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当爹

 

头 一 回 当 爹

 

三十年前，那时我在北京的一所大学里教书。刚成家，生活就像是才脱离了火箭的一颗卫星，被推进预定的轨道，稳定地运行着。我算是很幸运的，学校对我非常的照顾；结婚不久，学校就从新建的教师楼里分给了我一室一厅的单元。使我婚后的生活过得很美满。搬进去一年之后，我把家又重新布置了一下，这次，是准备迎接就要降生的孩子。

随着孩子预产期的临近，我开始紧张了起来。心里真是没有底，真不知道怎样当个爸爸。

我自己，来之一个不小的家庭。八个兄弟姐妹，我排行第七。我和我父母间有一堆哥哥姐姐形成的缓冲带，父母的淳淳教诲，传达到我这里时，“信号” 好像也弱了不少；又加上我很小就离家求学；很多生活上的事，比如，将来怎样当个家长，不要说父母的身教，连言传都没听到过。还好，离家后多年的独立生活，使我做事不能不靠谱。于是，在我的孩子即将出生的前一个星期，我做了一件接地气的准备工作。我去了一趟百货商店，买了五只奶瓶和十几个奶嘴。

奶瓶用开水消毒过，晾干，整整齐齐地排在厨房的桌子上。大概是学理工的原因，我不自觉地，用烧红了的曲别针，在十几个奶嘴上捅出了由小到大不同口径的洞。那十几个奶嘴，也按洞大小的顺序整齐地排在瓶子的边上。我想，总有一个口径大小适当的奶嘴，能让孩子吸足了奶而又不至于被呛着。我，肯定不能让孩子饿着。

…

他，终于被接回了家。我太太生下儿子时还开了刀。因此，回家后，照顾孩子的一切事就是由我来担当了。

就好比是宇宙大爆炸的发生，记不得时间是如何开始的。我只记得，我双手伸直，接过来了一团通红，响声震耳的“东西”。爱因斯坦好像说过，当你和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时，会觉得时间过的飞快；而当你和丑陋的女人在一起时，又会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很慢。但是，爱因斯坦大概是忘了说，当你接过哇哇大叫，抡着胳膊登着双腿的，你自己的孩子时，时间仿佛是凝固了。

我靠着床头，上半身直立地“躺”在床上。双手抱着的孩子还在不停地哭闹。我一会儿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小屁股，在胸前左右地摇晃着他；一会儿对着他说话，哼哼着歌，想让他快快地安静下来。但是，我使出的一切努力都是白搭，他还是不停地哭着 …。

当我已经精疲力尽，又怎么也不能让他静下来时，我突然想起了厨房里的奶瓶和奶嘴。我赶紧跑到厨房，热了一瓶奶。我端着奶瓶，把它轻轻地送到他的嘴边。当他的嘴触到奶嘴，吮吸到奶水的那一刻，哭声就嘎然地停止了。

嗨，准备了半天，我居然没想到，小傢伙是饿极了。

你说，我这爹当的？

 

注：此文曾在其它中文网站用汉卿笔名发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