很少，Bella每天要弹两小时，也渐渐从不喜欢到喜欢，也渐渐把自家的情绪和个性注入琴声里。  

 

Bella在琴声里打发伊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