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适应农村

来源: 美国严教授 2017-05-18 14:49:18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579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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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镇峰的腿断了

      春节后又要出外工了,大家想轮流体会一下。于是三月十七号,张崇武换了我,由他跟范镇峰一起去灭螺,说不到一个月就能结束。不料四月八号,下到江山大队的雷全贤突然来了,说范镇峰在工地上把腿搞断了,要送回武汉治疗。我们大吃一惊,赶快到公社开了张证明,收拾好东西,慌慌张张地就和于衍正一起随雷全贤赶到了江山。

      原来范镇峰在工地上休息时和队里的王聋子比力气,也不知道怎么用力不当,把腿别了一下,只听见“咔嚓”一声,就站不住了。到荆门医院一透视,骨头裂了。又不能走动,只好暂时
呆在江山大队的同学那里,等我们收拾东西过来送他。

      第二天,我们把他背到长途汽车站。跟其他等车的人说了很多好话,才上了去沙市的长途汽车。范镇峰的腿打了石膏,必须伸直放着。他想放在车头的盖子上,但司机死活不让,只好勉强半坐着。好容易挪到沙市,赶快到了船码头。那里有艘去武汉的轮船正准备开船。我们说明了情况,好在那时候对知青还是很照顾的,马上就补了两张票,于衍正扶着范镇峰上了船,由他把范镇峰送回武汉。

      他们两人上了船,靠着栏杆看着我。这才发现我一无证明,二无钱粮,不由得担心地问:“你怎么回去哪?”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总是要回去的,慢慢想办法吧。”

      船开了,我感到累极了,在码头上好好地休息了一会才离开。这才开始想回荆门的问题。钱是肯定搞不到的,唯一的办法是混一辆货车回去。我在沙市走来走去,混到晚上,偶然间碰见了二附中的方昌浩老师,他是来搞外调的。我就在他的房间里混到晚上,还混了一餐晚饭。到快十点时,就告别方老师出来了。我不愿意和他说太多的情况。

      那一夜,我在停车场里转了很久,仔细研究每一辆车可能的去向,挑了几辆可能是去往荆门的对象。就靠着一面墙睡着了。天一亮,我立刻紧张起来:这可是关键时刻啊。早饭后,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发动起来,终于我看中的那辆车也发动了。我立刻走到门口,等它慢慢朝外开出来,趁司机不注意,从后面跳了上去,赶快趴在车上,车就这样开走了。

       车开的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十里铺。看到已经进入荆门县的地界,我也放心了。我正在车上东张西望,汽车突然停了下来。原来司机一回头看见了我,他大声喝令我下来。我懒得和他讲什么,就下了车。反正最多四、五十里地就能到家了,对我们这些
“长征老干部”来说,算不了什么。

      我正沿着公路往北走,突然看到路边的田里有几个女孩子朝我走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二附中初中的同学万力、王欣和高远志,还有郭桂梅、蔡加青、李祖平他们几个。他们下到团林区的几个小队里,正在路边不远的地方上工。

      他们把我带到住的地方。我已经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所以就先安排我休息。我一直睡到大家中午收工回来。中饭后,大家高高兴兴地围在一起。这些女孩子七嘴八舌地告诉我这几个月来的情况,真的把我当作大哥哥一样。晚上,他们在堂屋里给我铺了一张床。我坐在床上,看到郭桂梅拿着一根很粗的杠子走过来。我奇怪地问:“你做什么?”她很认真地说:“要用它把门顶住啊,这样晚上睡觉就安全了。”我不由得笑了起来:“有我这么大个人在这里,还用得着用顶门杠吗?”她想想也是,就放了下来。我问他们:“你们每天都这样顶门吗?”他们说:“当然了,要不然很可怕,会睡不着的。”我不由得想起在学校时,她们那些“胆大包天”的行为……。我很奇怪地问:“你们在学校时不是胆子很大吗?我觉得有时候比男生胆子还大哩,怎么现在胆子变得这么小了?”他们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原先是有你们男生撑腰才胆大的呀!”我听了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吃了早饭,告别了这些初中的同学,回到队里。队长正在担心我没有钱怎么回来,生怕我会出事,不好交差。张崇武安慰他说:“你放心,江育林不要钱也能过日子的。”我真的回来了,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小队。除了知青,几乎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生活的,又是如何回来的。对在农村长大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和河南老乡的“战斗”

      我们刚下乡不久,老乡就告诉我们:这里不光我们是外来人,还有很多从丹江那边迁移过来的河南老乡。原来修丹江水库时,由于水位上升,淹没了河南省南阳地区淅川县的部分土地,政府就把他们作为移民安置到荆门县。有好几千人,分散在各个公社。革集公社就来了几百人。但是他们不愿意被分到各个生产队里,而是集中住在公社的一条岗子上。

      这可能是政府最大的失误:南阳地区主要是在旱地种植棉花。因此河南移民对水田很不熟悉,不愿意到生产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放任他们集中住在一起,就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他们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在革集街上开了个茶馆,凡是干部不论大小队长,都是脱产干部。每天除了泡茶馆外什么事情也不干,主要任务就是和政府谈判,索要补偿。而普通老百姓则陷入困苦之中,生活难以保障。无奈之下,就成群结队地到四周抢东西。到当地人的菜园子里割菜、砍树,庄稼熟了就先去抢收等等。一旦有了矛盾,政府害怕乱,就偏袒移民。所以那些移民也就以歪就歪,更加气势汹汹。当地人是又恨又怕,把他们也无可奈何。

      我们是春节后才开始体会到这一点的。一天早上,突然听见有人在大喊:“快来人啊,他们又来抢东西了啊!”我们几个知青跑出来一看,原来一大群河南老乡正在冯如生的菜园子里大砍白菜,还在锯一棵大树。我们愤怒极了,提着镰刀就冲了上去:“你们这不是成了强盗?怎么可以光天化日下跑到别人的菜园里抢东西!”谁知他们满不在乎地说:“我们没有吃的了,没有用的了,你说怎么办?”我们气坏了,扬起手里的镰刀,和他们对骂起来。他们第一次看到知青,心里可能也有点虚,就骂骂咧咧地撤退了。如生的菜园子里被整得一塌糊涂,老太太伤心地哭了起来。我们问:“政府不管吗?”老乡们摇摇头:“没有用的,要是告到上面去,肯定是护着他们的。我们的日子不好过啊!”我们几个安慰他们说:“不要怕,有我们呢。”

      后来,各个队里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最后都是知青们出面把他们赶走了。于是情况就发生了变化,河南人开始把矛头对准了知青。

      一天上午,一群河南老乡跑到四队向知青们挑衅。他们隔着一条沟向知青叫骂,想引他们出来。但大家根本就不理睬他们。于是那些河南人得意了,以为知青一定很怕他们。就越发来劲,又叫又跳。最后终于按捺不住,跨过了大沟。虽然四队只有五个知青,但个个都是从文革的武斗中锻炼出来的,对几十个河南老乡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大家每人拿一根扁担,冲上去一顿乱打,把他们打得吱吱哇哇乱叫,有几个伤的还比较厉害。他们赶快相互扶着逃回大沟那边去了。

      知青们知道他们没有吃够教训,肯定还要来捣乱。如其应付,不如干脆搞到底。于是就索性连家也不要了。和我们一商量,就躲在其他队的知青那里,看他们怎么办。

      果然河南老乡们不甘心,又纠集了更多的人冲过来。到知青的屋子里一看没有人,把里面的锅盘碗盏砸得稀烂,搞得惨不忍睹。这恰恰是他们最愚蠢的地方:打掉些最不值钱的东西,造成了最坏的影响,也给我们反击提供了最充足的借口。最后,他们还把受伤最重的一个留在屋里,大概是准备用来讨价还价的。真的打错了算盘。

      第二天,几个知青冲回住处,打跑了陪着的几个人,把那个受伤的家伙从床上一把拉下来,就往外面拖,还用刀放在他脖子上吓唬他,把他尿都吓出来了。我们把他扔到水沟里,然后全公社的知青都一起跑到县知青办告状去了,把几个空房子留在那里。河南老乡已经被彻底打怕了。再也不敢跨过大沟一步。

      县知青办把我们安排在招待所里住了几天。知青是毛主席派来的,无论如何比河南老乡要重要得多。显然再支持他们是不行了,我们又比他们会说得多。最后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河南老乡被抓了几个,批评了一顿。责令他们赔偿一切损失,向知青道歉……。总之是彻底地失败了。

      这次“战斗”的结局令当地老乡们高兴极了。从今以后,凡是有知青的生产队就不会再受到河南老乡的骚扰。老乡们纷纷过来表示感谢。大队领导叫小学老师用红纸写了一张感谢信,提着鸡蛋、蔬菜等食品,敲锣打鼓地跑过来向我们慰问。我们拿过食品,一个学生大声念起了感谢信:“……你们不远万里,离乡背井,来到我们这里,帮我们赶走了万恶的河南老乡……。”听罢,我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心领了!

      知青和河南老乡的矛盾实际上是不可避免的。后来,十里铺的知青也和河南老乡打开了。据说连公路都封了,总之是打得比我们这里厉害。但结果都是一样,以河南老乡失败告终。因为从道义上讲,他们是强盗;从实力上讲,他们有家有口,而我们是光棍一个,没有后顾之忧;从影响上讲,他们最受照顾的时候已经过去,而支持知青下乡则是当前最大的政治任务。他们根本没有胜算的可能。

      最后政府不得不做出决定:所有的河南老乡集中点必须解散,分配到各个生产队。每个小队分一家人。而他们原先的领导则分散到各级领导班子里。问题终于彻底解决了。

 
学农活

      开始和老乡们一起上工了。每天上工,首先要搞清楚到哪里干活。我们才知道,原来每块田都和人一样,是有名字的:“雷堰三斗”是指在一个叫雷堰的池塘下方面积约三斗的水田。北头四担大丘是指位于生产队北面的最大的一块水田……。这里的“斗”是面积单位,不是那种装粮食的斗,那是体积。三斗田是一亩,十斗田是一担。所以“四担大丘”有十几亩,算是很大的一块水田了。

      男劳力首先要学习的是耕田。队长交给我牛和犁,看到牛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心里还是有些发怵。后来慢慢发现,牛个子虽大,其实很怕人,而且非常听话。犁田的时候,把左边的绳子一拉,就会朝左转;如果把绳子抖动几下,或者用鞭子敲敲犁,它就会朝右转;喊一声“吁”就会停下来。而且对它说“起脚”,它居然会把脚提起来,避免什么东西把脚缠住了。队里有个九十岁的老太太,负责放两头牛。每当想要爬上去时,就用葫芦瓢敲敲它的头,牛就会把头低下来,让她从头上慢慢爬上去。然后再轻轻地把头抬起来。老太太就坐在牛背上了。真的好通人性。

      牛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如果公牛在发情期间,看到远处有母牛,就会不顾一切地往那边跑。有次我在犁田时,牛突然要跑,拉也拉不住。一下子拉断了缆绳,头也不回地跑了。所以后来我不敢再用公牛耕田,专挑母牛用。不过公牛力气大,犁田快。牛一天到晚都在抓紧时机吃东西,就是耕田时也要把随时看到的草吞到肚子里,晚上再反刍到嘴里消化。老乡们都说是:“涨不死的牛,饿不死的狗。”

      其实犁田还是很好学的。你把犁把往上提,犁头就会往下走,田就耕的深。如果把犁把往下压,耕的自然就浅。水田里到处是水,每天犁田就像在水里打架。一天下来,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不过在劳动时穿湿衣服没有关系,但一回家或者休息时就一定要换干的衣服,否则会受凉,或者得风湿。农忙时,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洗衣服,就是把衣服脱下来挂在竹竿上,等到衣服换完了,再从上面挑一件稍微干净一点的再穿,或者稍微拍打一下。好在农村不像城市里那样脏,就是一些泥土,脏衣服晾干后拍打一下就差不多干净了。

      我在农村感到最恼火的就是不认识自己的工具。也许我对数字过于敏感,对箢箕、扁担、锹等各人的私有工具则非常迟钝。每次收工时,要么就是老乡们告诉我:“这是你的东西”,要么就等到最后,剩下的工具是我的。在我的眼睛里,好像所有的箢箕都是一个样子,哪里分得清谁是谁的。这事被大家笑话了好多次。但直到离开农村,我还是没有学到这个本事。

      农忙终于到了!不光我们,每一个农村的人都开始紧张的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春忙。这里是地多人少的地区,因此还有“熟荒地”的概念。就是原来种过庄稼的熟地,后来因为实在顾不过来而抛弃了,成了荒地。如果将来需要时,开这样的“荒地”显然要容易得多。这在天门、沔阳一带地少人多的地方简直是不可想象的。由于地多人少,农忙也就拖的很长,几乎近一个半月。人会非常辛苦。所以一到农忙,不仅是知青,每个人都感到紧张。

      队长考虑到我们六个人都是强劳力,如果轮流做饭似乎不大划算,就派了一个老太婆专门给我们做饭,以便让我们能安心劳动。其实我们很希望每隔几天能休息一下,喘口气。

      早上二点多钟,我们睡得正香,北头的冯化文老头就在外面喊起来:“小江,起来了!小张,起来了!”我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地爬起来,跟着他走到秧苗地里去扯秧苗。大家坐在自己带来的小板凳上,弯着腰把刚长了几十厘米的秧苗扯起来,整整齐齐地捆成一把一把的,装在箢箕里。一直扯到八、九点钟才回去吃早饭。这才是出早工,正式的上工是早饭后才开始。男人基本上就是两件事:要么是把装好的秧苗把子挑到要插秧的田旁,并均匀地扔到田里。要么抓紧时间耕田、耙田,把水田整得平平整整,让妇女们来插秧。我很害怕挑秧苗,不仅仅是挑不动,而且田埂子又窄又滑,还有很多口子要跳过去。对我这个肩膀不够有力的人来说是件很可怕的事。好在北头需要耕作的田很多,妇女插秧又很快,男人忙不过来。第一年春耕我基本上是在和牛打交道,没有挑几天。

      每天我们要忙到下午三、四点才能回去吃中午饭。老太婆早就把饭菜搞好,所以吃完了就要接着上工。一直要干到晚上九、十点以后才能回来。那时候人已经累得筋疲力尽,除了吃饭,什么也不想干,也不能干了。我们倒头就睡,要不然几个小时后又要被叫醒了。

      在农忙期间,我们每天就像机器一样干活。到后来,人几乎都麻木了。觉得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田地,耕不完的田,插不完的秧。直到有一天,老乡们告诉我:忙完了。我才似乎醒过来。四周望去,到处是一片水色,到处是一片绿色,好美啊!几十年后,我看到有些关于农村梯田的摄影照片,我觉得每一张都像是在冯庙照的。

      将近一个月下来,每个人都瘦了好几斤,但变得更结实。农忙结束后,队里放了一天假。我们就到县城里玩了一天。从队里到县城有近三、四十里山路,如果还想弯到江山的同学们那里玩玩,就还要多走几里地。一天下来要走六、七十里路,但每个知青都感到特别的开心!真是有苦才知道甜啊。

 
适应农村

      农村是个锻炼人的地方,要在那里生存下去需要学习很多本事。首先走夜路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考验。有天晚上我到队长家里去玩,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搞的,走着走着就没有路了。四周都是两米多高的黑幽幽的土墙,我沿着边摸了好远也没能找到出口。我当时真的是感到莫名其妙,好像这些墙是突然长出来的!好在那天是大晴天,还能看见星星。我根据北斗星的方向确定了我们住的位置,就不顾一切地从那个方向翻了过去,结果就走出来了。第二天白天,我特意沿着来路仔细看了半天,才发现中途有个四方形的大池塘,冬天池塘是干的。池塘里有一条很窄的渠道通向外面。我可能是在黑暗中不知不觉地走进了渠道,沿着渠道走进了池塘,所以就仿佛走进了四周都是高墙的地方。要想在黑暗中从池塘那么长的四周摸回到那么窄的渠道出口,其命中率是很低的。排除一切障碍走直线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因此在那个情况下,沉着冷静非常重要!

      秦以钦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他晚上从荆门县城回来,想抄近路回家,结果在毫无标记的群山中无目标地打了无数个圈子,直到天蒙蒙亮才认清方向,得以回家。

      在农村,打赤脚不可避免。刚开始我们一打赤脚就被扎得乱跳。看到老乡们打着赤脚大大方方地走路,真的感到很羡慕。老乡们教我们:走路要一步一个脚印,脚趾头要把地抓紧,不能翘起来,这样就不容易滑倒。而在割过稻谷的田里走路,一定要把脚向前推过去走,把割剩下的稻草桩子推倒,脚才能落下去,否则草桩子扎到脚板谁也受不了。慢慢地,我们也学会了打赤脚走路了。几年下来,脚后跟也打出了几公分厚的老茧。

      这里蛇非常多,而且多为蝮蛇、竹叶青等剧毒蛇。有时抱起刚割倒的稻谷,下面就躺着一条毒蛇,搞得我们胆战心惊。但老乡们一点也不怕。他们做给我们看:凡是要从地下拿什么东西起来,不要用手,而是用镰刀带起来,这样即便有蛇也不会被咬到。砍柴时,先用工具拍打一下,把蛇惊走就行了。打死的蛇不要乱扔,应当挂在树枝上,要不烂在地里骨头是有毒的。几年来,也真的没有见到谁被蛇咬过。

      看来,要能在农村生存,需要学习很多知识。像辨方向,看天气等是最基本的。防虫防蛇、打赤脚、走夜路,砍柴等更不是一下子能学会的本事。在灾难面前,农村人的存活能力比城里人要强得多。城里人只要有一个本事就足够了,其余的需求都能用赚来的钱交换。而在农村的几年生活中,我深刻地体会到:很多东西用钱买不来的。

我们班下放到革集公社的部分同学



 

休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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