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传奇（27）

           大管家姓连名福通，是太太娘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几年前投靠了太太。人虽其貌不扬，却善于察言观色，平时逢人三分笑，加之长得忠厚老实，为人又八面玲珑，很快赢得了阖府上下的好感，深得太太喜欢，在老管家告老还乡后就升为了大管家。

       唤儿领了命先到了连福通的住处 ，铁将军把门，不在，哼，一定又在太太处，唤儿转身往太太住的颐心院走去。

    颐心院是吴家大宅的中心，历来都是正房太太的住所，老夫人在老太爷过世后，嫌太空旷就搬去了寿松堂，又在寿松堂内辟了间佛堂，从此颐心院和吴家就交予了太太。

   颐心院朱红的院门被翠绿的芭蕉叶子掩映，绿茵匝地，门开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穿过院子正中直达上房，院子正中是一口巨大的荷花缸，里面种了粉色的荷花，没到花季，但碧绿的荷叶却高高低盛低铺满了缸面，缸里又养了几尾锦鲤，一个丫鬟正拿着鱼食在缸边低头喂鱼。

        惠儿，大管家在吗？缸边喂鱼的丫鬟闻声转过身来，见是唤儿立刻堆了笑，朝上房努努嘴道，在和太太说话。

      太太王氏，祖上也是官宦人家，当初就是看中吴家人丁单薄，嫁过去不会有勾心斗角之争，16岁就嫁了吴家，谁知天不作美，婚后多年无出，老夫人于是急急地为老爷纳了偏房，王氏被冷落一旁，心生怨恨，后经娘家多方寻医问药，终于一洗前耻，连着为吴家添了2 男1女，随着老夫人日渐老迈，家中事物也都由太太掌管，老爷做生意常年不在家，太太就处处兴风作浪，为难偏房，偏房不久郁郁而终，撇下一个男孩由老夫人带着，太太仍不甘心几次想除掉这个男孩始终不得手。这次老夫人要为老三娶亲冲喜，太太和福通密谋一定要借机除掉老三。

   人来了？太太问，太太左手拿着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右手拿着绸布手巾正在擦拭，擦好了又对着光左看右看，满意了才套回圆润如藕的腕上。

   接来了，现在安置在后花园的一个荒院子里。连福通接过太太手里的绸布手巾递给旁边的丫鬟。

    太太起身从镂花椅上下来，看着丫鬟道，这儿没你的事了。丫鬟知趣地退出了屋子，轻轻把房门掩上。

   福通还不放心，亲自走到门边把门掩紧。

    姑妈。

   福通和太太虽是出了五福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但人前人后福通总是姑妈长姑妈短地叫着，一来显得亲近，二来也好借机抬高身份唬住下人。

     姑妈，人是来了，婚事不能老拖着，拖久了，老夫人问起来不好回答。福通从门边挪到桌边到了盅热茶，从兰花色小瓷罐中取了两片参片放入茶盅，又用茶盅盖子压了压才递给太太。

   太太伸出手接了茶盅，打开盖子，一股甘香之气随着水汽飘入鼻孔，太太小心地押了口茶，看着福通不慌不忙地说，慌什么，先让她在哪儿呆两天，给她个下马威，别以为飞上枝头就麻雀变凤凰，也让她知道吴家谁当家。

      姑妈说得对。福通连连点头称是。

   姑妈，对那个小妮子 还是要恩威并举，万一冲喜不成，我们还是一样可以借刀，，，。 福通说时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杀的动作。

   太太斜眯着眼看着福通，像不认识一样，福通心里一颤连声道，我可都是为了姑妈着想。

   紧张什么。太太换了副笑脸接着道，我是夸你，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却老谋深算，嗨，要是俊平俊伟能有你一半的智谋也不用我这么操心了。太太说到最后连连叹气。 姑妈，俊平是喝过洋墨水干大事业的，俊伟虽在大学，将来也是前途无量，这种小事杀鸡焉用宰牛刀。

     嗨，还是你懂我的心，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他们好，给他们免了后顾之忧。

  弟弟们还小，不懂姑妈的一片苦心，来日方长，以后会懂的。福通及时安慰太太。

   你说得对，咱们要恩威并举，你去安排下，我亲自去见见那丫头。

   好，我这就去办。福通连连点头。

 

太太，老夫人派唤儿找大管家。门外的丫鬟轻声朝门里传话。

  姑妈，好戏来了，我先去看看。门里福通面露得意之色。

   去吧。太太手轻轻一扬，继而低头继续喝着手里的参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