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 第十三集 蒙冤被逐

来源: 天恩深高 2018-02-20 06:49:40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9254 bytes)

第 十 三 集       蒙 冤 遭 逐

                               

深夜,忽赤留花方回府,即到后院探视文天祥。

【画外音

公主在宴会上一直惦念文天祥,好容易脱身,匆匆赶回看望他。她带回了红烧鲈鳗和对虾,准备同文天祥对饮几杯,以尽余兴。

“啊呀,妖魔!”刚穿过中堂,前面打灯笼的女兵惊呼着后退,被绊倒,灯笼也摔出去了。紧跟的举着盘飧、捧着酒壶的女兵因猝然的惊吓,手中的盘盂、玉壶和杯盏也都脱手落地,“哗啦啦”一片声响,合着嚷叫、谩骂声,在蓦地黑暗中乱作一团,给阒寂、浓黑的深夜一下增添了许多阴森、恐怖。

忽赤留花惊骇中“嗖”地抽出双剑,觑着丹凤眼四望,黑黢黢中模模糊糊似有许多蹒跚鬼影。她大叫:“法师何在?”

女兵们也一片传呼:“有请法师、、、、、”却不见法师的踪影。

又掌起了灯笼,灯光朦胧中,照见遍地躺着赤身露体女兵的尸体,横七竖八,残体断肢,显见经场激战。忽赤留花见状,脱口惊喊:“不好,遭贼了!”她腾身跳到屋门口,急呼,“丞相,丞相!”屋内,黑洞洞的不闻声息。

女兵们胆颤心惊地挑着灯笼四下照看,角角落落找遍也不见文天祥和法师的踪迹。

“这一切全是妖道,捉到他必碎尸万段!”忽赤留花气急败坏地大喊。兀地她蹾坐床头,哽哽噎噎抽泣,哀怨道,“丞相,你好狠心啊!”,蓦然,一头栽下,昏厥过去。

女兵们手忙脚乱围着呼救。

  

                              

一条火龙逶迤地沿江游动。渐近,看清乃是一队挑着红灯笼的女兵骑着骏马奔驰。

波涛滚滚的大江中,十数艘快艇竞相逐流。朝霞映红江心,照见艇上屹立的红妆、精悍女兵们英姿飒爽的身影。忽赤留花挺立船头,弯弓搭箭,怒视北岸。

靠近北岸,芦苇荡中,一只木船拼命驶向深处。转瞬,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中。

女兵们的快艇围着芦苇荡,万弩齐发,威吓地喊:“老妖道块块交出丞相,若再迟延。我们就要放炮火啦!”

忽赤留花喝令禁止放箭。她柳眉紧蹙、忧心忡忡说:“万一他们藏在里面,射伤丞相还了得!进里面搜吧。”

女兵们望着不见边际的芦苇荡,暗暗叫苦不迭,迟疑地划着小舟在芦荡浅出游弋。不时惊得水鸟惊叫着噗噜噜飞起。

 

                              

天色将暮,文天祥一行从荆棘榛莽丛生的荒冈上奔下,仓皇而疲惫的直趋苍茫中依稀可望的真州城疾走。跨上坦荡的官道走未及远,只见后面一股尘土飞扬,忽赤留花率领女兵马队奄忽而至。她声悲气噎地连喊:“丞相慢走,听小女子一言!”看看就赶上,突然吕武背起文天祥下了官道,斜刺里“嗖嗖嗖”蹿出一里多地。

忽赤留花赶到,不见文天祥,气恼中看“白毛老道”跑在后面,便挥舞着双剑直扑他去,口中恨恨骂道:“该死的老妖道,休逃!快将尔首级献给本公主,拿去喂狗!”

王炎午自觉难逃,遂蓦然转身,高擎法铃,冷笑着恫吓道:“公主自爱,莫试贫道法铃火舌烧身的苦头!”

“还我丞相,饶你一死!如若不然,莫说火舌,便是火海,也放你不得,必与你你拼个你死我活!“

王炎午见公主柳眉倒竖,凤目圆睁,一股恶杀之气凝聚眉宇间,不禁倒抽了口冷气,强自镇定道:“公主好不通情达理,我朝堂堂丞相,哪里会要你这北国女子,、、、、、“他话未说完,只见寒光一闪,”仓啷“一响,手中法铃已被削去一半,只好举剑招架了。

杜浒回望王炎午被忽赤留花地龙蛇剑死死缠住,眼见有生命危险,便飞身去救。霹雳般一声怒吼,举刀架住公主的龙蛇剑,喊声:“王老伯快走!”

公主抽剑反刺,同时大喊:“巾帼们,莫放跑妖道!”

女兵们呐喊着掩杀过来。杜浒舞动大刀,上下翻飞,左遮右挡,待王炎午与弟兄们都已脱身,不敢恋战,遂且战且退,情势十分危急。

护城河边,吊桥下,吕武、邹沨等人保护着文天祥,对巍峨的真州城楼高喊:“文丞相到了城下,快开城门,后面追兵将到!”

杜浒已被如狼似虎的女兵压迫到了护城河边,力有不支,情势窘迫。吕武、邹沨、刘子俊等人,便都怒吼着奔上前迎战,苍茫中一片刀光剑影,喊杀连天。混乱中,忽赤留花伺机策马直取文天祥。文天祥抡着剑边战边逃,四面女兵围堵,把他包围在核心。忽赤留花缓马到他近前,笑盈盈道:“丞相快来上马,本宫接你回府,、、、、、、”她伸手欲拎文天祥上马之际,城头发出一声震天动的炮响,天降似一彪骑兵闪电般冲出吊桥,杀入阵中,旋风一样横扫,杀得女兵失魂落魄,惊慌后撤。忽赤留花顾不得文天祥了,杀条血路逃出重围。

苗再成冲到文天祥跟前,翻身下马,躬身施礼,道:“末将真州安抚使苗再成,迎接丞相来迟,让丞相受惊了。请丞相上马,进城安歇。“

“这、、、、、、“文天祥犹豫中,吕武不容分说,抱起送上马,与苗再成两边保护着欲回城,忽赤留花带着一伙女兵又死命杀回,二人奋力冲杀,好容易过了吊桥。忽闻江边人喊马嘶,似怒潮涌来,知敌人援兵到了,急命鸣金收军。

果然,宋军方退入城,阿术率领大军赶到,暮色朦胧中,黑压压地站满了护城河外的开阔地。

公主歇斯底里吼骂阿术:“你又灌黄汤挺尸了?人被劫走了,你还心安理得享乐去,你长的什么鬼心肠!今晚不攻下这真州城,救出丞相,定要呈报皇兄,必治你贻误军机的重罪!、、、、、、”她的话音未落,城头一声梆子响,火箭如同飞蝗一般射下,火光一片,人马中箭无数,人号马惊乱成一团。阿术以身护着她,连声哀求:“末将求公主快快退避、、、、、、”

“不能夺回丞相,我甘愿死在这里!”公主发疯地怒吼,呜呜咽咽悲啼起来。阿术与兵丁们簇拥着退去。

夜色沉沉,北风呼呼,护城河水发出激越的汹涌澎湃、悲壮呜咽声。

 

                             

真州城。

城中少壮男女同守军一起捍御城池,池阔城高,壁垒森严,不虚金城汤池之称。它巍巍屹立于元军重兵包围之中,显得坚不可摧。

城楼近处的高堞后,一位执矛的精干女青年对身边举目眺望烟笼雾锁的瓜洲的兵勇说:“瓜洲那里怎样?我想,文丞相这一来,四方闻风而动,这江北一带就大有指望了!“

“大嫂说的是。“那兵勇回过头兴奋地说,”不光江北这一带,文丞相只怕在筹划光复大业呢。待收复了京口、建康,大嫂就可回家过安宁日子了。”

城楼中跳出一个十二三岁顽童拿把杀猪尖刀,背着弓箭,鬼头鬼脑地溜到二人后窃听。突然像探听到秘密似的,跳着笑着嚷叫:“哈哈,二人商量去过安宁日子呢!”

女青年转过身嗔怒道:“小屠户,你瞎嚷什么!看不告诉你大哥揭你的皮!”

顽童也不示弱,边后退边歪着小脑袋翻着白眼说:“我还要告诉大哥呢,你跟人家说悄悄话!”正得意洋洋,不想退到一个人身上,被只大手扭住了耳朵。疼得他嗷嗷乱叫,翻眼朝上一看,连声告饶:“嗨 ,大哥,大哥,娆了我这一遭吧!”

那女青年看着撇嘴笑道:“该,该,活现眼。”

“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那男青年松了手,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去练武场好好学!”

顽童也不应,捂着屁股,撒腿就跑。

 

                        

安抚使官署。

正厅中,安抚使苗再成全身披挂,威严地坐在公案后,,把一份谍文递给下首的陆秀夫侍郎和王都统,十分痛心地说:“陆侍郎、王都统,这是扬州李制置使发来的紧急谍文,间谍探悉,元军放归一位丞相,要他来做诸镇的策反活动。听说,文天祥被招了驸马,看来必是他无疑,所以,李制置使要我捕获他,就地处决。我们原想倚重他匡复大业,殊不知是个叛贼!”

陆秀夫沉吟道:“原来他率领他的文家军勤王,与伯颜大军作殊死战斗,又与朝廷投降派势不两立,对我朝赤胆忠心,,怎么会投敌?只怕消息不确,我们须是慎重处置。”

王都统道:“谢太后、皇上都投降了,他能不跟着投降?再说,常州来人说,眼见他与北国公主忽赤留花并马游街夸婚。又闻传言,伯颜答应保举他作北国的宰相,想必这些并非无稽之谈。他降敌或许不会有假。”他疑念丛生,皱着眉头回忆说,”大帅,那晚忽赤留花追杀他,莫非有诈?凭忽赤留花剽疾悍猛,手下又有几百名骁勇善战的女兵,一路重重封锁,怎能容他们十来人逃跑到城下,咄咄怪事!那阿术出现就更可疑了,偏偏就在我们大开城门的时候到来,若不是大帅及时收兵,险些就被他们包围。莫非这是他们定的赚城之计?“

苗再成也吃惊地“啊“了声,一拳砸在案上:”王都统言之不差,险些中了奸计!难怪我让他上马,他迟疑不肯。如今入了城,必要与外面里应外合,这城危殆!趁早,出其不意,一网打尽,免除祸患。陆侍郎意下如何?“

陆秀夫沉思道:“王都统所言多属传闻,或为讹传,难以证实,莫多猜疑,万一搞错了,给国家将造成多大损失,我们可都是千古的罪人了!怕有什么不测,莫如将其礼送出境,文天祥不是言要去舟山群岛会见张世杰,商谈南下辅佐二王吗?”

“敌人围困得铁桶一般,怎么能‘礼送处境‘陆侍郎顾虑太重了。“王都统霍地站起,一拍屁股,哈哈大笑。

忽然,府丞匆忙入厅禀告:“安抚大人,文丞相与中使大人驾到。”

“快请!”苗再成应了声,即起身同二人出迎。陆秀夫在前,他与王都统随后,二人并肩低语:“大帅,此乃肘腋,须当机立断。他手下的杜浒、吕武等人都非同等闲,必紧提防。”“放心!尽快寻个缘由把他们驱逐出去不就完事了。”、、、、、

苗再成出厅,文天祥偕中使已登上高阶,后面紧随杜浒、吕武诸人。他抢步迎上参见:“丞相、中使驾到,末将有失迎迓。”

“苗抚台扞城劳瘁,军务冗繁,何须迎迓。”文天祥亲切地拉住苗再成的手,同步入厅。

刚入座,文天祥便忧愤地说:“中使冒死前来,是要告知我们,皇上、太后以及众官都已被掳至建康,不日将要押解大都了!”               苗再成捶胸顿足、叫苦不迭道:“这如何是好?我这里兵少将寡,守这城池也尚且吃紧,如何去营救皇上、太后?皇上、太后这一去,国有何望!”说着痛哭失声。

众人也都悲泣拭泪。

文天祥抑住悲痛,说:“苗抚台,事已至此,我们唯有勉力而为了。昨夜,同中使大人筹划一宿,只觉当前只能如此行动了。先使淮西制置使夏贵佯攻建康,造成北军的错觉,认为我军全力在营救皇上、太后,他必将大军调往建康。”他在案上画着,颇有自信道,“这样,势必镇江空虚,由淮东制置使李庭芝指挥劲旅,直捣镇江,将军水师奇袭瓜洲。镇江既得,合兵西上,协同夏贵一举克复建康。如此,不只可救出皇上、太后,还能切断北军的退路,合歼两浙蒙军活捉酋帅伯颜。光复大业,在此一举。”

苗再成一跃而起,昂奋地连声说:“此计太好了!”稍顿,他颓然坐下,沮丧道:“可惜李制台和夏制台一向不和,这东西二阃怎能联兵举事呢?”他垂首连声叹气。

中使哈哈笑道:“苗安抚你忧国竟忧昏了头脑,有文丞相在此,部署行动他们谁敢不听吗?”

苗再成摇着头叹气道:“公公有所不知,当今莫说丞相之命,便是皇上之命孰听啊!何况,这命令如何传达到东西二阃呢?”

,且不说各镇是否遵命,单这重兵围困,严密封锁,命令如何传达出去呢?一时,大家都一筹莫展。忽然,王都统踊跃道:“命令传达不出去,如果丞相不惮劳苦、风险,亲自前去调度、指挥,他们必定效命。丞相若有意,末将甘愿率部下护送,虽粉身碎骨,也必确保大人安全。”说时,不住以眼看苗再成,似征求他的同意。

苗再成思虑片刻,赞许道:“这倒也是一步棋。王都统为实施光复大计,大义凛然,可敬可敬!”回望文天祥,询问说,”丞相作何计较?“

文天祥不加思索道:“我正欲亲去督厉二镇,以期取得全功。他略微沉吟一下,决断道,“救皇上宜早不宜迟,乘敌不备,今夜就行动!”

苗再成欣然称道:“丞相赤胆忠心,亲自奔走,大事必济,皇上有救了!“回头叮嘱王都统,”要充分准备,思虑周详,万不可有任何疏漏!“

“末将这就去准备,务必停当,确保丞相无虞!”王都统满口应承着,大步流星而去。

 

                         

风高月黑,金柝声传响不绝;护城河发出一阵紧似一阵的波翻浪击的轰鸣,仿佛即将冲决河岸,给朦胧的深夜增添了无限的恐怖和悲凉。

文天祥一行人马刚从狭长的吊桥走下,吊桥却在“吱吱哇哇”一派响声中冉冉升起,众人都惊愕地驻马回望。

王都统立马高大的城门下,高喊:“文丞相听者,末将扞城之责任重,不敢远送,就此告别。来日方长,后会有期。”策马回身,城门遂訇然关闭。

杜浒愤慨地说:“姓王的搞什么鬼把戏,骗我们出城,他却缩回去!”狠狠吐口唾沫,骂道,“这狗东西没存好心眼,一直好像戒备着我们。他提出让丞相亲自去调度、指挥,当时我就感到是一个阴险的计谋。”

“不错,他与姓苗的眉来眼去,一唱一和,玩弄这诡计,就是要驱逐我们出城。不敢明目张胆,行此卑鄙阴谋!”王炎午也愤愤道。

“我本有意亲自去督战,他不提我也要说的,不想他们出此下流伎俩。人心不古,国事堪忧啊!”文天祥叹口气,心事沉重说,“事已至此,也无须怨恨他们,尽我们的努力吧。乘敌不备,速速冲出包围吧!”

正要行时,陆秀夫举着火把出现在城楼喊话:“宋瑞兄,今有李制台缉捕你的谍文,事情真伪莫明,不忍冒然将你拘捕,行此下策,放你条生路,好自为之吧。看了谍文,一切便晓。”应声,射下一支火箭,箭尾缚着谍文。

文天祥看那谍文言己已叛国投敌,做了北国的驸马、副宰相。北国派他游说、策反,以赚取各镇。故要各镇见之,即予捕杀,勿受其惑,云云。他未看毕,便大叫一声:“天绝我也!“一头栽于马下。

众人将他救起,他凄怆地仰天长叹,道:“天下视我为逆贼,我还有何作为?天亡大宋,臣欲匡扶而不能,唯有以死报国了!”拔剑便要自刎。

杜浒眼疾手快,将刀遮拦,刀剑相击,火花四溅。

王炎午惊愕而悲愤,上前夺下他的剑掷于地,气呼呼怒斥道!:“些许讹言谤语有何惧!大丈夫以天下为己任,心囊括天地,气贯八荒,横扫妖氛,廓清寰宇,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鼎镬加于身而胆不寒,何暇顾及谮毁诬谤、流言蜚语!为国为黎民堂堂之举、磊落之行,自能大白于天下!你自戕,反坐实你已作贼。以行动去昭示天下!”

文天祥如梦方醒,飞身上马道:“承蒙教诲!咱们就以行动昭示天下!”打马当先前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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