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说出名字的爱（十七）一物降一物

不敢说出名字的爱（十七）一物降一物

         山娃开口便问是否有船去下游？小老头哑着嗓子道：＂听说清河里的船，都被政府征用了，听说是运什么什么的战时物资。＂又说镇上的和四乡八里的老少，大都逃到后山避难去了。
         山娃听了，心里很失望。随口问：＂后山在哪里？＂小老头张着没牙的嘴巴，含糊不清道：＂后山就是后山嘛。＂并用手往北指。山娃顺着小老头的手指的方向，往北望过去：小巷近头只是一片平坦的农田， 别说人，连只猫狗也藏不了。＂这老头子哄我哩。＂山娃的脸色顿时阴下来，随即起身，靠墙站着。
         香玉生怕山娃又要掛起小老头，赶急插进一句：＂老人家指的就是县城西北边的大别山。＂然后问小老头：＂镇上哪里有唱黄梅戏的？＂老头子回答：＂这年头，谁还有心思唱戏，看戏？！＂香玉听了，比山娃还要失望：白白的跑了一趟。
          小老头偷眼看俩年轻人脸色不大好，小心翼翼道：＂听说九江那边乱的很，去不得的。听说那边的人也往后山跑呢。＂山娃心下叫苦，烦躁地埋怨小老头：＂听说？！你听谁说？！你就不能听说点好的消息吗？！＂
          香玉急忙将山娃拉到自己的身后，蹲下身子，取下头上的破斗笠，细声细气的向老人家打听，去城关的路怎么走？小老头觉得这姑娘伢倒是面善，因此耐心道：＂出小镇，一直向北走，大概五十多里路，路好走。听说路上有兵匪。往东北方向沿色湖边走，小路不大好走，但保险。万一有祸事，可以往湖边芦苇里躲，往色湖上跑。＂
       山娃见去不了九江码头，就主张走官路。香玉心知跟他说也没用。谢了小老头，竞自掉头往色湖边赶。山娃没办法，气哼哼地提着破麻袋，憋着一肚子的怨气，跟着小姐走。
     其时，天己傍晚。香玉便在清河附近的尼姑庵借宿。山娃在尼姑庵外的厨房、灶门口的柴火堆里，身心委屈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香玉就爬起来，和山娃一起匆匆喝碗稀饭，谢了庵主，继续赶路。
         又是一个好晴天。东方的天边朝霞满天，薄薄的晨雾，轻飘飘的笼罩在色湖上。四周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声音，大地仿佛还没有睡醒。
          从湖面吹过来的清凉的晨风，让香玉身上冷得起鸡皮疙瘩。她将头上戴的斗笠，取下，背在后背上。一下子感觉到天高地宽。手里拄着树棍子，洋洋得意地走在前头。山娃肩扛手提着行李和破麻袋里的水产，默默地跟在小姐身后。
         小路左边是稻田，右边是半人多高的密密的芦苇。高低不平的小路，也因地势偏僻，行人稀少，路面几乎都让齐膝深的野草覆盖。草尖上的露水，打湿了香玉的裤脚和布鞋。
        香玉便自作聪明地挥起树棍子，用力横扫着眼前的野草，指望打掉草叶尖上的水珠，惊走藏在草丛中的毒蛇。
        色湖本是淡水湖，水里水外，五颜六色的美食，吸引了世人的眼光，也招来大批在野外游荡的蚊子。
       香玉手中的棍子，落在倒成一片的野草上，没料到再拿起棍子时，也带出来了一窝又黄又瘦的蚊子。那饿了几天几夜的蚊子，一拥而上。围绕着香玉，＂嗡嗡嗡＂声一片，见缝就钻，见肉就死死盯住。
         香玉边走边望空挥舞着棍子，那细细的长脚蚊子，是越赶越多，恰似变魔术般，一大团，一大团地围攻着细皮嫰肉的她。香玉手忙脚乱地，顾头顾不了脚，顾脚又顾不了身。
       山娃趁机劝小姐：＂走官路吧。从田埂上一直往西走，再穿过那边的一大片棉田，肯定是官路。＂香玉被这些长翅膀的小畜生，叮咬得走投无路。
        看来只能顾眼前了。香玉还嘴硬，嚷着：＂官路不安全。＂双脚早跑到窄窄的田埂上，东倒西歪地，两手抱头，往西边官路上的方向飞跑。山娃在地上检起香玉丢下的树棍，望着小姐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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