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旅（六十）
心怡的老板知道了心怡的情况后，和HR商量，最后决定让心怡去公司在旧金山的分部工作。这一消息在沉闷的空气里犹如一股清风，让心怡和父母着实开心了一阵，这可是最好的scenario. 心怡可以在目前的公司继续工作。她小姨听到了更激动，坚持要他们住在她那里，说这样可以互相有个照应，心怡和爸妈商量后同意了。
看着心怡从内至外流露出的光彩照人，程起的心矛盾着，所谓的悲喜交加，就这滋味儿，为她高兴，为自己悲哀。他不知道这个决定会给他们小两口的未来带来什么，但目前他想不了这么多，心怡的情绪稳定最重要，他不能也做不到太自私。
程起每天紧紧攥着和心怡在一起的时间唯恐它走得太快，而随着心怡在纽约的每一个日子的减少，他心里的荒草一点点在蔓延。放爱一条生路，说得多么伟大多么雷锋，但雷锋心里的苦，更与何人说？
心怡终于和爸爸妈妈启程了，机场送别他们回来的路上，程起的心底早已荒草萋萋白雾茫茫。到家后他两眼一黑，就此大病了一场，却没敢告诉自己的父母和心怡，怕他们担心。
他和心怡分别前没对未来做任何规划，两人都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心怡也许觉得内疚，几乎每晚都很主动和程起亲热，但总有点为爱而爱的感觉，个中滋味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心怡一直没提让程起换工作去加州的事，她知道纽约是程起的根；而程起在还未理清思绪前，不想给出任何承诺，只说会经常飞过去看她。
在家病了好几天的程起，还未彻底痊愈就回公司上班了，下班的路上居然又遇到了顾小茜。顾小茜看见程起的样子大吃一惊，他比上一次她看到他时更憔悴。
“程起，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顾小茜关心地问，想着也许孩子的阴影还未消除。
程起挤出了一个迷不死人却能疼死人的笑说没事，最近忽冷忽热，有点感冒了。顾小茜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程起，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我有事跟你说。”
程起虽然身心俱疲，但想着到家也是冷清清孤零零一个人，看着顾小茜期盼的眼神，就点了点头，带着她在街角一家咖啡店坐下了。
“顾小茜，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程起看到顾小茜按捺不住的兴奋样知道她肯定有什么好消息。果然顾小茜迫不及待地说她买了两个投资房。程起惊了一下，说你第一次做房产投资就一下子买俩会不会太冒险。顾小茜笑着说没事，她心里有底。
“程起，没想到我们公司那个同事是投资群的群主呢，人特nice，跟我谈了很多，还把他自己手里几十套房子的出租收益情况详细透露给了我，跟着他干不会有错的。” 顾小茜十二万分笃定地说着。
程起笑了笑，说：“那就好，只是不要把风险放在同一个市场上，要diversify一点。” 具体的他也不能多说什么，相信顾小茜这方面绝对比他程起精明能干得多。
顾小茜看着程起有了点暖色的脸，真心地说：“程起，我一直想说谢谢你。去年在北京遇到你，是我命运的转折点。那以前的我真感觉自己在纽约就是一片浮萍，真担心哪天浮着浮着就没了。而现在我感觉充实多了，人生也有了方向。” 她说着说着眼里起了雾。想到自己今后的路因为程起的出现而越来越宽敞，但眼前这位她年少时就一直钟情的男人，却经历着家庭的不顺，心止不住地疼。但她不敢流露，她知道好强的程起绝不能容忍来自她哪怕是一丝的同情。
“顾小茜，快别这么说，都是你自己的努力。说起来，我都没能多关心你。” 程起说的是真心话，确实无论在老公司还是新公司，因为顾及心怡的感受，他都有意无意地忽视着顾小茜的存在，从没主动去关心过她。想到这里程起心生愧疚。
两人相坐无言，各自沉思。终于程起对顾小茜说快回去吧，儿子可能在等着呢，而他也要回去给太太做饭了。顾小茜默默站了起来，她和程起在街角分手后，没有马上转身，看着他依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地铁口，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难受。她真心希望心怡能再怀上，给程起一个完整的家庭。
而她，已经感觉到春天的来临了。她今天没告诉程起的是，她正式接受了那个投资群主的约会。虽然他比她大了好几岁，但精力充沛，一直在业余做房产投资。他太太去世好些年了，现在儿子刚上大学，他开始考虑个人问题。顾小茜跟他在一起时，第一次有了那种被人呵护的感觉。虽然总有些不经意的瞬间她会怀念起在北京再次遇见程起时的怦然心动，但毕竟昔人已乘黄鹤去，谁堪空守黄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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