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的故事（五）议会辩论

第五节：议会辩论

 

这样，镇长桌子上就放了两份报告。一份是王三儿主笔的专家组意见，一份是警察局长老唐的破案总结。大概用了喝三杯星巴克和两杯铁观音的时间，认真阅览了这两份报告后，镇长喜出望外，大笑着对秘书说：“本镇真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呀！你看老唐领导的专案组多么高效，只用了一天时间就破获了普金斯基黑帮集团。再看看王三儿，那绝对是个人才！这家伙不但会种草，而且更善于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咱们镇上那些专家，平时除了吹牛扯淡瞎哔哔，哪里干过半件儿有用的事情？在王三儿的组织下，这些家伙还真说了些有用的人话，为王三儿的重大理论突破打下了基础。” 说罢，镇长写了一口气，又呷了一口茉莉花，接着说道：“像王三儿这样的人才，本镇还得继续引进，下次镇议会讨论移民改革，别忘提醒我要增加20个H1b签证名额。” “得令！” 秘书诺道：“这草的问题虽说是个小事情，您却做出了大文章，的确高明！” 镇长谦虚道：“哪里哪里，虽说成功百分之九十九靠的是我们努力，还有百分之一靠的是草适时出现了问题”。 谈到这里，秘书问：“一个问题，两份报告，我们如何定调呢？” “这简单”，镇长答到：“今晚的镇议会，先请两党的代表民主评议，我最后集中总结。”

镇议会当晚召开，十五个议员全部到场，老唐和王三儿应邀列席。与会人员人手一份王三儿和老唐的报告。裴萝希镇长兼任议长，按照惯例，她率先发言，提纲挈领提出本期议题。得知将要探讨王三儿之草地问题与解决方案，议员们热情澎湃，争相向王三儿致意。招手的，挤眉的，弄眼儿的，努嘴儿的，搞得他应接不暇。在王三儿回拜了3次招手，6次挤眉，4次弄眼儿，和5次努嘴儿期间，裴镇长介绍了事件的前世今生。用了不到抽一根大麻的功夫，裴镇长从王三儿扎根国王屯退林还草谈起，介绍了草地斑块异常，回顾了老唐火速破案，总结了专家会诊，详述了王三儿对辩证法理论的革命性突破。说罢，镇长请议员们针对这一事件，展开讨论，以期指导本镇未来发展。

民主党议员小组长尹丽莎大妈坐在会议室最左边，她举手动作最快，抢到第一发言权。金发碧眼的尹大妈情绪激动，离席直冲王三儿，左手一把攥住王三儿的右手，右手高举着蓝宝书《希拉里语录》，激动着喊：“亲爱的王三儿，我个人感谢你代表北美原住民，为本地环境文明建设所做的重大贡献！在这一刻，你和我都是切诺基人！” 王三儿听到这样的赞美一下怔住了，不知道如何接话。他想，难不成因为我开了一台“吉普切诺基”，就能代表切诺基人？他转念一想，这必是本地民俗。因此，王三儿决定入乡随俗，和尹大妈一起举起手，三呼“感谢希拉里！”

尹大妈拉着王三儿一起走到发言席前站定，她兴奋地说：“看，我们亲爱的王三儿，在伟大的希拉里主义指导下，积极退林还草，美化本镇环境。在草地出现问题后，他在克林顿思想的引领下，迅速组织专家会诊，及时提出解决方案，实在是新时期民主党人的先进代表。” 王三儿再次一怔，“我什么时候成了民主党了”。尹大妈察觉到了王三儿的异样，她附耳对王三儿轻声说：“党证我都给你带来了，签了字，白拿三年的食物券----” 这条件显然让人无法拒绝，王三儿只得点头答应，算是火线入了党。将王三儿揽入账下，尹大妈越战越勇，她提出：“我们不但要推广王三儿在推草还林公众中获取的实践经验，更要弘扬王三儿开创的四分辩证法。” 最后，她建议：“我们要为王三儿召开一个种草理论实践研讨会，邀请拉丁美洲热带雨林地区国家派代表参加。”

没等尹大妈把话说完，坐在会议室右边的共和党议员小组长朱利安跳大吼：“你超时了，该我了！” 他年纪有点大，着急抢占发言台，没成想左脚踩了右脚，原本是个箭步，结果成了一个趔趄。眼看老朱要摔倒，尹大妈一个乾坤大挪移，就闪回了自己的议席。作为中华民族的优秀代表，王三儿即便受了民主党的党证，心地仍然是善良的。他一个海底捞月，薅住了朱利安的脖领子，再一用力，就把朱老头拎直了立到了发言席前。姜终究是老的辣，老朱趁势给王三儿来了个熊抱，捎带着一个贴面礼，顺势一句耳语，就打动了王三儿的心。这老头直说，站在我这边，给你全家免税！这也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王三儿和他老婆都热爱生活，喜欢劳动，工资不老少，倒手没几毛，好大一部分，都被正义的松鼠山政府以人民之名卡税了。

看王三儿动了心，朱利安抑扬顿挫地开始演讲。他指出，王三儿的事迹，体现了共和党人吃苦耐劳，辛勤工作的优良品质。他退林还草事业的成功，得益于当今共和党大总统在西南边界所修的万里长城。这长城挡住了来自西南的干热风，截住了来自东北的冷湿气团，进而增加了本地降水，降低了本地温度，改善了草地的生长环境。因此，王三儿的成功，就是我们当今共和党大统领的成功，王三儿的成绩，就是我们整个共和党的成绩！为了表彰王三儿的贡献，他会写奏章上报大统领，请王三儿到大统领的马拉二狗庄园推广经验。

笼络了王三儿，老头朱利安接着表扬警察局长老唐。“我们要感谢唐局长及时破获普京斯基犯罪集团，迅速打击了境内外敌对势力，有效地制止了劣质牛粪进入松鼠山，危害草地安全”，说罢，他提议：“我们要向资深共和党员老唐三呼致谢，只有伟大的共和党才能救松鼠山！” 会议室里的两党议员，立即响应。右边的7个共和党议员，齐声高颂：“老唐老唐，财色两旺！老唐老唐，世界最强！老唐老唐，宇宙最棒！”

这么一来，左边的8个民主党代表不干了，他们扯着嗓子吼：“老唐老唐，违法贪赃！老唐老唐，偷税曝光！老唐老唐，道德沦丧！” 挨了骂的老唐顿时火大，他一个侧身挤到朱利安前，冲着麦克风，打算反击。所谓no作no die why you try，老唐讲话前必耍帅，只见他左手插裤兜，右手向后捋头发，没成想潇洒动完成八分之七的节骨眼上，民主党的尹大妈再次来了个乾坤大挪移，一把抢过麦克风，霸占了发言席，她得意笑道：“超时五秒，对方辩友请遵守议事规则，退席归位！”  “我滴个去”，老唐嘀咕了一句，无奈和朱利安一起退回座位。

尹大妈再次发言向王三儿表示敬意，她指出，“王三儿的草地问题，不仅仅是他自己的问题，而且是整个松鼠山的问题！王三儿的草地问题，不但促进了他发展辩证法，将人类认识世界的能力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更帮助松鼠山政府揭开黑幕，让松鼠山人民认识到了公安警察系统的真面目！” 刚刚热情似火地肯定了王三儿对人类发展的历史性贡献，老太太话锋一转，继续秋风扫落叶一般批判老唐。她双目如炬，扫在老唐，老朱，还有一干共和党代表的脸上，义正言辞地问：“普金斯基和贝卢帕西诺，一抓一放，一死一活，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尹大妈继续说：“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有充分的证据支持，普金斯基，老唐，还有你们共和党，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们为了诋毁民主党的威望，联合俄国的敌对势力，破坏松鼠山的环境事业！正是老唐勾结了普金斯基，走私盗版乌克兰牛粪进入本地市场，再伙同贝卢帕西诺，以次充好，祸害草籽市场，最终给我们亲爱的王三儿制造了麻烦，影响了他的草地健康！”

尹丽莎大妈越说越生气，她指着朱利安，扯着嗓子问：“老朱，你捧着伟哥起誓，你和贝卢帕西诺到底是什么关系？” 真应了歹毒不过妇人心，毒誓之下，朱利安只能实话实说：“贝卢帕西诺是我第八任前妻的哥哥，不过我和他妹妹28年前就离婚了，所以从法律上讲，我和他没关系了”。“呸----”，尹大妈骂道：“你这个不要face的政客，你忘了娶他妹时婚礼上说的话？” “我说了啥子话？” 朱利安有点惊诧。“一日为舅哥，终身为舅哥”，尹大妈喘了口气，接着问：“是不是你说的？”

朱利安年轻的时候确是这么说过，松鼠山里的上岁数的人都记得。为了讨好镇上的意大利黑帮，当年的朱大帅哥当了老贝家的上门女婿，一些甜言蜜语流传坊间，人们当做笑话讲了二十多年。揭了朱利安的短，尹大妈十分得意，以为正中朱老头软肋，必能一击毙命。哪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尹大妈高兴早了。朱利安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地说：“镇上的人都知道，我先后成功举办过十八场婚礼”。朱老汉哼了一声，继续道：“婚礼上的话，能都算数吗？要是婚礼上的话算数，那这世上还有人离婚吗？” 说完这些，朱老头语气中加上了嘲笑，对着尹大妈说：“只有没心眼的女人，才把男人在婚礼上说的话当回事。你这个年龄，怎么还这么单纯！”  这话真的把尹大妈噎住了，朱老头继续加料：“你问这样幼稚的问题我不奇怪。你也没少被离婚吧？你嘴上说追求真爱永不言败，其实是不长记性，接二连三被人踹。真所谓其情可悲，其心可叹，其人可笑呀！”

朱利安不愧是本镇共和党的头号交椅，防守反击如行云流水，句句占理，字字有力。尹大妈丽莎向来牙尖嘴利，这次却被朱老头子噎的没了脾气。虽然从两任前夫那里捞了些青春磨损费，但是两度被男人以新换旧，着实伤心。老太太一激动，大脑缺氧，眼前猥琐的朱老头子，竟然幻化成了婚礼现场前夫，皮笑肉不笑地给她套婚戒，竟失语了。还好镇长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了尹大妈着了朱老头的道儿，她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为本党同志救场，说：“贝卢帕西诺的案子我们可以暂时搁置，那套草它妈还有草它姥姥的说辞，我们以后在研究。” 看到尹大妈缓过劲来，镇长接着说：“尹议员和唐局长，请继续探讨普金斯基犯罪集团问题”。

终于捞到了说话的机会，老唐有点小激动，但是他还是坚持完成了耍帅的动作：先是双手合并放在面前，向左手右手各吐了一口唾沫，再沾着唾沫捋头发，直到完美定型成三七大背头，才开始说话。他首先指出，以普金斯基为首的俄罗斯黑帮，倒卖劣质牛粪，给本地的退林还草事业造成了巨大损失。说罢，他举起双手，攥紧双拳，大喊一声：“我们一定要严惩幕后黑手，为本镇居民提供合格的牛粪！” 朱利安和共和党的议员们齐声应和：“严惩黑手，合格牛粪！严惩黑手，合格牛粪！严惩黑手，合格牛粪！”

歇了一阵，尹丽莎老太太终于满血复活了，她借机插话：“对，一定要严惩幕后黑手！这黑手远在天边，仅在眼前，不是别人，就是你这黑心老唐！” 民主党议员们同声支援：“黑心老唐，幕后黑手！黑心老唐，幕后黑手！黑心老唐，幕后黑手！” 朱利安脱下鞋子，一遍猛敲桌子，一遍大喊：“污蔑！污蔑！证据！证据！”  “天理就是证据！” 尹大妈接过话头，说：“警察局的报告里说，普金斯基死于SM玩皮鞭，这是赤裸裸的谎言！普金斯基一个从俄国偷渡来的文盲，那里会SM皮鞭这种高档玩法？这分明是老唐怕真相败露，舍车保帅，谋杀了普金斯基。” 她高声反问道：“文盲搞SM玩皮鞭，还有天理吗？”

听尹大妈这么一说，老唐心里犯了嘀咕，没敢答话，怕民主党这边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见民主党攻势凌厉，朱利安再次发威，他笑道：“谁说没文化就不能搞SM玩皮鞭？” 他指着尹大妈：“你太健忘了吧！在贵党欧大统领的指导下，SM皮鞭和口交肛交肚脐眼交一起，编入了小学生《生理卫生》课本。经过贵党的‘先进性教育运动’的推广，SM皮鞭已经成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体育健身方式。成年男女，无论弯直，要是不随身携带一根皮鞭，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思想进步，更不好意思约会异性网友！”  老朱说罢愈发激动，从屁兜里掏出一根皮鞭，扔在桌在上，说：“这是我的爱鞭-10，made in USA！” 受到朱利安的感召，7个共和党议员齐刷刷掏出鞭子，扔向发言席。8个民主党议员虽然不想给朱利安捧场，可是没鞭子就是不进步，他们只好放下党派之争，也掏出鞭子扔到了发言席上。这下可好，一桌子的爱鞭-10，爱鞭-8和爱鞭-7。朱利安以身作法，再次扳倒老太太尹丽莎。

见共和党小人得志，镇长只得亲自出马，总结发言。首先，她代表全镇人民，诚挚感谢了民主党和共和党议员，尤其是两党领袖尹丽莎和朱利安。她指出，没有两党议员的热烈讨论，王三儿家的草地就不可能从问题上升到理论，更不能从一个自然现象上升到社会问题，牵动到本镇社会民生的方方面面。针对具体问题，她暂时肯定了警察局长老唐破案有功，工资上调5%，但今后若发现老唐确有枉法，上调工资必须退回财政，并下调工资6%以作惩处。料理完老唐，镇长对王三儿提出了殷切希望，要求王三儿在四分辩证法的指导下，并结合专家意见，迅速解决草地问题，继续引领松树山环境文明建设。最后，她建议镇政府今年将房产税在当前基础上上调百分之五，以筹集资金开办王三儿草地治理经验研讨会，推动拉丁美洲人民退林还草。按照议事规则，镇长总结发言之后，所以议员热烈鼓掌3分钟58秒，宣告本次议会胜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